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王心一這個名字,劉巡撫臉上露出不喜之色。


    一旁的麻總兵皺著眉頭說道:“王心一不是迴京了嗎?他的幕僚怎麽還留在大同,沒有跟著一起迴去?”


    他來大同任總兵時間不長,對王心一並不熟悉,加上各道巡按都要迴京述職,他也就沒有過多接觸,但從王心一戳破虎字旗的事情上,就讓他對這個巡按沒有任何好感。


    “王巡按沒有迴京,人還在陽和衛。”楊國柱說道。


    麻總兵開口說道:“本官來之前聽聞過大同的事情,好像就是這位王巡按一本折子,弄得大同大亂,張總兵也因此獲罪。”


    “哼,此人一直標榜清正,可最後把大同搞亂的人也是他,沒想到該走了還不安穩。”劉巡撫冷哼一聲。


    王心一一本關於虎字旗謀逆的折本,險些害得他丟官下獄,哪怕現在保住了巡撫的位子,可他心中清楚,這一任巡撫之後也隻能告老歸鄉。


    “虎字旗在草原上修築墩堡算不得什麽大事,怕就怕在順義王那邊會拿這件事當借口發兵,這樣一來必定會給那個王心一上奏的借口。”麻總兵麵向劉巡撫說道。


    聽到這話劉巡撫沉吟了片刻,道:“看來你要抓緊去一趟新平堡了,一定要趕在順義王有所動作之前勸住劉恆,不能讓他繼續亂來,最好再讓他多準備一些財貨,用來平息順義王的怒火。”


    “辦法是不錯,可劉恆會答應嗎?”麻總兵擔心的說。


    虎字旗不僅不能繼續修築墩堡,還要出銀子討好蒙古人,他擔心劉恆會不同意。


    劉巡撫語氣輕鬆的說道:“這一點你放心,虎字旗生意遍布各州府,最不缺的就是銀子,相信你把順義王的事情一說,他會明白怎麽做的。”


    通過幾次接觸,他覺得劉恆會做事,知道該怎麽選擇。。


    “那就好。”麻總兵心中一寬。


    手底下有劉恆這樣一個遊擊將軍,他始終提心吊膽。


    虎字旗的兵馬連敗兩位總兵,被招安後,虎字旗的兵馬也沒有被打散,依然掌握在劉恆這個遊擊將軍手中。


    作為新上任的大同總兵,他不覺得自己就比張懷和楊國柱更厲害,能夠在戰場上打敗虎字旗的兵馬。


    所以,一直以來對新平堡和劉恆的態度,他都是不聞不問,不管發生什麽都裝作不知道,更不會插手。


    劉巡撫繼續說道:“這件事你要抓緊去辦,一旦順義王率軍南下,就什麽都來不及了,如今還有王心一這個巡按禦史在一旁等著咱們犯錯,真要出現蒙古人犯邊的事情,我這個巡撫的位子坐不穩,你這個總兵怕是也要被朝廷怪罪。”


    “下官明白。”麻總兵一抱拳。


    牽扯到了自己的總兵的位子,就算在不願意去新平堡,他也必須走上一遭。


    劉巡撫端起手邊的蓋碗喝了一口裏麵的茶水。


    這次他把大同的兩位總兵找來,就是為了商議如何解決順義王信函上麵的要求,現如今事情已經交代下去,而他能做的也就隻有等待結果了。


    “大人,廚房的飯菜準備的差不多了,大人不如和二位將軍先入席。”


    杜萬遠見正事談的差不多,提議幾人用膳。


    劉巡撫點點頭,說道:“也好,二位將軍隨本官一同去偏廳用膳。”


    說著,他放下手中的蓋碗,擱在一旁的桌上。


    麻總兵和楊國柱兩個人站起身,陪同劉巡撫離開後衙,前往待客的偏廳。


    ………………


    陳童在大同府城留宿了一夜,城門剛一開,馬上帶著隨從出城返迴陽和衛。


    他來大同府城是奉了自家東翁的命令,為了確定虎字旗在草原上修築了墩堡一事的真偽。


    如今已然從楊國柱口中確認了此事,他要做的就是把這個消息帶迴陽和衛。


    大同不像其他州府那般,山多林密的地方總有匪盜出沒,在大同,不管是哪一個山頭,都沒有聽說過有匪類劫掠過往行人或商隊的事情發生。


    這也讓很多商人喜歡來大同做生意。


    陳童帶著隨從和車夫,一路平安的迴到陽和衛。


    他人剛一下馬車,馬上被巡按衙門的兵丁帶去了後院。


    “學生拜見大人。”陳童來到後院,看到亭子裏的王心一,急忙躬身行禮。


    王心一見到陳童,語氣略顯急切的問道:“虎字旗在草原上修築墩堡的事情可曾確認?”


    這件事關乎他以後的仕途,迴京後能不能被上麵的人重視,全都指望它。


    陳童鄭重的點了點頭,說道:“學生已經證實過,確有此事,而且學生還為此專程拜訪了楊總兵,他也承認虎字旗在草原上修築了墩堡。”


    “哈哈,好,合該本官時來運轉。”王心一攬須大笑。


    原本這次迴京述職,他已經抱著被人打入冷宮的想法,沒想到虎字旗再一次給了他翻身的機會。


    陳童這時說道:“大人,咱們什麽時候啟程迴京?這次見楊總兵,學生看的出來,他不願意大人您繼續留在大同。”


    “哼,大同城府裏的那些人,全都恨不得本官早點滾迴京去。”王心一冷哼一聲。


    陳童笑著說道:“大人這一次有了虎字旗這張牌,算是拿捏住了大同府城裏的那些人痛處,一旦把這張牌打出去,必定通殺。”


    “不急,這張牌現在還不能打。”王心一說道,“虎字旗隻能算是一張天牌,還差一張天牌才能湊出對天,本官這一次要大殺四方,通吃掉他們。”


    說著,他麵露冷笑。


    陳童猶豫著說道:“大人的意思是虎字旗這張天牌還不齊,需要等另一張天牌?”


    “對,還需等一等,等另一張天牌到手,到那時才是咱們打出這張牌的時候。”王心一嘴角噙著冷笑說。


    陳童若有所思的說道:“大人的意思是先不迴京,要在陽和衛呆上一段日子,等另一張天牌的出現?”


    “不。”王心一一搖頭,說道,“大同不能再呆了,咱們必須馬上走,不然等另一張天牌來了,在想走就難了。”


    聽到這話,陳童恍然大悟。


    這時候他才明白,王心一口中另一張天牌說的是草原上的蒙古人。


    王心一對陳童說道:“一會兒你去找一下孫先生,把該帶的東西都準備好,明日一早咱們就去太原。”


    “去太原?”陳童愣了一下,道,“不迴京嗎?”


    王心一擺了擺手,說道:“先不迴京,等蒙古人殺到大同,本官才好上奏,不然隻憑虎字旗在草原上修築墩堡這點事情,還定不了罪,況且,口說無憑,朝中的人未必會相信,隻有蒙古人犯邊,驚到了朝中那些大人,本官的奏本才會被重視。”


    虎字旗的墩堡修築在草原上,又花的是自己的銀子,在很多人眼中算不得什麽大事,草原屬於敵國,在敵國修築墩堡,可以算是拓邊。


    可要是因為此事引來敵國的報複,問題就變得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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