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雨寧被撞得腰酸背痛，耳畔盡是蘇子墨渾濁溫熱的唿吸，她的臉皮微微發燙，努力撐起身體，可是紅酒的後勁也慢慢開始湧上來，她有些力不從心，隻能低聲的唿喚著：“蘇子墨，你醒醒，快點起來，我們出去……”
蘇子墨抱著她的腰身，契合的天衣無縫，耳邊是她輕微的抱怨聲，兩人的身體貼著，還能感到她的手不停在他身上胡亂尋著支撐點，蘇子墨驀地笑了，那笑聲從喉嚨底部發出，令穆雨寧耳朵一陣發麻，身體跟著痙攣。
她的唿吸也變得急促而紊亂，不由咒罵：“別把你的壞毛病傳染給我。”
蘇子墨收緊了自己的胳膊，頭頂上白熾的燈光帶著點迷離的意亂情迷，蘇子墨低頭俯視著她，眼神有些散亂。
他臉上的那種癡迷與依戀讓穆雨寧分不出究竟是現實還是夢境，他的頭顱越來越低，慢慢遮蔽了穆雨寧頭頂僅有的燈光，她的眼裏隻能看到他性格而男人的臉龐，渾身竟打了個激靈。他的唇很冰，混合著酒精的味道，先是微微一碰的淺嚐輒止，確如罌粟一般的讓人流連忘返——
“蘇律師似乎喝醉了。”突兀而直接的聲音打斷了這個狹窄空間內的旖旎。穆雨寧如當頭棒喝，陡然睜開眼睛看著站在門口的男人。
臉上頓時火燒火燎了起來。
韓紹宇噙著意味不明的笑看著兩人貼合的身體，倚在門口調笑：“難道是我走錯洗手間了？”
穆雨寧這才想起自己是在男廁所，為了蘇子墨，她當真是什麽都顧不得了，而且還帶著被韓紹宇撞破的尷尬，頓時不知如何麵對他。
蘇子墨確實是喝高了，不過看著韓紹宇，卻仍舊笑著：“韓檢，真巧，無論走到哪裏都能偶遇。”
韓紹宇挑挑眉，看著穆雨寧。
穆雨寧幹笑兩聲，用力掙紮著擺脫蘇子墨的鉗製攙著他往外走去。畢竟男女力量有別，他走的搖搖晃晃，穆雨寧使出吃奶的勁才不至於摔倒。臉上沁出了薄汗。
“蘇律師，穆小姐，你們沒事吧？”一直未見他們迴去的王經理終於尋來了。
穆雨寧緊繃的心弦稍稍放了下來，對著他說：“王經理，沒事，就是他喝多了，麻煩你扶一把。”
王經理趕緊在另一邊架住了蘇子墨，身上的力量少了大半，一直佝僂著的腰身終於可以稍微抬起一點，穆雨寧喘了口大氣，她請王經理扶著蘇子墨先站一會兒，自己則硬著頭皮麵對韓紹宇，這樣的場合，無論怎麽說，都是很有必要解釋一下的。
誰知韓紹宇卻聳聳肩，一頭轉進了洗手間。
徒留穆雨寧抬著手道了句：“韓紹宇——”
“謝謝，謝謝。”穆雨寧看著坐進出租車內的蘇子墨迴頭對著王經理等人點頭道別，自己也跟著鑽了進去。
坐在出租車內，穆雨寧看著蘇子墨唉聲歎氣，真是累死她了！
“小姐，你們要去哪裏？”出租車司機出聲問她。
穆雨寧隨口報上了自己的家的地址，蘇子墨頭朝著車窗沒做聲，眼皮卻眨了眨。
等開到一半的時候，穆雨寧猛然坐直了身體，叫道：“司機，改去順豐家園！”
順豐家園，是蘇子墨給夏星露住的那套房子！
“蘇子墨，我一定是上輩子欠了你的，唿，你給我記著……”穆雨寧左搖右擺的拖著不省人事的蘇子墨上樓。
疲憊衝淡了心中的膽怯和不安，她拿出大無畏的勇氣不停的碎碎念，好不容易來到他的家門口，伸手去按門鈴，卻像被燙著了似地又縮了迴來。
氣喘籲籲，她暗罵了自己一句，到底在害怕什麽。就算出來開門的是夏星露又怎麽樣，她隻是送老板迴來而已的可憐員工。
老板，側頭看已經毫無知覺的蘇子墨，她深吸了一口氣，心跳如擂鼓，這才按下了門鈴！然後閉眼等著那一刻的到來！
可是過了一分鍾，毫無動靜。也許她在洗澡？穆雨寧又按了幾次，足足等了五分鍾，足以證明裏麵沒人，那？穆雨寧歪頭問他：“喂，蘇子墨，你的鑰匙呢？”
蘇子墨哼哼兩聲，也不知道什麽意思。
穆雨寧氣結，自己動手在他的身上找，所有的袋子都摸遍了，毫無收獲。
蘇子墨突然一個趔趄，將全部的重量往她身上壓了壓，穆雨寧疼的哀嚎出聲，一撒手，蘇子墨就直愣愣的滑到地上去了——
穆雨寧捂著嘴，蹲下來看他：“喂，蘇子墨，你沒事吧，對不起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可是他卻不知所雲，穆雨寧伸出手捏捏他的俊臉，還是沒反應，不由鬆了一口氣，報複似地用力的扯了幾下，見他痛苦的扭曲了俊臉，這才覺得平衡了一點。可是沒人開門，他也沒有鑰匙，那是要怎麽辦啊。穆雨寧身體匱乏，實在不想凍死的呆在這裏了。
心一狠，她雙手合十對蘇子墨抱歉道：“蘇子墨，夏星露應該在的吧，也許她隻是洗澡而已，我都已經把你送到這份上了，我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了吧，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的啊……”她艱難的站起來，慢慢的往前走……全然沒有注意到某人已經緊握的拳頭。
穆雨寧，你就是個沒事找事的大豬頭！
將蘇子墨重新拖下計程車的時候，穆雨寧自己也四仰八叉的摔在了地上！她坐在地上喘氣，嗚咽一聲，不停的咒罵自己，幹嘛那麽雞婆啊，幹嘛迴頭看那一眼啊，幹嘛又將這個麻煩拖迴來啊，幹嘛啊，幹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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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說到底還是那該死的不忍心，不，不，是同情心作祟！怎麽說都是自己的老板，要是這麽將他丟在門口萬一夏星露一晚上沒出現，他要怎麽辦？
她艱難的挪動著成挺屍狀的蘇子墨。
“雨寧？你在幹什麽？”
她一抬頭，就看到張浩天拎著公文包皺眉看著她，她如看到救星似地喜極而泣：“浩天，快點來幫幫我。”
按照穆雨寧的形容，當時張浩天的眉頭皺的簡直是夾死蚊子！
張浩天幫著把蘇子墨弄了上去，進門的時候，卻用力的在蘇子墨的腰間擰了一把！
成功的聽到蘇子墨恩哼了兩聲。
穆雨寧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渾身無力的對張浩天道：“浩天，謝謝你，你先坐下休息一會兒，我去給你泡杯熱茶過來。”蘇子墨就被扔在張浩天身後的沙發上，一隻腳還歪斜在外麵，大半個身體也掛在上頭，那樣子似乎一會兒就要滑下來。
張浩天扭了扭脖子，笑著說：“麻煩你了。”
“沒事，是我麻煩你才對。”她鑽進廚房。張浩天望了望，一屁股朝著身後的沙發上坐下，不偏不倚的壓著蘇子墨的大腿。他抿抿嘴，狀似無意的挪了挪，還自言自語道：“我看今天晚上還是讓雨寧去我那裏睡好了。”明顯的感覺到屁股下的一條腿繃得直直的。
張浩天彎下腰，靠近蘇子墨道：“蘇子墨，這麽無恥的招數你也使得出來？看來我還真是高估你了。”無恥怕什麽，有用就成。
某人哼哼兩聲，算作迴應。
穆雨寧出來了，張浩天趕緊站起來，蘇子墨一骨碌的滾了下來。她嚇了一跳，放下茶杯便跑過來看他：“蘇子墨，你沒事吧？”
張浩天瞪著他：“沒事的，雨寧，我看你累了，還是先去洗把臉吧，我幫你先看著他。”
穆雨寧確實是累了，現在最想的就是倒頭唿唿大睡，轉了轉僵硬的肩膀道：“你幫我把他扶起來吧。”
張浩天恨恨的過來扶蘇子墨，就在扔上沙發的那一刻，有人嘔了一聲，然後不客氣的死揪著張浩天的衣服不撒手——
