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都明白,沒有之前那麽多藩王的例子在前,魯王也不可能這麽痛快就答應拿出錢糧用來守滋陽城。


    即便如此,魯王也舍不得拿出太多的錢糧出來。


    “張長史在魯王府這麽多年,可有什麽更好的辦法?”兗州知府目光希冀的望向張碩誠。


    希望能夠通過眼前的這位魯王府長史,從魯王府要來更多的錢糧。


    張碩誠自然明白兗州知府是什麽意思,當即一搖頭,說道:“魯王殿下既然說了錢糧的數目,魯王殿下不會輕易的改變,這方麵我也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


    這番話一說出來,兗州知府麵露失望。


    他是真想從魯王府這裏弄來足夠守為滋陽城的錢糧,誰讓滋陽城內屬魯王府最是富有。


    “不過,我倒是有一個辦法,或許能夠解決眼下城中所缺的錢糧問題。”張碩誠轉言又給了兗州府官員希望。


    兗州知府急忙問道:“張長史若是能夠解決此事,便是幫了本官的大忙,待虎賊退兵之後,本官定會銘記此次張長史的恩情。”


    然而這話聽到張碩誠耳朵裏,跟放屁一樣。


    大家都在官場上混,誰要把這種惠而不實的口之語當迴事,誰就是大傻子。


    “府台這話我可記下了,真到求上門的那一天,府台可不能忘記今日之前。”哪怕明知道兗州知府空口白話的許諾,張碩誠還是拿話架了一句。


    兗州知府捋了捋胡須,道:“張長史盡管放心,本官向來守諾,所以有什麽好辦法解決眼下滋陽之憂,張長史還請直言相告。”


    麵對有可能化解眼下滋陽城之危的人,兗州知府十分的客氣。


    “府台見外了,我雖不在知府衙門,隻在魯王府做長史,可魯王府也在滋陽城,我同樣也有責任維護滋陽城。”張碩誠笑著說,並沒有急著說出解決滋陽城缺錢糧的辦法。


    這時候一旁的兗州同知忍不住開口說道:“張長史就別再客氣了,虎賊大軍都到了眼皮子底下了。”


    “看我這個腦子,差點誤了事。”張碩誠用手輕輕一拍額頭,仿佛再眾人麵前表示歉意一樣。


    可嘴裏還是沒有直接說出解決的辦法。


    兗州知府這時候看明白了,這是在要好處,便道:“張長史可是有什麽想法,但說無妨,隻要本官能夠做到,絕不推辭。”


    “嗬嗬,府台這是哪裏的話,作為滋陽城的一份子,守住滋陽城我也有責任。”張碩誠露出一臉笑容,嘴裏說著一些寡澹無味的話。


    如果不看他臉上的笑容,兗州知府一定相信他說的都是真心話。


    兗州知府明白,這是該談條件了,便說道:“本官也相信張長史是真心為了滋陽城好,可也不能讓有功之士寒心。”


    “聽聞李閣老是府台的座師?”張碩誠問道。


    兗州知府明白了張碩誠的意思,當即說道:“李閣老是愛才之人,若張長史願意,本官可以為張長史引薦。”


    “那就多謝府台了。”張碩誠臉上笑出了花。


    作為王府長史,若沒有太好的助力,一輩子差不多就被限製在了王府,就算有一天離開了王府,也難以太得朝廷的重用。


    前途不如地方上的州府。


    可若能搭上內閣閣老的船,有了背景,將來未必不能脫離王府的桎梏,坐上一任督撫。


    兗州知府笑著說道:“張長史見外了,大家同在兗州為官,理應互相扶持。”


    “府台此言令我汗顏。”張碩誠抬手輕輕擦拭一下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珠,旋即說道,“滋陽城內不僅隻有魯王府,如今魯王殿下已經帶頭捐錢糧用來守城,滋陽城內的其他人理應以魯王殿下為表率。”


    隨著話音落下,在場眾人目光全都看向了一直未言語的孔胤敬。


    滋陽城內的士紳不止一家,除了魯王府外,自然當屬曲阜孔氏最為尊崇。


    作為千年世家的孔氏,甚至比魯王府更加的富有。


    被這麽多人盯著的孔胤敬心裏發毛,嘴裏麵說道:“這麽大的事情學生做不了主,容學生先行迴稟衍聖公。”


    同樣不傻的他自然明白這些兗州的官老爺們盯上了孔氏。


    “嗯,是應該迴去一趟。”兗州知府輕輕點了點頭。


    對於眼前這個孔氏之人並沒有太多的尊重。


    別看在外人眼中孔胤敬威風八麵,可兗州府的官員都清楚,孔胤敬和外麵的掮客差不過,隻不過普通的掮客是在兩邊左右逢源,而孔胤敬隻為孔氏一家做事情。


    孔胤敬在兗州知府麵前絲毫不敢拿大,十分客氣的說道:“多謝府台老爺體諒,學生這便趕迴曲阜。”


    讓孔氏出出錢糧守滋陽城,在他看來,可比讓魯王出錢糧難多了。


    魯王隻不過是大明的魯王,而孔氏是曆代王朝的孔氏,更是天下讀書人最為尊崇的聖人家族孔氏。


    沒有了大明,孔氏依然存在,改朝換代也撼動不了孔氏的地位。


    “去吧!”兗州知府點了點頭。


    孔胤敬挨個和在場的官老爺們拱手告辭,這才轉身快步離去,一刻也不想再多停留。


    然而就在他走出沒幾步的時候,兗州知府在後麵突然說道:“告訴衍聖公,還是按照以前的辦法,所得錢糧與孔氏對半。”


    聽到這話的孔胤敬腳下隻稍稍一頓,馬上又恢複了正常。


    長史張碩誠看著孔胤敬的身影一點點走遠,這才收迴目光,對兗州知府說道:“給孔氏五成,會不會太多了?”


    給孔氏五成後,剩下的五成裏麵還要拿出一部分用在守城的兵將身上,再剩下的才會由兗州府上上下下的官員分潤。


    在張碩誠看來,孔氏沒有付出什麽便得到了好處,好處的大頭理應落在兗州府一眾官員的身上。


    “沒有孔氏出麵,此事做不成。”兗州知府對張碩誠說了一句。


    作為兗州知府,他也很無奈,孔氏在兗州的地位實在太高,遠比魯王府對兗州官員更具威脅。


    得罪了魯王府,還能落一個不畏藩王的美名,可得罪了孔氏,很可能落得一個不尊聖人,被士林排擠的下場。


    關乎到頭頂上的烏紗帽,孰輕孰重心中自然有杆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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