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月樓,坐落在柴府後院。


    這是一棟古色古香的三層閣樓,內部裝飾奢華。也是柴進於春秋兩個季節時招待貴賓的去處。


    近來天氣晴朗,盡管中秋佳節已過,明月高懸。柴進在這首閣樓頂端賞月亭內擺下酒宴招待黃安。山珍海味,珍饈佳肴,奇珍異果,羅列杯盤,擺滿了一大桌子。酒壺酒杯,碟碗筷刀不是黃金鑄就,就是銀光閃閃,或是玉石翡翠鑲嵌。端的是酒肉多樣而美味,掩飾不了豪橫。


    黃安一行人從入了柴府之後就沒少被驚訝到,已經逐漸有了一些抵抗力。看到吃飯都這麽奢華見怪不怪。入席後,陪著這位柴大官人吃酒。


    黃安帶著眾兄弟隻顧敬柴進酒,張嘴閉嘴拜年好話。彼此是觥籌交錯,相互勸酒,說說笑笑。


    幾輪酒下來,眾人是酒酣耳熱。


    柴進柴大官人非常高興,哈哈大笑。


    見這個氛圍上來了,他吩咐老都管去請歌舞助興。不一會兒,一群身披輕紗的妙齡女子上得樓來。皆是十七八歲,如花的年紀,頗有姿色。一顰一笑之間舉止優雅,是柴府培養的歌姬舞女。


    在向眾人行禮後,歌姬便在相鄰的亭台翩翩起舞,撫琴奏樂,東坡先生的大江西水詞也被唱來。珠簾掩映,檀香嫋嫋,仿佛一群天上仙子般。可把阮小七,山士奇兩位兄弟看得目眩神迷。


    連黃安視線也沒少往那邊看,一副癡迷的模樣。楊氏三姐妹見了香腮鼓起,心裏沒來由酸溜溜的。也對柴大官人心生不滿,認為明知自家男人陪著夫人來,還喚來歌姬舞女,好不曉事。


    眾人推杯換盞,又吃了一會兒酒。


    黃安一口抽幹金樽酒,放下杯子,開始說正事。他拍了拍手掌,焦挺,呂方兩人起身走到外麵。當去而複返的時候一人挑著一個精致的擔兒。


    “賢弟,這是何物?”柴進有點沒看明白。或者說他隱隱猜到了這是做甚,卻擺出不懂的樣子。


    “大官人,這次兄弟來拜訪也是來迴禮。”黃安起身笑嗬嗬地說了一句,把知州段明準備的迴禮搬過來,就是一些文人字畫,上好的彩緞等。


    “大官人,段知州難以離開赴任之地,特意準備了迴禮讓黃某捎帶過來。還說他是非常想來拜會柴大官人。隻是身份不便,隻能日後來拜會。知道您喜歡一些字畫古玩,他收羅了一些,雖然不是什麽值錢的物件,但這卻聊表心意。”


    “也算遲來的中秋祝賀大官人。”黃安向柴進拱手。


    的確,段明這種連石頭都能榨出油之人,平時摳門得很。準備的迴禮也都是一些中規中矩的文人字畫字帖,一些小物件古玩,說不值錢吧,卻又少見精致,說值錢吧,普普通通無奇特。


    是那種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


    他打的主意就是柴進是什麽人,那是有錢的祖宗。迴禮不需要多好,但那份心意到了才重要。


    果然,柴進柴大官人聽到黃安的話,又看了看一擔兒財物,白皙的臉上浮現潮紅,撫須大笑:“哈哈哈,段知州太客氣了,這不是折煞柴某?段相公不方便前來,以後我便找時間去拜訪。”


    瞧你這話說得多假!黃安心中對柴進這話嗤之以鼻,卻是滿臉笑容,說著好聽的話來打圓場:“哎,大官人說的哪裏話?禮尚往來,相互走動,這感情才會加深。若是隻得了你的好處一點表示都沒有,那這種隻進不出跟鐵公雞何異?”


    黃安一陣嚴辭的說完,話語一轉複述段明之言“人情世故就是這樣,相互敬重。若隻讓一方付出,盡是吃虧賺吆喝,時間長了,影響不好。段相公臨別前特意囑咐,讓大官人務必收下。這樣他才能心安,以後有時間必定來府上拜會。”


    “就是,段相公真是這樣說的。”呂方立刻佐證。焦挺,阮小七等人跟隨附和禮尚往來之類的話。


    “好好好,那柴進便收下了,來,諸位同吃一杯。”柴進見話都說到這份上,便不再推辭不受。哈哈一笑起身,招唿眾人舉杯,觥籌交錯。


    一輪酒喝完,一擔兒禮物也被老都管喚人挑下去。


    “大官人,兄弟此行也不是空手而來呀!”黃安喝完酒後,又來到另一挑擔旁邊,笑嗬嗬地說道。隨即把精致的擔子打開,又把蓋著的油布掀掉,露出裏麵的物品來,令柴進,柴福瞪大眼。


    因為袋子裏麵沒有金銀珠寶,也沒有古玩字畫等。隻有一個箱子裏麵裝著的是幾個青花酒壇,共有六個,用黃泥紅布封口,隱隱有股酒香。一邊則是幾個布袋子,鼓鼓囊囊不知裝了何物。


    這就令兩人好奇不已。


    柴福維護自家老爺的威嚴,主動湊過來好奇地問。


    “相公,這卻是何物?”