穆雨寧看著躺在沙發上不醒人事的蘇子墨，以及一臉黑相的衣服上滿是汙穢物的張浩天，又好氣又好笑，頓時抱歉的說：“哎呀，對不起，浩天，對不起，你趕緊迴去洗一洗吧，這裏我自己來吧，快去。”
張浩天被她推著出門，他心中氣結，不過還是盡量和顏悅色道：“好了，丫頭，我還一直擔心昨天晚上你一個人會不會出什麽事情，幸好，什麽事也沒有。”
穆雨寧訕笑，她不記得了。
“還有，明天不能喝酒了。”他蹙眉看著自己肮髒的衣物，朝裏麵喊道，“蘇子墨，你給我記著。”
穆雨寧不好意思的點頭：“我知道了，謝謝。”
“有什麽事情叫我。”
穆雨寧看他進了自己家門，這才折迴來。
蘇子墨似乎睡著了，不過應該很不舒服，穆雨寧低咒一聲：“該死的蘇子墨，睡覺還不老實，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故意的。”泄恨似地在他臉上蹂躪一通，這才認命的擰了熱毛巾過來，又抱了被子過來將他蓋了個嚴嚴實實。
聞了聞自己一身的酒味，她終於下決心再洗一次澡。熱水的溫暖撫慰了她的酸疼，氤氳的水汽飄飄渺渺的蔓延在整個浴室內，她將自己脖子以下的身體都埋進了水裏，不知不覺倦意又湧了上來……
冷。穆雨寧迷迷糊糊，隻覺得冷。於是本能地尋求身邊的熱源，她如溺水的小舟在大海上不停的漂浮，終於抓到了溫暖的一角，整個人依偎了過去。
某人的嘴角，笑得比狐狸奸詐。
她已經分不清現實，隻感覺很熱。酒精的控製下人往往容易失去理智。
有一隻冰涼的手在她的臉上遊走，所以她想要的更多。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她似乎聽見有人這麽說。
她不滿的嘟囔了一聲，捧著那人的頭，對著他的嘴巴就親吻了下去：“蘇子墨，你這個人真煩。”
蘇子墨渾身一震：“看來你還清醒的很。”
身後的女人嗬嗬直笑，表情卻很迷醉。三年的夫妻生活他們早就彼此熟悉身體。
“那我就把自己交給你，讓你好好的享用。”他舔著她的耳垂道。
穆雨寧身體顫抖了一下，嚶嚶發笑。
趴在她身上的男人此時已經有了強烈莫名的衝動，罵她：“你這個女人，以前都不知道熱情一點的。”
她喝醉了。
若是平時，她是絕對不允許他這樣做的。
可是他笑得很滿足，最後在疲憊中抱著她睡去。
“啊—”
“啊——”
“啊———”
高分貝的尖叫聲一浪高過一浪，穆雨寧緊抓著自己的睡衣如受襲的刺蝟似地尋找著攻擊的目標，可是床上空空如也。尖叫聲刺激著她的太陽穴一陣一陣的抽疼，喝酒的後遺症不是一般的嚴重。
昨天的那一幕又詭異的上演，她又隻穿著睡衣光溜溜的在床上醒來。為什麽，為什麽……突然想起了蘇子墨，她套上鞋子往外衝，客廳裏整整齊齊，她半提著心，正想折迴房間，猛的看到蘇子墨端著一鍋粥從廚房裏走出來。
穆雨寧的下巴都掉下來了，像被人施了定身術。
“還站著幹什麽，不打算上班了？”蘇子墨的聲音淡淡的，下巴下新生的胡渣看起來很有男人味。
穆雨寧甩頭，迴過神，陡然抓緊自己的睡衣領子。
蘇子墨哂笑著撇嘴：“怕什麽，該看的早就看過了，不該看的也都看過了。”他說的臉不紅氣不喘，穆雨寧卻驀地耳根發燙，大聲罵了句流氓，扭頭關上了門。
蘇子墨接著笑，閑閑的在外麵喊：“十分鍾。”
穆雨寧打仗一樣的換衣洗臉刷牙。
粥喝到一半的時候，她突然抬頭問：“為什麽我會睡在床上的？”她真的是一點印象也沒有。
蘇子墨抬眉覷了她一眼，低頭，吃飯。
“算了，問你也是白問，你比我醉的還厲害。”
“我的臉很疼，你說是不是有人打了我？”蘇子墨擺出自己有些微腫的左臉。
穆雨寧瞧了瞧，似乎真的有些不對稱，一陣心虛。
“沒，沒有的事情，誰敢打你啊，肯定是你自己晚上睡相不好，壓……壓著了。”她幹笑兩聲，立刻喝粥。
蘇子墨似有所悟的點點頭：“說道睡相，有的人真是好的可以，你想不想看看？”蘇子墨微笑的看著她掏出自己的手機。
穆雨寧狐疑的湊上去，一看，花容失色，動手就要搶，可是蘇子墨卻快一步舉高了手。她咬牙切齒：“蘇子墨，你對我做了什麽？”
他無辜的搖頭：“沒有啊。”
“你……”穆雨寧氣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支吾半天，“我……我的衣服……你……”看看他，又看看自己，居然紅了眼眶。
看到她的表情，蘇子墨的眉心微微一怔，高舉的手也放了下來，沉聲道：“好了，趕快吃完上班去吧。”
穆雨寧一聲不吭的瞪著他，表情恨不得吃人。
正當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門鈴突然響了。
蘇子墨的臉色抖得一沉，穆雨寧則抹了一把臉去開門。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張浩天拿著早餐站在門口：“丫頭，你最愛吃的豆腐腦。”他獻寶似地舉高手。
就聽到裏麵有人嗤之以鼻：“你來晚了，我們要上班去了。”
張浩天朝裏看著淡定自若如居家男的蘇子墨，兀自拽起穆雨寧的手道：“我送你去上班。”
“穆雨寧，你腦子被門夾了是不是？”莫玉華高分貝的叫聲震驚四方，穆雨寧趕緊的示意她噤聲，一邊還忍受著被人指著鼻子罵的尷尬。
“好了，玉華，你小聲點嘛，我也不想這樣的啊，可是我總不能讓他在外麵呆一夜啊。”她小聲的替自己辯駁，“怎麽說他都是我的老板。”
“你怎麽知道他家裏麵沒人，說不定這就剛好是他使得苦肉計呢？我說你怎麽那麽笨，就算是老板你也不能隨便帶個男人迴家啊。”莫玉華手上刀叉飛舞，很有架勢。
穆雨寧擔心自己的小脖子，陡然往後一靠：“他不是隨便的男人……”
“對，他不是隨便的男人，他還是你前夫呢。半夜三更帶前夫迴去，你也不想想會給自己招來多少閑言碎語。”莫玉華搖頭歎息，“那張浩天就這麽讓他進門了？”
他能有什麽辦法？穆雨寧決定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迴來。
聽完穆雨寧對早上的描述，莫玉華恨不得當場給她一叉子！
穆雨寧危險的避開：“小心我告你故意傷害罪！”
“你有本事就給我告去。”莫玉華恨鐵不成鋼，“妹妹，你老實告訴我，你對蘇子墨是不是餘情未了？”
咣當一聲，穆雨寧手上的刀叉掉在了餐盤裏，發出清脆的異動。
莫玉華驚了一下，嗬道：“真是這樣？”
“是這樣你個頭。”穆雨寧重新拾起刀叉，“我隻是被你嚇到了，這怎麽可能呢，要是真的餘情未了我能離婚？”
“那可說不定。”
穆雨寧用力的切著手中的牛排，翻了翻上眼皮：“就你想得多。”
莫玉華也掀掀眼皮：“對了，我最近聽說韓檢的奶奶對你很有興趣啊。”
“嗯，咳咳。”穆雨寧很沒有形象的在自己的口中做了個小型噴泉。莫玉華首當其衝受難。
穆雨寧趕緊拿起餐巾給她擦擦。
莫玉華瞪了她一眼：“你就不能不這麽大驚小怪嘛。”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跟你學的。”穆雨寧壓壓驚，“以後不能跟你一起吃飯。別老是說這麽嚇人的話行不行。”
“我說的是真的，這幾天韓家的老太太似乎拐著彎在打探一個女人的消息，據說，那個女人叫——穆雨寧。”莫玉華最後說的三個字特別小聲，真的很有講鬼故事的驚悚的味道。
穆雨寧驀地往後一靠，見鬼似地迴道：“我今晚上沒見過你，什麽都不知道。”
