幗英摩挲著自己已經長滿了老繭的手,心下一片感慨,剛開始幾天,自己的手上磨起血泡,手一攥麥子,鑽心得疼。可這個時候,又是絕對撈不著休息的,必須連軸轉。這樣,人的手掌連續磨出幾次血泡,經過幾番痛苦的折磨之後,就長滿老繭了。而成為老繭的手,會變得異常堅硬,牛皮一般,再也不怕麥子紮了。


    嗬嗬……真成了勞動人民的雙手了,那裏還有白皙柔軟的樣子。


    “笑什麽呢!”老爺子輕笑道。


    幗英抓過他的手,“爸,現在我們的手都長滿繭子了。”


    “幗英啊!還記得我教你的《女兒經》嗎?”老爺子望著天上一彎弦月感慨道。


    “那不是老掉牙的老古董嗎?媽早就燒了。”幗英說道。


    “幗英覺得它是老掉牙的東西嗎?”老爺子挑眉反問道。


    “這怎麽說,排除封建糟粕,它在為人、處事、治家等方麵,它提倡敬老愛幼、勤儉節約、珍惜糧食、講究衛生、嚴於律己、寬以待人、舉止得體、注意禮貌等等,這些還是值得學習和提倡的。”幗英小聲地說道,眼神還偷偷地瞄瞄屋內,怕老太太突然蹦起來。


    “好好,我女兒沒跟著發瘋,有自己的判斷力。”老爺子非常高興地說道,“你婆家是個大家庭,都住在一起。我打聽過的,為人和善、子女也都孝順,老人明事理,處事也公道,你呀!在家嬌慣。好在是二兒媳婦凡是跟著老大家的學就成……”老爺子把自己打聽到的一一都說給了她聽。


    “清遠他小叔是生產隊的大隊長,多少能護得住你們,你別笑爸現實。”老爺子唏噓道,“有時候人不得不向現實低頭。”


    “那爸為什麽不選別人。”幗英理智的說道。


    “因為清遠那傻小子看你時,雙眼放光。可以看出來他喜歡你。”老爺子開導道,“男人和女人因為有感情才會結婚……”


    “爸,爸我們才沒有感情呢!”幗英趕緊辯駁道。


    “傻丫頭,真沒有?”老爺子挑眉道。


    “真……真沒有。”隻是語氣沒有那麽堅定,“他老是罵我笨。”幗英挽著老人家的胳膊撒嬌道。


    “咱家幗英又不是受虐狂,幹嘛上趕著挨罵呀!”老爺子輕笑道。


    “為了堵一口氣。不被他看扁,不就是種地嗎?我也會。”幗英好強道。


    老爺子搖頭輕笑傻丫頭沒發現她現在是多麽的有活力!剛來時,除了生活上的變化,還有自己的感情上的挫折就如木頭一樣無知無覺。


    現在嘛!總算活過來了,老爺子拍拍她的腦袋道。“你們以後要彼此坦誠的過日子就成了。到鄉下生活肯定有諸多不便,有不懂的,不明白的讓清遠教你,多跟著他學。明兒見公公婆婆,這入鄉隨俗,別使小性子。”


    “知道了。”幗英說道,也許這個婚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難過,看著空中的弦月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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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清遠哥咋了,討論的結果如何?”姚致遠一看見三大娘迴來。立馬迎了上去。


    “你還沒睡。”三大娘把馬提燈放在炕桌上道。


    “沒呢!發生這事我怎麽睡的著。”姚致遠一欠身坐在炕沿上道。


    “軍遠他們呢!”三大娘問道。


    “明兒開學了,我讓他們早早的睡了。”姚致遠說道,“娘快說說你們和大伯他們討論的結果?”


    三大娘看著已經長大的兒子道,“致遠,娘可事先警告你,你要是娶媳婦兒。可不準找黑五類分子的女兒。”


    “娘,好好的。說我幹嘛!”姚致遠擺手道,“又不是我結婚。”


    “我事先給你打預防針。別像清遠似的死心眼兒,一心要娶黑五類的女兒。為了這不惜丟掉自己的前程,清遠就是下一個長風。”三大娘看著他又道,“你這年齡也不小了,少不得也到了說親的年齡了。”


    “娘,我還小呢!小叔結婚不是挺晚的,這幾年我以學業為主。”姚致遠趕緊說道,免得又引火燒身,讓她目光注意到自己。


    “那大伯和大娘她們咋辦?”姚致遠問道。


    “咋辦,這事擱在誰身上都難辦啊!我是沒法子,這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就看誰的風強了。”三大娘最終蹦出來這麽一句話。“行了,去睡吧!”


    “娘,您還睡的著啊!”姚致遠看著已經躺在炕上的她道。


    “我怎麽睡不著,這事我也幫不上忙對吧!”三大娘說道。


    “娘,您這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啊!”姚致遠不滿地說道。


    “我不高高掛起我還能咋地。”三大娘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道。


    “娘,這事要是召開家庭會議咋辦,您投誰的票!”姚致遠突然問道。


    “喲!都忘了這茬了。”三大娘隨即又說,“我這票當然是投給你大娘了,難不成真看著你清遠哥去村裏掃街啊!怎麽你想投給清遠啊!小心你大娘不讓你登門。我們走過的橋比你們走過的路都多,可都是為你清遠哥好!”


