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功帶著人迴到了總兵衙門。


    靠近後衙的時候,他聽到裏麵傳來了總兵王保的笑聲,與此同時,還有另外一個人說話聲傳了出來。


    “誰跟總兵大人在一起呢?”陳功問向守在門外的衙役。


    那衙役低聲說道:“是虎字旗的趙先生,陳先生您剛走不久,這位趙先生便來了。”


    “虎字旗的人。”陳功眉頭微微一蹙,虎字旗的人在這個時候來拜訪總兵王保,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稍作停留,便邁步走進後衙。


    一進後衙,一眼便見到一名身穿長衫的中年男子,正坐在總兵王保右下首座位上。


    這名中年男子他見過幾次,知道對方姓趙,還是一位讀書人,也是虎字旗的人。


    “參見東翁。”陳功率先朝總兵王保行禮。


    王保見陳功迴來,笑問道:“這次去田家可有見到田生蘭?對田家私通奴賊一事他是如何解釋的?”


    聽到問話,陳功遲疑了一下。


    東翁在外人麵前問起田生蘭私通奴賊一事,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看向坐在一旁的趙玉圖,猶豫著是不是要說。


    王保注意到陳功的小動作,自然知道陳功是在擔心什麽,便說道:“沒關係,有什麽話盡管如實說,趙先生不是外人。”


    “是。”陳功見王保沒有避諱趙宇圖的意思,也就不再猶豫,當即說道,“學生見到田生蘭後,把有人舉告田家私通奴賊的事情告訴他,田生蘭在學生麵前一個勁的喊冤,隻說自己並不知道那些人是遼東來的奴賊。”


    說完,他偷偷的瞅了一眼趙宇圖。


    田家是宣府商會的成員,虎字旗的劉恆又是宣府商會會長,這讓他好奇趙宇圖在聽到田家通奴的事情後,會是一個什麽樣的態度。


    令他可惜的是,趙宇圖正低頭喝茶,使他沒能看到趙宇圖臉上的表情。


    坐在首座上的王保手捋胡須,問道:“這麽說田生蘭自己承認在田家見過奴賊了?”


    “是的,田生蘭已經承認自己見過奴賊。”陳功點了點頭。


    王保臉色突然一沉,冷聲說道:“田家真是好大的膽子,既然暗中勾結奴賊,來人!”


    隨著他的喊聲落下,一名衙役從外麵快步走了進來。


    “大人有何吩咐!”


    王保對進來的衙役說道:“田家私通奴賊,如今證據確鑿,本將命令你立刻帶人將田生蘭和田家一幹人犯捉拿歸案。”


    “是。”衙役答應一聲,轉身退了出去。


    站在一旁的陳功驚詫的張了張嘴。


    再他去田家之前,王保還不是這個態度,而他隻去了一趟田家迴來,王保的態度卻大變樣。


    想到這裏,他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趙宇圖。


    雖然不清楚這裏麵是怎麽迴事,但是有一點他敢肯定,王保態度的改變,必定和這個趙宇圖有關係。


    王保側頭看向趙宇圖,笑著說道:“對於任何勾結奴賊之人,不管涉及到誰,發現一個,本將處理一個。”


    “宣府有總兵大人這樣忠君愛國的良臣在,是宣府之福,宣府百姓之福。”趙宇圖誇讚道。


    “哈哈!”王保時撫須大笑。


    坐在一旁的趙宇圖也跟著一起笑了起來。


    兩個人的笑聲,讓陳功明白,這中間一定有什麽他不知道的交易。


    總兵府派出差人去捉拿田家的人,趙宇圖並沒有久留,很快提出了告辭,離開了總兵府。


    送走趙宇圖後,後衙隻剩下王保這位宣府總兵和陳功這個幕僚。


    “東翁,為何要捉拿田家的人,不是說要在等等嗎?”陳功不解的看向坐在座位上的王保。


    之前有趙宇圖這個外人在,他不好多問,現在人走了,自然要問清楚王保為何會改變對田家的態度。


    王保抿了抿嘴,說道:“你可知道出手對付王登庫和奴賊的人是誰?”


    聽到這話的陳功愣了一下。


    隨即想到剛剛不久的趙宇圖,他試探的說道:“莫非這些事情的背後都和虎字旗有關?”


    “不錯。”王保輕輕一點頭。


    陳功眉頭皺了起來,道:“虎字旗的人為何要殺王登庫和那幾個奴賊,這對他們沒有任何好處,而且田家是宣府商會裏的一員,勉強算上是虎字旗自己人,學生想不明白,虎字旗為何要對付田家。”


    “本將何嚐不是和你一樣不明白。”王保說道,“不過,這一次就當本將給他劉恆一個麵子,區區一個田家,沒了就沒了。”


    陳功說道:“學生從田家迴來的時候,田生蘭已經答應會來拜訪東翁您,如今虎字旗一插手,田生蘭恐怕不能來見東翁您了。”


    “無妨,他劉恆也不是小氣的人。”王保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


    陳功心中明白。


    東翁應該從虎字旗那邊得到了好處,已經看不上田家那點好處了。


    可他已經收了田家的好處,卻不能保住田家,那些金葉子自然也不能再留了,否則容易讓自己與東翁之間生出嫌隙。


    想到這裏,他伸手入懷,抓出了幾片金葉子,恭恭敬敬的放在了王保身邊的桌上,同時說道:“這些金葉子是學生去田家的時候,田生蘭強行塞給學生的東西。”


    夾金葉子那本書,已經被他給丟了。


    王保瞥了一眼桌上的金葉子,有七八片的樣子,語氣和煦的說道:“陳先生在本將身邊多年,勞苦功高,這些東西還是自己留下吧!反正也是田家的東西,收起來吧!”


    幾片金葉子加起來也就十來兩,換成銀子還不到百兩。


    “學生謝過東翁。”陳功朝王保行了一禮,把桌上的金葉子重新收了起來。


    自家東翁連這些金葉子都看不上,讓他明白,虎字旗送給王保的好處隻會更大。


    對此,他絲毫不感覺意外。


    田家隻不過是宣府一普通晉商,而虎字旗確實宣府太原大同幾府最大的商號,就連最強盛時的範家都遠遠不如現如今的虎字旗。


    田家與虎字旗相比,猶如螢火與日月爭輝。


    王保端起桌上的蓋碗,嘴裏說道:“待田家的人都抓進大牢,你去見一下田生蘭,田家在宣府經營了幾代人,想必留下了不少好東西。”


    “學生明白。”陳功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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