莫玉華才想叫她，穆雨寧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就響了，是一個未見過的座機號碼，她企圖轉移注意，所以想也沒想便接了。
“喂，你好。”
一接，她就後悔了。
背後不能說人。竟然是韓家老太太打來的！
韓老太太要請她吃飯？穆雨寧當場化石了。
莫玉華推推她，穆雨寧清晰的聽到韓老太太在電話裏說：“雨寧啊，上次叫紹宇生日請你來家裏吃飯，你沒有來，這次我這個老太婆請你吃飯，你不會不給麵子吧？”
穆雨寧想起上次韓紹宇來事務所接她請她吃飯，她卻胡亂的發了一通脾氣，然後自己跑掉的情形，那天是韓紹宇的生日？她頓時覺得有些歉疚。
“好。”麵對韓老太太的盛情難卻，穆雨寧縱使再不情願也隻能笑著答應。
掛了電話，莫玉華驚奇的看著她說：“韓老太太請你吃飯？”
她苦著臉點頭。
莫玉華嘿了一聲來了興致：“你是不是做了什麽讓人家誤會的事情啊。”
“我哪有。”穆雨寧心亂如麻，抓著她的手道，“你說我該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整整頭發穿件漂亮的衣服人模狗樣去赴宴唄，那老太太還能吃了你？”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覺得奇怪啊，幹嘛要請我吃飯，而且那次居然是韓紹宇的生日？你知道他家庭怎麽樣他的？是不是很大官？”
莫玉華微微皺眉：“這個你可真是問著我了，韓紹宇的家庭背景到底多大我也說不清楚，我隻知道他的姐姐和姐夫是省高院的。”
“那他這麽年輕就做到這個位置，嗯……”穆雨寧眨眨眼，惹來莫玉華一個暴栗。
“你別亂想，韓紹宇是靠著真才實學上來的，我也是在一個很偶然的機會才知道的，韓家人很低調的。”莫玉華安撫她說。
穆雨寧哦了一聲，這才想著明天晚上要怎麽辦。
“行了行了，又不是叫你去上到山下油鍋，至於這樣嘛。”莫玉華道，“趕緊的吃飯，吃完了送你迴去。”
“你晚上還有事情啊。”穆雨寧此話一出，莫玉華的手頓了頓，眼瞼未抬，淡淡的應了聲。
穆雨寧還想趁勝追擊，張浩天的電話卻到了。
莫玉華叨念了一句：“你的業務不是一般的好啊。”
穆雨寧幹笑，早上的事情雖然稱不上驚天動地，但也夠驚心動魄的，她至今心有餘悸。
沃爾沃和奔馳的pk……誠如張浩天所說，他一定讓她比蘇子墨早到……
臨走的時候還千叮嚀萬囑咐晚來來接她……
看著她痛苦糾結的樣子，莫玉華大手一揮，拿過來替她接了。
“我說浩子同學，你在哪呢。”莫玉華開口便是一句調侃。
張浩天莞爾：“莫法官，別來無恙？”
“無恙無恙，我跟雨寧吃飯呢，你來接她吧。”莫玉華倒也不矯情，果斷的報上了地址。
穆雨寧想阻止都來不及。
“好咧。”那邊的張浩天應得很是爽快。
莫玉華把手機還給她：“妹妹，看開點，有男人願意服務你就滿足一下他吧，”穆雨寧欲開口，莫玉華阻止她，“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不過浩天對你怎麽樣你心知肚明，甭管你對蘇子墨死心沒死心，難不成你還想吃迴頭草？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你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了，多接觸幾個男人不是壞事。”
穆雨寧被嗆得啞口無言。
告別莫玉華，坐進張浩天的車裏，穆雨寧思量著開口：“浩天，其實你不用特地來接我的，我可以自己坐車迴去。”
“這麽晚了，你一個人坐車不安全。”他穿著鐵灰色的襯衫，外麵披著一件背心。說不出的倜儻。
才不過八點，這就算晚了啊。穆雨寧坐在副駕駛座上，牽了牽嘴角。這才發現他後座的位置上電腦顯示屏還隱隱亮著，她驚訝的問：“你還在工作？”難不成剛才等她的時候他就在車裏？
張浩天看了一眼：“噢，隻是要收個文件，所以才開著的。”
想也知道那不過是他的借口罷了，穆雨寧一時之間更是抱歉的說：“浩天，我自己真的可以的，你還是多休息一下，我看你這幾天都是早出晚歸的，你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才是。”
“你知道我早出晚歸？”
“當然，你住我對門，我怎麽可能不知道。”
張浩天突然笑了一聲，笑容融化了眉宇間的疲倦：“丫頭，陪我去吃碗次塢打麵好不好？”
“你還沒有吃飯？”穆雨寧驚叫起來，“你怎麽不早說。”
他無辜的笑著。
“好吧，那去以前常去的那家？”
張浩天快速調轉了車頭，朝著記憶中的方向駛去。
那個地方，有些偏僻。穆雨寧在車上還擔心的自言自語：“也不知道這麽多年還在不在。”
張浩天迴：“有些東西是不會變的。”
穆雨寧垂著頭沒說話。直到來到記憶中的那家小麵館麵前。小時候，他們總喜歡放了學就來這裏吃碗麵，店門還是有些破舊，不過已經裝修過了，地方倒是一樣的小。
穆雨寧坐在車裏感歎：“沒想到你還記得路。”
張浩天讓她下車，衝著裏麵喊道：“老板，來兩碗次塢麵。煮軟一點。”已經過了吃飯高峰期，店裏的生意還算空閑。
他們尋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來，老板出來應道：“好咧。”一看是張浩天，竟是驚喜的說道，“浩天，你來了啊，這位是……”他衝著穆雨寧瞧。
穆雨寧看著眼前係著大圍裙發鬢微白的老板，不由的驚叫：“你是，你是……”哎呀，越想叫就越是叫不出來，穆雨寧舔著舌尖憋得慌。
“他是王伯。”張浩天忍著笑提醒。
“對，對，王伯，”穆雨寧哈哈一笑，“我可算想起來了，沒想到你還在呢。”
“你是……你不是雨寧丫頭嗎？都長這麽大了啊，”王伯有些激動的搓搓手，“店還在，我能去哪裏呢，倒是你們，我從小就覺得你們很登對啊，果不其然啊，你們先坐，我先去下麵。”
穆雨寧想解釋，最後笑笑算了，越描越黑。
在等待的過程中，她不時的張頭四處看看，這裏的桌椅雖破舊，卻很幹淨。穆雨寧說：“你什麽時候來過？”
“前幾天路過這裏的時候發現的，就停下來了，沒想到王伯還認識我，所以特地帶你過來瞧瞧。”
穆雨寧點點頭，這時候門口又進來一個六十開外的老先生，穿的很幹淨，也叫了次塢麵，不過穆雨寧總覺得在哪裏見過似地。不由的多看了幾眼。
“次塢麵來了。”老板端著兩大碗的麵出來，熱氣騰騰的引得人食物高漲，盡管吃了晚飯，穆雨寧還是忍不住食指大動。
加了醋加了辣，頓時感動的兩眼淚汪汪。張浩天笑著：“看什麽，還不快吃。”
穆雨寧噢了一聲，低頭撩起一筷，剛才進來的先生就坐在他們的隔壁，隻聽老板趕去招唿他：“蘇律師，今天怎麽這麽晚啊。”
蘇律師？穆雨寧的筷子驀地一頓，蘇律師，蘇震？上次在電視訪談節目裏看到的那個赫赫有名的大律師，律師界的泰鬥，蘇震？穆雨寧倏地轉頭，可惜他背對著她坐，看不清楚。難怪剛才覺得眼熟，她已經可以百分百確定這個男人就是蘇震了！
天啊，蘇震，誰能想到這樣的名人竟然會隱藏在這家小小的麵館裏。難怪古代人說，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林。
見她發呆，張浩天推了推她：“丫頭，你怎麽又發呆了。”
她幹笑兩聲，擺手：“沒事，沒事，就是突然覺得很高興。”
張浩天狐疑的看著她，她隻顧著低頭吃麵，又豎起耳朵聆聽後麵的動靜。可惜，很安靜。
老人吃的很少，沒多久就站起來放下錢離開了。穆雨寧迴頭，才發現那碗麵幾乎原封不動。
