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都管柴福秉承柴進的作風,唾沫橫飛,講得詳細。時常引經據典,說著幾十年前如何如何。略帶點炫耀的意味,凸顯出柴家昔日的輝煌。


    這是家族沒落後之人的通病。


    總是想著比較過往,大發感慨之言。


    呂方,焦挺,楊氏姐妹等人懂得不多,隻顧靜靜的聽著如一個聽眾,四處張望,心裏驚唿感慨。


    黃安這家夥就不同了,他懂得一些五代十國的曆史。尤其是對後周柴榮這個賢明的君王頗為了解。柴榮再多活十年,結束亂世哪有趙匡胤的事。


    他又知道柴進缺什麽又需要什麽,為此,很配合地稱讚有加。經常插話或攀談,說著後周榮光,如當年軍隊怎樣,柴榮雄才大略類似的言語。反正說笑之間全是誇讚後周柴家卻又不突兀。


    把柴進,柴福主仆二人聽得是眉開眼笑,深表認同。覺得黃安果然不一般,知書達理,懂得多,談吐得體,沒有武官粗魯,隻有公子般的溫文爾雅。使得兩人態度越發和善,笑容滿麵。


    一路行來,黃安對柴府也略有了解。


    柴府雖說不能用尋常大宅院來形容,但卻也可以大致分為外院,中院,內院,後院四大區域。


    外院,中院是莊客,門客居住,重要地方由府上護衛守把。內院自然就是主人家柴進及其家眷主宅區。後院就是牛棚馬廄,各大作坊坐落。


    柴家大院為南北相望,青石板鋪成的道路四通八達。兩三層小樓林立,院落相連,重牆夾巷,閣樓亭宇棟棟,奢豪典雅,雕梁畫棟,大小花園四五處,奇花異草、各類裝飾圖案類多精妙……


    總之,柴府各種建築齊全,生活奢侈。


    不愧為後周皇族後裔,其底蘊深厚,難以想象。


    這麽一棟豪宅大院,也需要人來維係。


    住在柴府的人不少,人來人往,分為莊客和門客。


    (莊客,便是仆人統稱。由於北宋名義上取消了奴隸製度,改為雇傭製。如親隨,丫鬟,護衛等等都可以稱之為莊客,也可以說成是自己人。門客,顧名思義,是各處犯了事,被官府捉拿得緊,躲到柴家莊來吃閑飯的,並不從屬柴家。類似幫閑,幫忙跑腿辦事,傍吃傍喝)。


    無論是誰,見到柴進時,無不是停下唿喊“大官人”。這個時候柴進點頭示意,待人非常和善。


    柴進要的就是麵,柴福這老家夥便處處維護。指著往來的人群,看著黃安滿臉笑容,恭敬地說:“黃相公,目前柴家府上的門客有三兩百之多,皆是江湖來投的好漢,多是住在外院。莊客數量丫鬟,仆人等加起來少說數百人。再算上借宿人等,柴府的人口,卻已超過了千人。”


    黃安知道蔡京府上都有數百仆役,就更別說柴家。對老頭子說府上有這麽多人住並不覺得意外。卻故作驚訝不已,隨後滿臉欽佩,感慨連連。


    “哎喲,那柴家當真是廣納門客,真有古之孟嚐君之風範。怪不得江湖人多傳柴大官人義薄雲天,乃是當世小孟嚐,最初小弟還覺得言過其實。今日卻是讓我等大開眼界,請受小弟一拜。”


    黃安言辭之懇切,態度之真誠,全是誇讚柴進之言。說話間,他雙手交疊於胸前,向柴進作揖行禮。身後楊氏三姐妹,呂方等人有樣學樣。


    “見過柴大官人”之類的唿聲從十來人口中發出來。頓時令柴進頗為受用,臉上不動聲色眼中卻閃過得瑟,上前半步,一把攙扶住黃安。經過一路走來的閑談,彼此熟絡了,稱唿也變了。


    “哈哈哈,賢弟何必如此多?諸位,快快起來。諸位遠來是客,柴進招待不周,還望海涵。福伯,吩咐夥房殺牛宰羊,安排最好的貴賓院。”


    “老爺放心,老奴中途已吩咐下人去辦,又豈能怠慢貴客?”柴福這個老人辦事靠譜,迴話滴水不漏。不僅令柴進長臉,也讓黃安一行人感到自己被重視,不得不感慨大戶管家不一般。


    “老都管費心了。”黃安客套了一句。


    “這是老奴該做的。”柴福微微一笑,連連擺手不敢。


    “賢弟難得來一趟……”柴進哈哈一笑,拉著黃安並排同行。繼續在府宅之內遊覽,有說有笑。


    就在一行人快要跨過中院的時候,發現一處閣樓走廊處有人紮堆。不時傳來嘻嘻哈哈的哄笑聲。


    “哈哈哈,你這廝抖動個不停,是病了咋滴?”


