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童沒想到楊國柱會突然發怒,雙膝一軟,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坐在上首的楊國柱見到,眼中流露出輕蔑的目光。


    作為領兵武將,最看不起這樣的軟骨頭。


    “起來吧,你這樣的人要是在本將帳下聽命,先把你拉出去打上幾十鞭子。”楊國柱輕蔑的說道。


    陳童一臉尷尬的從地上爬起來,抻了抻壓皺的衣擺,這才說道:“學生是被大人您的虎威震懾住,實在是有些羞愧。”


    “你們這些讀書人說話文縐縐的,怎麽聽都那麽別扭。”楊國柱說道,“看在王禦史的麵子上,本將這次就先放過你,滾吧!”


    王心一還沒有迴京述職,新任巡按也未到,依然是大同這裏的巡按,但他故意把巡按喊成禦史,是在提醒陳童,王心一很快就不是大同巡按禦史了。


    陳童剛剛被嚇得夠嗆,哪裏敢忤逆楊國柱的意思,躬身行禮,說道:“學生就不打攪副總兵大人了,學生先行告退。”


    說完,他倒退著從房裏退了出去。


    楊國柱是武將,府中有兵士巡邏,陳童一出房間,急匆匆的離開楊國柱的府邸。


    馬車一直在府門外靜候。


    上了馬車,陳童對隨從說道:“告訴車夫,在城中找間客棧住下,明日再迴陽和衛。”


    隨從交代了趕車的車夫一句。


    馬車緩緩從楊府門前駛離。


    就在陳童的馬車離開不久,巡撫衙門的人去了楊國柱府中。


    很快,楊國柱帶著幾名親兵從府中走出,趕往巡撫衙門。


    來到巡撫衙門,有衙役帶他去了後衙。


    “下官參見巡撫大人,總兵大人。”楊國柱來到後衙,見到劉巡撫和麻總兵兩個人已經等在裏麵。


    劉巡撫笑著對楊國柱說道:“楊總兵不必多禮,坐吧。”


    “謝大人。”楊國柱一抱拳,這才走到麻總兵下首的座位前落座。


    劉巡撫對留在屋中的下人說道:“給楊總兵看茶。”


    “是。”下人躬身退了出去。


    劉巡撫這才看向座位上的兩位總兵,語氣鄭重的說道:“本官最近收到順義王派人送來的信函,裏麵提到虎字旗在草原上修築墩堡一事,譴責我大明故意挑釁,並威脅說若不能解決此事,就要派使者去京城。”


    站在一旁的杜萬遠打開手中的木匣,從裏麵拿出一封信函,放到麻總兵和楊國柱兩個人中間的桌上。


    麻總兵掃了一眼信函,對楊國柱說道:“楊大人你先看吧!”


    楊國柱知道麻總兵不識字,也就沒有推辭,伸手拿起信函,從裏麵抽出信紙,放在眼前看起來。


    信紙上的字寫的歪歪扭扭,看上去很醜,卻不影響翻看的人看明白上麵的內容。


    看完之後,他重新把信紙塞迴信封裏,放到桌上,這才說道:“大人,這件事容不得咱們不重視,一旦蒙古人發兵來犯,先不說能不能守住,朝廷那邊必定會怪罪下來。”


    “你是說蒙古人還要發兵攻打大同?”麻總兵臉色驟然一變。


    蒙古人犯邊,少不了動武打仗。


    他是自家人知自家事,能做大同總兵並不是因為他多有本事,而是因為他將門的身份,深得朝廷信任,真要讓他和蒙古大軍對上,他一點把握也沒有。


    劉巡撫知道這位麻總兵不識字,便對杜萬遠說道:“杜先生,你給麻總兵說一下信函上的內容。”


    武將不識字不是什麽錯處,文官眼中的武將不識字才正常。


    統兵打仗是文官的事情,武將隻要能夠衝鋒殺敵就好。


    “是。”杜萬遠答應一聲,然後拿起信函念了出聲來。


    信函上的字數並不多,杜萬遠很快念完。


    寫這信函的人不是那種飽讀詩書的大儒,沒有那些雲山霧繞的詞句,裏麵的內容簡單明了,麻總兵這樣不識字的人聽完都能明白。


    這時劉巡撫說道:“劉恆是東路遊擊,新平堡的守將,歸二位將軍節製,你們二人誰去一趟新平堡?勸說他放棄修築墩堡。”


    兩個人誰都沒有接話。


    名義上新平堡的劉恆歸大同總兵府節製,可誰都知道,劉恆自打被招安,就一直是聽調不聽宣,總兵府根本指揮不動。


    加上劉恆手中的兵馬都是精銳,總兵府也不敢強迫劉恆去做事。


    劉巡撫看向麻總兵,說道:“你是總兵,這件事你來想辦法解決,務必讓劉恆停下正在修建的墩堡,並向順義王賠罪,取得諒解。”


    聽到這話,麻總兵臉色一苦。


    他是總兵不假,可新平堡的劉恆未必會給他這個麵子,對方手中的兵馬比他這個總兵還多,他這個總兵說起話來腰杆都不硬。


    劉巡撫擔心麻總兵會在這件事情上故意拖遝,便道:“一旦順義王的蒙古大軍南下犯邊,朝廷必定會怪罪下來,你們二人作為大同府的總兵,難逃其責。”


    “大人放心,下官定會全力勸說劉恆,讓他放棄在草原上修築墩堡。”麻總兵一臉無奈的答應道。


    劉巡撫正色道:“不隻是放棄修築墩堡,還要讓他給順義王賠罪,想辦法平息順義王的怒火。”


    “是,下官明白。”麻總兵應聲答應。


    他知道自己沒有選擇餘地,誰讓他是大同總兵,什麽事情都是首當其衝。


    劉巡撫見麻總兵皺成苦瓜模樣的麵容,隻能在心裏表示同情。


    虎字旗在草原上修築墩堡引來了順義王的怒火,這麽大的事情,需要有人去平息,他是大同巡撫,不可能衝鋒陷陣,隻能交代下麵的人去解決這件麻煩的事情。


    劉恆是大同東路遊擊,歸總兵府節製,所以大同總兵成了解決這件事情的最合適人選。


    “大人,下官這裏還有一事,也和劉恆在草原上修築墩堡有關。”楊國柱對劉巡撫說。


    劉巡撫一皺眉頭,道:“莫非順義王也給你送去了信函?”


    “和順義王無關,是王巡按身邊的幕僚去了下官那裏,和下官打聽了劉恆在草原上修築墩堡的事情。”楊國柱解釋道。


    “怎麽哪有都這個王心一,馬上就要迴京述職了還不老實。”劉巡撫眉頭擠在了一起,語氣中帶著不滿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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