她奇怪的叫來老板：“王伯，剛才那位老先生怎麽吃那麽少？”
“他啊，以前可是著名的大律師，搬來這裏也有好幾年了，一個人住，每天晚上都會來我這裏吃碗麵。”
“可是他好像都沒有吃啊。”穆雨寧更加的奇怪，如果不喜歡，又何必來呢？
“是啊，剛開始我還以為是我煮的不好吃，我也問過他，他說是為了來這裏尋找迴憶的，是個不太多話的好人啊。”
穆雨寧怔怔的聽著，心裏覺得有些不是滋味：“那他的家人呢？難道讓這麽一個老人孤獨的生活啊。”
“我還沒有見過有啥子家人來見過他呢。”
沒吃幾口，穆雨寧也抱了。她把碗往張浩天麵前一推：“給你了。”
張浩天知道她吃過了，也沒勉強，把剩下的都解決了。
迴去的路上，穆雨寧還在想，張浩天奇怪的看著她道：“你認識他？”
“不認識，就在電視上見過。”
“那你幹嘛這麽魂不守舍的。”
“可我總覺得有什麽事情橫在我的心上堵得慌。”這種奇怪的感覺太難受了。
“別想了，迴去好好睡一覺。”
“嗯。”穆雨寧跟張浩天各自迴家，心裏卻一直想她居然知道蘇震住在哪裏了，要是有機會跟他學習一下該有多好。
可是即將關門的時候，張浩天卻突然橫了一直腳進來。穆雨寧一頭霧水：“還有其他事情嗎？”
“明天，我會去你們事務所一趟。”
穆雨寧到底沒有將昨晚上看到蘇震的消息告訴別人。
此刻，她正在自己的辦公桌前仔細閱讀著蘇子墨交給她的卷宗。這起涉外的case，她看起來頗為費勁。很多不懂的地方都做了記號，她得想辦法去弄懂。
“雨寧，你在看什麽？”坐在她對麵的張琪停下手中的筆奇怪的跟著她朝門口望去。
“沒事。”她飛快的低下頭繼續研究手上的東西。可是上麵一堆英文字母在打架，看的她頭大，但是比起這個更頭疼的是張浩天的事情。
他說今天要來事務所的，可又不肯告訴她到底是為了什麽，讓她心裏沒底。
她心裏發慌，時間過得特別緩慢。
快臨近中午的時候，沒有等來張浩天，倒是等來了趙敬軒。遠遠的就聽到他跟穆雨寧打招唿：“嫂子，你們好啊。”
他穿著黑色的休閑外套，頭發也整理的幹幹淨淨，一看便給人一種清爽幹練的感覺。
穆雨寧覺得有些不妥，正想反駁，蘇子墨已經從辦公室走了出來，還順手鎖上了門，原來是下班要去吃飯了。
趙敬軒搭著他的肩膀說：“走，吃飯去。”
蘇子墨掃了他一眼，最後定格在他的手上，趙敬軒哈哈笑了一聲：“沒事沒事，這不都下班了嘛，不會壞了你英明神武的形象的，嫂子，走，一起去。”
穆雨寧動作賊慢的收拾著桌麵，聽到邀請挺直了背脊道：“不了，你們去吧，我隨便吃點就行了。”
“那不行，一起去。”趙敬軒不依不饒。
穆雨寧隻好看向蘇子墨，誰知他卻說：“那一起走吧。”
“你們不是要談事情嗎？”其實穆雨寧一點也不想跟他們去，“我還有很多東西沒看完呢。”
蘇子墨也看向那疊的高高的卷宗，突說道：“你也不是一時半會能看完的，不差這麽點時間了。”
穆雨寧肚子是真的餓了，所以吃起飯來一點也沒客氣，蘇子墨早已見怪不怪，倒是趙敬軒似乎嚇了一跳：“嫂子，你吃慢點，沒人跟你搶。”
“我趕時間，再不看真的看不完了。”她手拿勺子，含糊不清的應道。
趙敬軒還想說什麽，蘇子墨已經開口打斷了他：“敬軒，說說你找我的事情吧。”
“哦，是這樣的，”趙敬軒一說到正事立刻恢複了嚴肅刻板的神情，言簡意賅的將大致的意思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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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子墨麵無表情，倒是穆雨寧越聽，下手的動作越慢，最後索性停了下來全神貫注的聽。
“所以說這是蓄意抹殺？”蘇子墨淡淡的道。
“不，蘇子，這件事情有點複雜，其實這個犯罪嫌疑人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利用了，但是整起事件又是他策劃的，他本來隻是想給受害者一點教訓，誰知道中途刀子被人換成了真的，所以才釀成了今天的慘案。”
蘇子墨的表情雖然沒變化，但是穆雨寧看到他的眼神越來越嚴肅：“所以你希望我幫他做辯護改判死緩？”
趙敬軒有些為難的點了點頭。
“敬軒，你一向嫉惡如仇，從來不會帶私人感情到工作上，這次是為了什麽，竟然讓你違背自己的原則，替犯罪嫌疑人求助？”
趙敬軒的表情高深莫測，忽明忽暗。
穆雨寧也定定的看著他，趙敬軒在警界是出了名的嫉惡如仇，不把罪犯繩之以法他是不會甘心的。像今天這樣的事情真的是第一次遇到。
穆雨寧心裏也明白，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這隻是一起法律援助案件，因為當事人年紀小總想刀下留人。
“蘇子，這件事情就當是我求你的，”趙敬軒嚴肅的看著他。
蘇子墨沉默著未語。穆雨寧也希冀的看著他。
十分鍾過去，蘇子墨還是沒有表態，穆雨寧有些急了：“老板，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就……”
“那把這七級浮屠送給你好不好？”蘇子墨突然蹦出一句。
“我？”穆雨寧嚇了一大跳，“這怎麽可以？”
“那我為什麽就可以？”
她瞪著眼，眼中充滿憤怒：“難道沒有錢你就不能打官司嗎？真是萬惡的資本家！”當然最後一句她說的很小聲。
蘇子墨不理她，轉頭問：“法院已經判了？”
趙敬軒搖頭：“還沒，明天開庭，不過我想結果很明顯。”
“明天幾點？”
趙敬軒神情一震，有些激動的說：“下午三點，在三樓的刑庭進行宣判。”
蘇子墨沒表態，不過趙敬軒一個勁的在那謝他。
“現在謝還太早了點，趕緊吃飯吧。”
穆雨寧知道，蘇子墨不打沒把握的仗，他這麽說，其實已經表示同意接下這件案子了。不由的心情大好，嗔怪似地瞥了他一眼。
她的腿受到重創，想也知道是誰幹的好事。怒目瞪向他，他卻一派坦然。
姑奶奶心情好，不跟你計較。穆雨寧繼續埋頭猛吃。
不過沒多久，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就響了。是張浩天打來的。
“咳咳，咳咳。”她有些不太自然的咳嗽起來，“喂，嗯，我在外麵吃飯。”
張浩天嗯了幾聲，馬上說：“蘇子墨跟你在一起吧，你告訴他，我已經到事務所了，請他務必在十五分鍾之內迴來，否則，過時不候。”
“十五分鍾？”穆雨寧抬頭看向蘇子墨，他正慢條斯理的細嚼慢咽。
放下電話，穆雨寧狐疑的對蘇子墨說：“浩天來事務所了，讓你十五分鍾之內迴去。”她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
結果也是。蘇子墨連眼皮都沒有掀，嗯了一聲，也不知道什麽意思。
“看什麽，還不多吃點。”蘇子墨明顯是對她說的。
她心不在焉的問：“浩天是來找你的？”
直到蘇子墨吃完最後一口盤中餐，又喝了一杯茶，他們才起身離開。
他似閑庭信步，任由穆雨寧東想西想的跟在他的後頭。
迴到事務所的時候，他們足足比預定時間晚了半小時。穆雨寧以為張浩天肯定走了，誰知他正愜意的眾星拱月般坐在她的辦公椅上。
她擔憂的看向蘇子墨，他沉著的朝張浩天走去，微笑著說：“不好意思，張經理，我迴來晚了，讓你久等，進我辦公室談吧，這邊請。”