    “娘,您連菩寧市都沒過,可沒我走過的路多。”姚致遠嘴裏嘟囔道。


    “臭小子,故意找茬不是,找打不是。”三大娘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背上。


    “你們總說為我們好!可清遠哥覺得不好呢!彼之蜜糖、吾之砒霜。”姚致遠搖頭道,“娘,我們都長大了,有自己的思想了,就是撞得頭破血流也願意呢!清遠哥,想結婚就讓他結唄!”


    “臭小子,怎麽翅膀硬了,想飛了。”三大娘騰的一下坐了起來道,“還就是撞得頭破血流也願意。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不知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


    “我打你這個不孝子。”三大娘圍著炕開始找掃床的笤帚疙瘩。


    “娘。娘,別找了,我就這麽一說,這事咱說了不算,得聽爺爺、奶奶的意思。”姚致遠趕緊摁著三大娘手道,“娘。您歇著吧!我也去睡覺了。”


    姚致遠躥了出去,迴到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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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勝利,清遠這事你有啥章法沒有。”姚長青洗著腳丫子道。


    “我聽領導的。”田勝利調侃道。


    “去!”姚長青嬌嗔道,“快說說你有啥想法。”


    “我有啥想法?這女方咱還沒見呢!清遠這般到底值不值!”田勝利說道。


    “哎呀!當家的你可算是說到點子上了,明兒我請假也得去相看相看女方。”姚長青一激動。本來放在木盆邊上等著晾幹的腳,一下子踩進了木盆裏。


    “嘩啦”一下,水花濺的老高,“你瞅瞅,你激動啥呀,看看褲子都濕了。”田勝利指著自己的褲腳道。


    “咋唿啥呀!大夏天的,一晚上就幹了,再說了也該洗了。明兒起來我給你洗了。”


    “這女方要是相看結果滿意呢!”田勝利躺在炕上問道。


    “當然是要尊重本人的意見了。”姚長青理所當然地說道。


    “那你不怕大嫂那大掃把攆咱們啊!”田勝利側著頭問道。


    “嘿嘿……持讚成票的估計不止我一個人,法不責眾,大嫂還真能拿著大掃把揮舞啊!”姚長青奸笑道。


    田勝利見她如此興奮。不在提大侄媳婦懷孕的事,心裏鬆了口氣,有其他事牽著她的心也好,躺在炕上的兩人很快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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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長山兩口子跨進自家門檻後,大娘看著他向堂屋走去道,“你上哪兒。”


    “跟娘說一聲啊!咱們迴來了。順便問問這事咋辦?”姚長山耷拉著腦袋道。


    “都這時候了,爹娘都睡了。還問什麽問?”大娘拉著他進了西廂。


    “他爹,俺可給你說啊!你可臨了當了叛徒。咱可不能清遠哭天抹淚的就心軟了。”大娘拉著他警告道。


    “知道了,知道了。咱們統一戰線。”姚長山點頭附和道,他接著道,“孩子他娘,清遠現在要死要活的,這事咱得慢慢來,咱越反對他越要是結婚咋辦,別著急。”


    “慢慢來,清遠不是你兒子啊!”大娘斜愣著他道,“這事還必須得快刀斬亂麻,這要是風言風語傳出來,咱家這名聲還要不要了。這要是被農場領導知道了,咱家清遠可就等於上了黑名單了。”


    “也對!”姚長山點點頭道,“那聽爹的意思吧!”


    “當家的,你還咱家當家的嗎?什麽都聽爹的意思。”大娘把坐在炕上草鞋一蹬,氣唿唿的說道。


    “我聽你的。”姚長山一翻身,躺在炕上就打起了唿嚕。


    大娘一看這樣子咬牙切齒的舉起了胳膊,最後頹喪地放下。


    躺在炕上的姚奶奶說道,“他們迴來了,聽口氣結果不如意啊!”


    “嗯!”


    “老頭子,你咋想的,咱不能答應清遠啊!明知道要受苦。”姚奶奶問道。


    “嗯!”


    “你怎麽光嗯,你到底說說啥意見啊!”姚奶奶推推他追問道。


    “明兒跟清遠要過來女方的生辰八字!”姚爺爺說道。


    “你啥意思?”姚奶奶坐起來道。


    “我啥意思,你還不明白啊!現在無解,雙方分歧又大,那就交給老天決定吧!這緣分到了,又八字相合,咱攬得住嗎?”姚爺爺說道。


    “那就隨他?”姚奶奶試探性地問道。


    “等合了八字再說。”姚爺爺閉上了眼睛道。


    姚奶奶也隻好重新躺下,黑暗中重重的歎了口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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