    “大個子,虧你也有今天,起來打我呀,打我。”


    “哈哈哈,就是,你這廝吃醉了酒不分青紅皂白便打人。這迴遭到報應了,老子怕你一命嗚唿……”


    “武大塊頭,你平時不是能耐嗎?快快起來打我們……”


    ……


    一群人紮堆圍成圈,嘲笑聲,喝罵聲,奸笑聲不斷,而且越來越大,越來越囂張,狂笑聲頻頻。


    “嗯,這是怎麽迴事?”黃安聽得不是太真切,眉頭皺起。


    柴進明顯對這種事見怪不怪,笑了笑準備吩咐人:“哈哈哈,這些都是門客,估計又是相互打鬧,有人輸了被人取笑。不妨事,讓他們散了便是。”


    黃安正準備附和“原來如此”,突然想到一件事。衝柴進笑著擺擺手,便當先邁步了過去:“不忙,我看這群人像是以多打少,不如過去瞧瞧。”


    “也好,門口之中也有不少好漢,我正好來引薦。”柴進楞了一下,隨即笑了笑,快步追上去。老都管柴福,楊氏三姐妹,呂方等人緊隨。


    一行二十來人浩浩蕩蕩,來到了附近。


    本來有不少人嘲笑譏諷怒罵,可有人說著柴大官人來了便立刻消失,人群紛紛散開讓出一條路。也露出眾人圍觀取笑的對象,一條大漢蜷縮在被窩裏瑟瑟發抖,雙目緊閉,緊咬嘴唇,麵色煞白,額頭冒著冷汗,仿佛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不等黃安詢問這是誰,老管家柴福看了一眼驚疑:“嘿,這人不是武鬆嗎?”


    “甚麽?這是武鬆武二郎?”黃安大吃一驚聲音抬高八度。呂方,山士奇,阮小七等人也是麵麵相覷。他們可都隻知道黃安來拜訪柴進的目的,除了登門迴禮,就是尋找這個武鬆武二郎。


    沒想到,竟然在這裏遇見,對方的情況還有些不妙。


    “不錯,這便是武鬆,相公難道認識?”柴進好奇地問。


    “不認識,但聽說過。”黃安實話實說,隨即有些擔憂地看著武鬆,又看到他的包裹和衣裳等物品散落一地,皺眉問道:“對方為何睡在廊道?莫非來投奔柴大官人莊上,竟然如此落魄?”


    “這,這個……”柴進有些不知如何迴答。


    黃安這番話帶著些質問,頓時讓周圍不少門客麵色尷尬。甚至還有人悄悄混入人群,然後退走。


    顯然這些都是做賊心虛之輩。


    黃安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自然看見了,冷笑連連:“哼,我看武鬆這樣是病了,爾等隻會欺負生病之人。是好漢,為何不等武鬆清醒時再找麻煩?之前聽到你們肆意嘲笑辱罵,這是趁人之危?”


    “相公,其實這裏麵也有原因。”柴福見柴進滿臉尷尬,趕忙笑了幾聲,說著其中的緣由。


    “這個武鬆的確是條漢子,武功高強,為人正直。但是這小子總是愛吃酒,吃醉了,便喜歡打人,張嘴便罵,伸手便打。這些門客大多都被打過。他與眾人的關係都不睦,眼下染病了定被人針對,多半被從房間裏抬出來丟在廊道。”


    “原來是這樣!”黃安當然知道武鬆的性格是嫉惡如仇。自然看不慣這些躲在柴家莊混吃混喝之人,平時還能克製,這吃醉酒自然要施展拳腳。被這些齷齪之人私底下告狀,慢慢不受待見。


    “這武鬆有個哥哥武大郎,隻有這麽高,從小沒爹沒娘,是哥哥把他一手拉扯大。性格上可能偏激。可是小夥子為人正直,眼裏容不得半點沙子,眼下是生病了,也罷,碰上相助一把。”


    黃安看看柴進,又看看柴福,麵色平靜的說著武鬆的過往,隨即便親自走過去攙扶起病得不輕的武鬆,又讓呂方等人把他的被褥和東西收好。


    隨後眾人也沒有心思在府上遊覽,直接去了下榻院落。柴進也讓人去起來府上的大夫給武鬆看病,又讓仆人全程陪護,熬煮米粥,湯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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