張浩天與他先握手，又對穆雨寧道：“丫頭，你位置上的茶水很好喝。”
這才施施然進了蘇子墨的辦公室。
蘇子墨抱著她的腰身，契合的天衣無縫，耳邊是她輕微的抱怨聲，兩人的身體貼著，還能感到她的手不停在他身上胡亂尋著支撐點，蘇子墨驀地笑了，那笑聲從喉嚨底部發出，令穆雨寧耳朵一陣發麻，身體跟著痙攣。
她的唿吸也變得急促而紊亂，不由咒罵：“別把你的壞毛病傳染給我。”
蘇子墨收緊了自己的胳膊，頭頂上白熾的燈光帶著點迷離的意亂情迷，蘇子墨低頭俯視著她，眼神有些散亂。
他臉上的那種癡迷與依戀讓穆雨寧分不出究竟是現實還是夢境，他的頭顱越來越低，慢慢遮蔽了穆雨寧頭頂僅有的燈光，她的眼裏隻能看到他性格而男人的臉龐，渾身竟打了個激靈。他的唇很冰，混合著酒精的味道，先是微微一碰的淺嚐輒止，確如罌粟一般的讓人流連忘返——
“蘇律師似乎喝醉了。”突兀而直接的聲音打斷了這個狹窄空間內的旖旎。穆雨寧如當頭棒喝，陡然睜開眼睛看著站在門口的男人。
臉上頓時火燒火燎了起來。
韓紹宇噙著意味不明的笑看著兩人貼合的身體，倚在門口調笑：“難道是我走錯洗手間了？”
穆雨寧這才想起自己是在男廁所，為了蘇子墨，她當真是什麽都顧不得了，而且還帶著被韓紹宇撞破的尷尬，頓時不知如何麵對他。
蘇子墨確實是喝高了，不過看著韓紹宇，卻仍舊笑著：“韓檢，真巧，無論走到哪裏都能偶遇。”
韓紹宇挑挑眉，看著穆雨寧。
穆雨寧幹笑兩聲，用力掙紮著擺脫蘇子墨的鉗製攙著他往外走去。畢竟男女力量有別，他走的搖搖晃晃，穆雨寧使出吃奶的勁才不至於摔倒。臉上沁出了薄汗。
“蘇律師，穆小姐，你們沒事吧？”一直未見他們迴去的王經理終於尋來了。
穆雨寧緊繃的心弦稍稍放了下來，對著他說：“王經理，沒事，就是他喝多了，麻煩你扶一把。”
王經理趕緊在另一邊架住了蘇子墨，身上的力量少了大半，一直佝僂著的腰身終於可以稍微抬起一點，穆雨寧喘了口大氣，她請王經理扶著蘇子墨先站一會兒，自己則硬著頭皮麵對韓紹宇，這樣的場合，無論怎麽說，都是很有必要解釋一下的。
誰知韓紹宇卻聳聳肩，一頭轉進了洗手間。
徒留穆雨寧抬著手道了句：“韓紹宇——”
“謝謝，謝謝。”穆雨寧看著坐進出租車內的蘇子墨迴頭對著王經理等人點頭道別，自己也跟著鑽了進去。
坐在出租車內，穆雨寧看著蘇子墨唉聲歎氣，真是累死她了！
“小姐，你們要去哪裏？”出租車司機出聲問她。
穆雨寧隨口報上了自己的家的地址，蘇子墨頭朝著車窗沒做聲，眼皮卻眨了眨。
等開到一半的時候，穆雨寧猛然坐直了身體，叫道：“司機，改去順豐家園！”
順豐家園，是蘇子墨給夏星露住的那套房子！
“蘇子墨，我一定是上輩子欠了你的，唿，你給我記著……”穆雨寧左搖右擺的拖著不省人事的蘇子墨上樓。
疲憊衝淡了心中的膽怯和不安，她拿出大無畏的勇氣不停的碎碎念，好不容易來到他的家門口，伸手去按門鈴，卻像被燙著了似地又縮了迴來。
氣喘籲籲，她暗罵了自己一句，到底在害怕什麽。就算出來開門的是夏星露又怎麽樣，她隻是送老板迴來而已的可憐員工。
老板，側頭看已經毫無知覺的蘇子墨，她深吸了一口氣，心跳如擂鼓，這才按下了門鈴！然後閉眼等著那一刻的到來！
可是過了一分鍾，毫無動靜。也許她在洗澡？穆雨寧又按了幾次，足足等了五分鍾，足以證明裏麵沒人，那？穆雨寧歪頭問他：“喂，蘇子墨，你的鑰匙呢？”
蘇子墨哼哼兩聲，也不知道什麽意思。
穆雨寧氣結，自己動手在他的身上找，所有的袋子都摸遍了，毫無收獲。
蘇子墨突然一個趔趄，將全部的重量往她身上壓了壓，穆雨寧疼的哀嚎出聲，一撒手，蘇子墨就直愣愣的滑到地上去了——
穆雨寧捂著嘴，蹲下來看他：“喂，蘇子墨，你沒事吧，對不起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可是他卻不知所雲，穆雨寧伸出手捏捏他的俊臉，還是沒反應，不由鬆了一口氣，報複似地用力的扯了幾下，見他痛苦的扭曲了俊臉，這才覺得平衡了一點。可是沒人開門，他也沒有鑰匙，那是要怎麽辦啊。穆雨寧身體匱乏，實在不想凍死的呆在這裏了。
心一狠，她雙手合十對蘇子墨抱歉道：“蘇子墨，夏星露應該在的吧，也許她隻是洗澡而已，我都已經把你送到這份上了，我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了吧，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的啊……”她艱難的站起來，慢慢的往前走……全然沒有注意到某人已經緊握的拳頭。
穆雨寧，你就是個沒事找事的大豬頭！
將蘇子墨重新拖下計程車的時候，穆雨寧自己也四仰八叉的摔在了地上！她坐在地上喘氣，嗚咽一聲，不停的咒罵自己，幹嘛那麽雞婆啊，幹嘛迴頭看那一眼啊，幹嘛又將這個麻煩拖迴來啊，幹嘛啊，幹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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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說到底還是那該死的不忍心，不，不，是同情心作祟！怎麽說都是自己的老板，要是這麽將他丟在門口萬一夏星露一晚上沒出現，他要怎麽辦？
她艱難的挪動著成挺屍狀的蘇子墨。
“雨寧？你在幹什麽？”
她一抬頭，就看到張浩天拎著公文包皺眉看著她，她如看到救星似地喜極而泣：“浩天，快點來幫幫我。”
按照穆雨寧的形容，當時張浩天的眉頭皺的簡直是夾死蚊子！
張浩天幫著把蘇子墨弄了上去，進門的時候，卻用力的在蘇子墨的腰間擰了一把！
成功的聽到蘇子墨恩哼了兩聲。
穆雨寧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渾身無力的對張浩天道：“浩天，謝謝你，你先坐下休息一會兒，我去給你泡杯熱茶過來。”蘇子墨就被扔在張浩天身後的沙發上，一隻腳還歪斜在外麵，大半個身體也掛在上頭，那樣子似乎一會兒就要滑下來。
張浩天扭了扭脖子，笑著說：“麻煩你了。”
“沒事，是我麻煩你才對。”她鑽進廚房。張浩天望了望，一屁股朝著身後的沙發上坐下，不偏不倚的壓著蘇子墨的大腿。他抿抿嘴，狀似無意的挪了挪，還自言自語道：“我看今天晚上還是讓雨寧去我那裏睡好了。”明顯的感覺到屁股下的一條腿繃得直直的。
張浩天彎下腰，靠近蘇子墨道：“蘇子墨，這麽無恥的招數你也使得出來？看來我還真是高估你了。”無恥怕什麽，有用就成。
某人哼哼兩聲，算作迴應。
穆雨寧出來了，張浩天趕緊站起來，蘇子墨一骨碌的滾了下來。她嚇了一跳，放下茶杯便跑過來看他：“蘇子墨，你沒事吧？”
張浩天瞪著他：“沒事的，雨寧，我看你累了，還是先去洗把臉吧，我幫你先看著他。”
穆雨寧確實是累了，現在最想的就是倒頭唿唿大睡，轉了轉僵硬的肩膀道：“你幫我把他扶起來吧。”
張浩天恨恨的過來扶蘇子墨，就在扔上沙發的那一刻，有人嘔了一聲，然後不客氣的死揪著張浩天的衣服不撒手——
穆雨寧看著躺在沙發上不醒人事的蘇子墨，以及一臉黑相的衣服上滿是汙穢物的張浩天，又好氣又好笑，頓時抱歉的說：“哎呀，對不起，浩天，對不起，你趕緊迴去洗一洗吧，這裏我自己來吧，快去。”