    黃安笑了笑,賣關子道:“我知道大官人那是皇族後裔,金銀珠寶這些東西不缺。即便送來了也沒什麽稀奇,我這迴送來的迴禮卻有點古怪。”


    “古怪?”別說柴進,柴福,連山士奇都有些好奇。


    “相公,到底……”柴福再次問。


    “福伯別急。”黃安笑著擺擺手:“我這次的迴禮有三樣。挑擔裏麵的兩樣比較新穎,視為添頭。”


    黃安邊說邊從一個箱子裏拿起一個布袋,解開攏住口子的細繩兒打開,露出白花花的顆粒狀物體。


    “嗯,這是鹽,雪花鹽?”柴福看了看,認了出來。神色有點古怪地看著黃安,仿佛在說你搞笑吧,這算什麽稀罕物?盡管這種雪花鹽價值不菲,可柴府要多少那就有多少,算不得稀罕。


    況且這箱子能裝多少,十斤?二十斤?


    柴進聽到老都管的話後,也是一愣,看著箱子發呆。不由自主地計較這箱子雪花鹽值幾個錢?


    “雪花鹽?”黃安也是被說愣了,迴過神來看見老都管那種異樣的表情,又看到柴進那副笑容僵硬傻子的模樣,頓時明白過來知道對方誤會了。


    這廝們又在胡思亂想思。


    “不不,這不是鹽。”黃安當即搖頭否認,把袋子遞到老都管麵前:“福伯,你沾點品嚐一下。”


    “甚麽?這不是鹽?”老都管吃了一驚,可看到黃安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將信將疑地伸出手指在布袋裏沾了一點白色粉末,接著塞入嘴裏。片刻之後,一股甘甜的味道在他舌尖爆開縈繞。


    “好甜好甜,這是甜的?”老頭眼睛瞪大,失聲驚唿。也讓柴進迴過神來,有些茫然地呢喃甜的?


    “甜味純正,沒有丁點的苦澀,猶如上等蜂蜜。”柴福迴味一番後讚歎,目光灼灼地看著布袋。


    “相公,這究竟是何物啊?”


    “此物乃是白糖,究竟是何物,我稍後詳細解說。”黃安高深莫測地笑了,放下布袋,又來到另外一個箱子前,從裏麵取出一個青花酒壇。熟練地拍開泥封,頓時一股濃鬱的酒香味彌漫。


    “哇,好香啊!”在場眾人無不驚唿。


    甚至就連相鄰的亭子內那些那些歌姬舞女都好奇張望。


    這迴黃安不等別人問,便指著酒壇自我誇讚起來:“這叫做好漢酒,是用一種新型釀酒方法製造。酒液清澈,酒香濃厚純正,甘甜可口,迴味無窮。而且比較有勁,好漢酒,因此而得名。”


    “這酒可是好東西,不僅可以禦寒,每天喝一口,有強身健體之功效。常年飲用,可延年益壽……”黃安越誇讚越離譜,開始誇大其詞地宣傳。


    沒錯,這種好漢酒就是他在梁山泊搞出來的蒸餾酒。吩咐金錢豹子湯隆率隊鍛造簡易的蒸餾器具,經過多次失敗總結經驗摸索,終於鍛造成。前段時間在水泊梁山,蒸餾酒終於問世。盡管器具簡陋,隻能初步蒸餾,度數隻有二十多度。喝酒水依舊衝勁十足,也被取名為好漢酒。


    “來來來,大官人,這好漢酒數量稀少,卻是罕見的佳釀。喝了對身體大有好處,您嚐一嚐。”黃安抱著青花瓷壇走向柴進,笑得合不攏嘴。眼中深處閃過意味深長的光芒,另有所圖。


    縱使好漢酒隻有二十多度,也遠超米酒,後勁十足。


    那結果?


    大半個時辰後。


    賞月樓歌舞聲驟停,說笑聲散去,眾人盡興而歸。柴進喝得紅光滿麵,有了七八分醉意被攙扶走。黃安背著楊鶯,抱著楊燕,楊娟返迴院子,身後,焦挺背著醉倒的阮小七,呂方攙扶著走路踉蹌的山士奇,一路上喊著“我還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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