張浩天被她推著出門，他心中氣結，不過還是盡量和顏悅色道：“好了，丫頭，我還一直擔心昨天晚上你一個人會不會出什麽事情，幸好，什麽事也沒有。”
穆雨寧訕笑，她不記得了。
“還有，明天不能喝酒了。”他蹙眉看著自己肮髒的衣物，朝裏麵喊道，“蘇子墨，你給我記著。”
穆雨寧不好意思的點頭：“我知道了，謝謝。”
“有什麽事情叫我。”
穆雨寧看他進了自己家門，這才折迴來。
蘇子墨似乎睡著了，不過應該很不舒服，穆雨寧低咒一聲：“該死的蘇子墨，睡覺還不老實，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故意的。”泄恨似地在他臉上蹂躪一通，這才認命的擰了熱毛巾過來，又抱了被子過來將他蓋了個嚴嚴實實。
聞了聞自己一身的酒味，她終於下決心再洗一次澡。熱水的溫暖撫慰了她的酸疼，氤氳的水汽飄飄渺渺的蔓延在整個浴室內，她將自己脖子以下的身體都埋進了水裏，不知不覺倦意又湧了上來……
冷。穆雨寧迷迷糊糊，隻覺得冷。於是本能地尋求身邊的熱源，她如溺水的小舟在大海上不停的漂浮，終於抓到了溫暖的一角，整個人依偎了過去。
某人的嘴角，笑得比狐狸奸詐。
她已經分不清現實，隻感覺很熱。酒精的控製下人往往容易失去理智。
有一隻冰涼的手在她的臉上遊走，所以她想要的更多。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她似乎聽見有人這麽說。
她不滿的嘟囔了一聲，捧著那人的頭，對著他的嘴巴就親吻了下去：“蘇子墨，你這個人真煩。”
蘇子墨渾身一震：“看來你還清醒的很。”
身後的女人嗬嗬直笑，表情卻很迷醉。三年的夫妻生活他們早就彼此熟悉身體。
“那我就把自己交給你，讓你好好的享用。”他舔著她的耳垂道。
穆雨寧身體顫抖了一下，嚶嚶發笑。
趴在她身上的男人此時已經有了強烈莫名的衝動，罵她：“你這個女人，以前都不知道熱情一點的。”
她喝醉了。
若是平時，她是絕對不允許他這樣做的。
可是他笑得很滿足，最後在疲憊中抱著她睡去。
“啊—”
“啊——”
“啊———”
高分貝的尖叫聲一浪高過一浪，穆雨寧緊抓著自己的睡衣如受襲的刺蝟似地尋找著攻擊的目標，可是床上空空如也。尖叫聲刺激著她的太陽穴一陣一陣的抽疼，喝酒的後遺症不是一般的嚴重。
昨天的那一幕又詭異的上演，她又隻穿著睡衣光溜溜的在床上醒來。為什麽，為什麽……突然想起了蘇子墨，她套上鞋子往外衝，客廳裏整整齊齊，她半提著心，正想折迴房間，猛的看到蘇子墨端著一鍋粥從廚房裏走出來。
穆雨寧的下巴都掉下來了，像被人施了定身術。
“還站著幹什麽，不打算上班了？”蘇子墨的聲音淡淡的，下巴下新生的胡渣看起來很有男人味。
穆雨寧甩頭，迴過神，陡然抓緊自己的睡衣領子。
蘇子墨哂笑著撇嘴：“怕什麽，該看的早就看過了，不該看的也都看過了。”他說的臉不紅氣不喘，穆雨寧卻驀地耳根發燙，大聲罵了句流氓，扭頭關上了門。
蘇子墨接著笑，閑閑的在外麵喊：“十分鍾。”
穆雨寧打仗一樣的換衣洗臉刷牙。
粥喝到一半的時候，她突然抬頭問：“為什麽我會睡在床上的？”她真的是一點印象也沒有。
蘇子墨抬眉覷了她一眼，低頭，吃飯。
“算了，問你也是白問，你比我醉的還厲害。”
“我的臉很疼，你說是不是有人打了我？”蘇子墨擺出自己有些微腫的左臉。
穆雨寧瞧了瞧，似乎真的有些不對稱，一陣心虛。
“沒，沒有的事情，誰敢打你啊，肯定是你自己晚上睡相不好，壓……壓著了。”她幹笑兩聲，立刻喝粥。
蘇子墨似有所悟的點點頭：“說道睡相，有的人真是好的可以，你想不想看看？”蘇子墨微笑的看著她掏出自己的手機。
穆雨寧狐疑的湊上去，一看，花容失色，動手就要搶，可是蘇子墨卻快一步舉高了手。她咬牙切齒：“蘇子墨，你對我做了什麽？”
他無辜的搖頭：“沒有啊。”
“你……”穆雨寧氣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支吾半天，“我……我的衣服……你……”看看他，又看看自己，居然紅了眼眶。
看到她的表情，蘇子墨的眉心微微一怔，高舉的手也放了下來，沉聲道：“好了，趕快吃完上班去吧。”
穆雨寧一聲不吭的瞪著他，表情恨不得吃人。
正當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門鈴突然響了。
蘇子墨的臉色抖得一沉，穆雨寧則抹了一把臉去開門。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張浩天拿著早餐站在門口：“丫頭，你最愛吃的豆腐腦。”他獻寶似地舉高手。
就聽到裏麵有人嗤之以鼻：“你來晚了，我們要上班去了。”
張浩天朝裏看著淡定自若如居家男的蘇子墨，兀自拽起穆雨寧的手道：“我送你去上班。”
“穆雨寧，你腦子被門夾了是不是？”莫玉華高分貝的叫聲震驚四方，穆雨寧趕緊的示意她噤聲，一邊還忍受著被人指著鼻子罵的尷尬。
“好了，玉華，你小聲點嘛，我也不想這樣的啊，可是我總不能讓他在外麵呆一夜啊。”她小聲的替自己辯駁，“怎麽說他都是我的老板。”
“你怎麽知道他家裏麵沒人，說不定這就剛好是他使得苦肉計呢？我說你怎麽那麽笨，就算是老板你也不能隨便帶個男人迴家啊。”莫玉華手上刀叉飛舞，很有架勢。
穆雨寧擔心自己的小脖子，陡然往後一靠：“他不是隨便的男人……”
“對，他不是隨便的男人，他還是你前夫呢。半夜三更帶前夫迴去，你也不想想會給自己招來多少閑言碎語。”莫玉華搖頭歎息，“那張浩天就這麽讓他進門了？”
他能有什麽辦法？穆雨寧決定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迴來。
聽完穆雨寧對早上的描述，莫玉華恨不得當場給她一叉子！
穆雨寧危險的避開：“小心我告你故意傷害罪！”
“你有本事就給我告去。”莫玉華恨鐵不成鋼，“妹妹，你老實告訴我，你對蘇子墨是不是餘情未了？”
咣當一聲，穆雨寧手上的刀叉掉在了餐盤裏，發出清脆的異動。
莫玉華驚了一下，嗬道：“真是這樣？”
“是這樣你個頭。”穆雨寧重新拾起刀叉，“我隻是被你嚇到了，這怎麽可能呢，要是真的餘情未了我能離婚？”
“那可說不定。”
穆雨寧用力的切著手中的牛排，翻了翻上眼皮：“就你想得多。”
莫玉華也掀掀眼皮：“對了，我最近聽說韓檢的奶奶對你很有興趣啊。”
“嗯，咳咳。”穆雨寧很沒有形象的在自己的口中做了個小型噴泉。莫玉華首當其衝受難。
穆雨寧趕緊拿起餐巾給她擦擦。
莫玉華瞪了她一眼：“你就不能不這麽大驚小怪嘛。”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跟你學的。”穆雨寧壓壓驚，“以後不能跟你一起吃飯。別老是說這麽嚇人的話行不行。”
“我說的是真的，這幾天韓家的老太太似乎拐著彎在打探一個女人的消息，據說，那個女人叫——穆雨寧。”莫玉華最後說的三個字特別小聲，真的很有講鬼故事的驚悚的味道。
穆雨寧驀地往後一靠，見鬼似地迴道：“我今晚上沒見過你，什麽都不知道。”
莫玉華才想叫她，穆雨寧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就響了，是一個未見過的座機號碼，她企圖轉移注意，所以想也沒想便接了。
“喂，你好。”
一接，她就後悔了。
背後不能說人。竟然是韓家老太太打來的！
韓老太太要請她吃飯？穆雨寧當場化石了。
莫玉華推推她，穆雨寧清晰的聽到韓老太太在電話裏說：“雨寧啊，上次叫紹宇生日請你來家裏吃飯，你沒有來，這次我這個老太婆請你吃飯，你不會不給麵子吧？”
穆雨寧想起上次韓紹宇來事務所接她請她吃飯，她卻胡亂的發了一通脾氣，然後自己跑掉的情形，那天是韓紹宇的生日？她頓時覺得有些歉疚。
“好。”麵對韓老太太的盛情難卻，穆雨寧縱使再不情願也隻能笑著答應。
掛了電話，莫玉華驚奇的看著她說：“韓老太太請你吃飯？”
她苦著臉點頭。
莫玉華嘿了一聲來了興致：“你是不是做了什麽讓人家誤會的事情啊。”
“我哪有。”穆雨寧心亂如麻，抓著她的手道，“你說我該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整整頭發穿件漂亮的衣服人模狗樣去赴宴唄，那老太太還能吃了你？”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覺得奇怪啊，幹嘛要請我吃飯，而且那次居然是韓紹宇的生日？你知道他家庭怎麽樣他的？是不是很大官？”
莫玉華微微皺眉：“這個你可真是問著我了，韓紹宇的家庭背景到底多大我也說不清楚，我隻知道他的姐姐和姐夫是省高院的。”
“那他這麽年輕就做到這個位置，嗯……”穆雨寧眨眨眼，惹來莫玉華一個暴栗。
“你別亂想，韓紹宇是靠著真才實學上來的，我也是在一個很偶然的機會才知道的，韓家人很低調的。”莫玉華安撫她說。
穆雨寧哦了一聲，這才想著明天晚上要怎麽辦。
“行了行了，又不是叫你去上到山下油鍋，至於這樣嘛。”莫玉華道，“趕緊的吃飯，吃完了送你迴去。”
“你晚上還有事情啊。”穆雨寧此話一出，莫玉華的手頓了頓，眼瞼未抬，淡淡的應了聲。
穆雨寧還想趁勝追擊，張浩天的電話卻到了。
莫玉華叨念了一句：“你的業務不是一般的好啊。”
穆雨寧幹笑，早上的事情雖然稱不上驚天動地，但也夠驚心動魄的，她至今心有餘悸。
沃爾沃和奔馳的pk……誠如張浩天所說，他一定讓她比蘇子墨早到……
臨走的時候還千叮嚀萬囑咐晚來來接她……
看著她痛苦糾結的樣子，莫玉華大手一揮，拿過來替她接了。
“我說浩子同學，你在哪呢。”莫玉華開口便是一句調侃。
張浩天莞爾：“莫法官，別來無恙？”
“無恙無恙，我跟雨寧吃飯呢，你來接她吧。”莫玉華倒也不矯情，果斷的報上了地址。
穆雨寧想阻止都來不及。
“好咧。”那邊的張浩天應得很是爽快。
莫玉華把手機還給她：“妹妹，看開點，有男人願意服務你就滿足一下他吧，”穆雨寧欲開口，莫玉華阻止她，“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不過浩天對你怎麽樣你心知肚明，甭管你對蘇子墨死心沒死心，難不成你還想吃迴頭草？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你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了，多接觸幾個男人不是壞事。”
穆雨寧被嗆得啞口無言。
告別莫玉華，坐進張浩天的車裏，穆雨寧思量著開口：“浩天，其實你不用特地來接我的，我可以自己坐車迴去。”
“這麽晚了，你一個人坐車不安全。”他穿著鐵灰色的襯衫，外麵披著一件背心。說不出的倜儻。
才不過八點，這就算晚了啊。穆雨寧坐在副駕駛座上，牽了牽嘴角。這才發現他後座的位置上電腦顯示屏還隱隱亮著，她驚訝的問：“你還在工作？”難不成剛才等她的時候他就在車裏？
張浩天看了一眼：“噢，隻是要收個文件，所以才開著的。”
想也知道那不過是他的借口罷了，穆雨寧一時之間更是抱歉的說：“浩天，我自己真的可以的，你還是多休息一下，我看你這幾天都是早出晚歸的，你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才是。”
“你知道我早出晚歸？”
“當然，你住我對門，我怎麽可能不知道。”
張浩天突然笑了一聲，笑容融化了眉宇間的疲倦：“丫頭，陪我去吃碗次塢打麵好不好？”
“你還沒有吃飯？”穆雨寧驚叫起來，“你怎麽不早說。”
他無辜的笑著。
“好吧，那去以前常去的那家？”
張浩天快速調轉了車頭，朝著記憶中的方向駛去。
那個地方，有些偏僻。穆雨寧在車上還擔心的自言自語：“也不知道這麽多年還在不在。”
張浩天迴：“有些東西是不會變的。”
穆雨寧垂著頭沒說話。直到來到記憶中的那家小麵館麵前。小時候，他們總喜歡放了學就來這裏吃碗麵，店門還是有些破舊，不過已經裝修過了，地方倒是一樣的小。
穆雨寧坐在車裏感歎：“沒想到你還記得路。”
張浩天讓她下車，衝著裏麵喊道：“老板，來兩碗次塢麵。煮軟一點。”已經過了吃飯高峰期，店裏的生意還算空閑。
他們尋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來，老板出來應道：“好咧。”一看是張浩天，竟是驚喜的說道，“浩天，你來了啊，這位是……”他衝著穆雨寧瞧。
穆雨寧看著眼前係著大圍裙發鬢微白的老板，不由的驚叫：“你是，你是……”哎呀，越想叫就越是叫不出來，穆雨寧舔著舌尖憋得慌。
“他是王伯。”張浩天忍著笑提醒。
“對，對，王伯，”穆雨寧哈哈一笑，“我可算想起來了，沒想到你還在呢。”
“你是……你不是雨寧丫頭嗎？都長這麽大了啊，”王伯有些激動的搓搓手，“店還在，我能去哪裏呢，倒是你們，我從小就覺得你們很登對啊，果不其然啊，你們先坐，我先去下麵。”
穆雨寧想解釋，最後笑笑算了，越描越黑。
在等待的過程中，她不時的張頭四處看看，這裏的桌椅雖破舊，卻很幹淨。穆雨寧說：“你什麽時候來過？”
“前幾天路過這裏的時候發現的，就停下來了，沒想到王伯還認識我，所以特地帶你過來瞧瞧。”
穆雨寧點點頭，這時候門口又進來一個六十開外的老先生，穿的很幹淨，也叫了次塢麵，不過穆雨寧總覺得在哪裏見過似地。不由的多看了幾眼。
“次塢麵來了。”老板端著兩大碗的麵出來，熱氣騰騰的引得人食物高漲，盡管吃了晚飯，穆雨寧還是忍不住食指大動。
加了醋加了辣，頓時感動的兩眼淚汪汪。張浩天笑著：“看什麽，還不快吃。”
穆雨寧噢了一聲，低頭撩起一筷，剛才進來的先生就坐在他們的隔壁，隻聽老板趕去招唿他：“蘇律師，今天怎麽這麽晚啊。”
蘇律師？穆雨寧的筷子驀地一頓，蘇律師，蘇震？上次在電視訪談節目裏看到的那個赫赫有名的大律師，律師界的泰鬥，蘇震？穆雨寧倏地轉頭，可惜他背對著她坐，看不清楚。難怪剛才覺得眼熟，她已經可以百分百確定這個男人就是蘇震了！
天啊，蘇震，誰能想到這樣的名人竟然會隱藏在這家小小的麵館裏。難怪古代人說，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林。
見她發呆，張浩天推了推她：“丫頭，你怎麽又發呆了。”
她幹笑兩聲，擺手：“沒事，沒事，就是突然覺得很高興。”
張浩天狐疑的看著她，她隻顧著低頭吃麵，又豎起耳朵聆聽後麵的動靜。可惜，很安靜。
老人吃的很少，沒多久就站起來放下錢離開了。穆雨寧迴頭，才發現那碗麵幾乎原封不動。
她奇怪的叫來老板：“王伯，剛才那位老先生怎麽吃那麽少？”
“他啊，以前可是著名的大律師，搬來這裏也有好幾年了，一個人住，每天晚上都會來我這裏吃碗麵。”
“可是他好像都沒有吃啊。”穆雨寧更加的奇怪，如果不喜歡，又何必來呢？
“是啊，剛開始我還以為是我煮的不好吃，我也問過他，他說是為了來這裏尋找迴憶的，是個不太多話的好人啊。”
穆雨寧怔怔的聽著，心裏覺得有些不是滋味：“那他的家人呢？難道讓這麽一個老人孤獨的生活啊。”
“我還沒有見過有啥子家人來見過他呢。”
沒吃幾口，穆雨寧也抱了。她把碗往張浩天麵前一推：“給你了。”
張浩天知道她吃過了，也沒勉強，把剩下的都解決了。
迴去的路上，穆雨寧還在想，張浩天奇怪的看著她道：“你認識他？”
“不認識，就在電視上見過。”
“那你幹嘛這麽魂不守舍的。”
“可我總覺得有什麽事情橫在我的心上堵得慌。”這種奇怪的感覺太難受了。
“別想了，迴去好好睡一覺。”
“嗯。”穆雨寧跟張浩天各自迴家，心裏卻一直想她居然知道蘇震住在哪裏了，要是有機會跟他學習一下該有多好。
可是即將關門的時候，張浩天卻突然橫了一直腳進來。穆雨寧一頭霧水：“還有其他事情嗎？”
“明天，我會去你們事務所一趟。”
穆雨寧到底沒有將昨晚上看到蘇震的消息告訴別人。
此刻，她正在自己的辦公桌前仔細閱讀著蘇子墨交給她的卷宗。這起涉外的case，她看起來頗為費勁。很多不懂的地方都做了記號，她得想辦法去弄懂。
“雨寧，你在看什麽？”坐在她對麵的張琪停下手中的筆奇怪的跟著她朝門口望去。
“沒事。”她飛快的低下頭繼續研究手上的東西。可是上麵一堆英文字母在打架，看的她頭大，但是比起這個更頭疼的是張浩天的事情。
他說今天要來事務所的，可又不肯告訴她到底是為了什麽，讓她心裏沒底。
她心裏發慌，時間過得特別緩慢。
快臨近中午的時候，沒有等來張浩天，倒是等來了趙敬軒。遠遠的就聽到他跟穆雨寧打招唿：“嫂子，你們好啊。”
他穿著黑色的休閑外套，頭發也整理的幹幹淨淨，一看便給人一種清爽幹練的感覺。
穆雨寧覺得有些不妥，正想反駁，蘇子墨已經從辦公室走了出來，還順手鎖上了門，原來是下班要去吃飯了。
趙敬軒搭著他的肩膀說：“走，吃飯去。”
蘇子墨掃了他一眼，最後定格在他的手上，趙敬軒哈哈笑了一聲：“沒事沒事，這不都下班了嘛，不會壞了你英明神武的形象的，嫂子，走，一起去。”
穆雨寧動作賊慢的收拾著桌麵，聽到邀請挺直了背脊道：“不了，你們去吧，我隨便吃點就行了。”
“那不行，一起去。”趙敬軒不依不饒。
穆雨寧隻好看向蘇子墨，誰知他卻說：“那一起走吧。”
“你們不是要談事情嗎？”其實穆雨寧一點也不想跟他們去，“我還有很多東西沒看完呢。”
蘇子墨也看向那疊的高高的卷宗，突說道：“你也不是一時半會能看完的，不差這麽點時間了。”
穆雨寧肚子是真的餓了，所以吃起飯來一點也沒客氣，蘇子墨早已見怪不怪，倒是趙敬軒似乎嚇了一跳：“嫂子，你吃慢點，沒人跟你搶。”
“我趕時間，再不看真的看不完了。”她手拿勺子，含糊不清的應道。
趙敬軒還想說什麽，蘇子墨已經開口打斷了他：“敬軒，說說你找我的事情吧。”
“哦，是這樣的，”趙敬軒一說到正事立刻恢複了嚴肅刻板的神情，言簡意賅的將大致的意思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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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子墨麵無表情，倒是穆雨寧越聽，下手的動作越慢，最後索性停了下來全神貫注的聽。
“所以說這是蓄意抹殺？”蘇子墨淡淡的道。
“不，蘇子，這件事情有點複雜，其實這個犯罪嫌疑人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利用了，但是整起事件又是他策劃的，他本來隻是想給受害者一點教訓，誰知道中途刀子被人換成了真的，所以才釀成了今天的慘案。”
蘇子墨的表情雖然沒變化，但是穆雨寧看到他的眼神越來越嚴肅：“所以你希望我幫他做辯護改判死緩？”
趙敬軒有些為難的點了點頭。
“敬軒，你一向嫉惡如仇，從來不會帶私人感情到工作上，這次是為了什麽，竟然讓你違背自己的原則，替犯罪嫌疑人求助？”
趙敬軒的表情高深莫測，忽明忽暗。
穆雨寧也定定的看著他，趙敬軒在警界是出了名的嫉惡如仇，不把罪犯繩之以法他是不會甘心的。像今天這樣的事情真的是第一次遇到。
穆雨寧心裏也明白，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這隻是一起法律援助案件，因為當事人年紀小總想刀下留人。
“蘇子，這件事情就當是我求你的，”趙敬軒嚴肅的看著他。
蘇子墨沉默著未語。穆雨寧也希冀的看著他。
十分鍾過去，蘇子墨還是沒有表態，穆雨寧有些急了：“老板，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就……”
“那把這七級浮屠送給你好不好？”蘇子墨突然蹦出一句。
“我？”穆雨寧嚇了一大跳，“這怎麽可以？”
“那我為什麽就可以？”
她瞪著眼，眼中充滿憤怒：“難道沒有錢你就不能打官司嗎？真是萬惡的資本家！”當然最後一句她說的很小聲。
蘇子墨不理她，轉頭問：“法院已經判了？”
趙敬軒搖頭：“還沒，明天開庭，不過我想結果很明顯。”
“明天幾點？”
趙敬軒神情一震，有些激動的說：“下午三點，在三樓的刑庭進行宣判。”
蘇子墨沒表態，不過趙敬軒一個勁的在那謝他。
“現在謝還太早了點，趕緊吃飯吧。”
穆雨寧知道，蘇子墨不打沒把握的仗，他這麽說，其實已經表示同意接下這件案子了。不由的心情大好，嗔怪似地瞥了他一眼。
她的腿受到重創，想也知道是誰幹的好事。怒目瞪向他，他卻一派坦然。
姑奶奶心情好，不跟你計較。穆雨寧繼續埋頭猛吃。
不過沒多久，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就響了。是張浩天打來的。
“咳咳，咳咳。”她有些不太自然的咳嗽起來，“喂，嗯，我在外麵吃飯。”
張浩天嗯了幾聲，馬上說：“蘇子墨跟你在一起吧，你告訴他，我已經到事務所了，請他務必在十五分鍾之內迴來，否則，過時不候。”
“十五分鍾？”穆雨寧抬頭看向蘇子墨，他正慢條斯理的細嚼慢咽。
放下電話，穆雨寧狐疑的對蘇子墨說：“浩天來事務所了，讓你十五分鍾之內迴去。”她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
結果也是。蘇子墨連眼皮都沒有掀，嗯了一聲，也不知道什麽意思。
“看什麽，還不多吃點。”蘇子墨明顯是對她說的。
她心不在焉的問：“浩天是來找你的？”
直到蘇子墨吃完最後一口盤中餐，又喝了一杯茶，他們才起身離開。
他似閑庭信步，任由穆雨寧東想西想的跟在他的後頭。
迴到事務所的時候，他們足足比預定時間晚了半小時。穆雨寧以為張浩天肯定走了，誰知他正愜意的眾星拱月般坐在她的辦公椅上。
她擔憂的看向蘇子墨，他沉著的朝張浩天走去，微笑著說：“不好意思，張經理，我迴來晚了，讓你久等，進我辦公室談吧，這邊請。”
張浩天與他先握手，又對穆雨寧道：“丫頭，你位置上的茶水很好喝。”
這才施施然進了蘇子墨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