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看到的地方,是一個個火星一樣的光點,在昏暗的林子裏麵異常顯眼,而且周圍類似這樣的光點越來越多。


    “撤,快撤。”許將軍大聲喊道。


    這個時候他已然清楚,大軍已經落入埋伏。


    隻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大涼山的土匪如此膽大包天,敢在通往山寨的山道兩側對官軍設伏,而且看林子裏麵亮起的光點數量,顯然有不少鳥銃手。


    雖然工部打造的鳥銃有各種各樣的問題,可這麽多的鳥銃,一次打放下來,還是能夠給官軍造成很大的傷害。


    同時,更讓他擔心的是,他帶來的這些官軍真要因為對方鳥銃的關係死傷太多,大軍出現潰敗都不是不可能。


    山道細窄,沒有出現混亂還好,一旦出現慌亂,這麽窄的山道根本承受不住這麽多人擁擠。


    隨著許將軍撤退的命令,走在前列的官軍開始後退,而中間的官軍前進不得後退不得,哪怕後麵的官軍想要後退也沒有那麽快退下去。


    不寬的山道上徹底亂了起來,人擠人都想要往後退。


    就在這個時候,林子裏麵傳出了銅哨的響聲。


    嗶!


    銅哨的聲音讓許將軍心中一沉。


    從這銅哨聲中,讓他再一次確定,大涼山的土匪在這裏設伏。


    砰!


    一道火銃聲突然響起,就像是一個信號,更多的火銃聲相繼在林子裏麵被打響。


    與此同時,官軍隊伍中,有兵卒被火銃打放的鉛子擊中,當場斃命,還有兵卒被打中後一時未死,卻也倒在地上,發出慘叫聲。


    山道上的官軍越發慌亂,甚至出現踩踏,許多兵卒被推倒或是撞倒在地,馬上就會被後麵的人腳在腳下,很多人就是這樣被踩死。


    還有一些兵卒被推到山道外麵,滾落到山道兩側的草叢裏麵。


    許將軍和幾個武將在各自的親兵護衛下,一路朝來時的山道退去,所有阻擋在前麵的兵卒,被這些武將的親兵當場斬殺。


    至於來時他們所騎的戰馬,也沒有人繼續騎。


    這時候都清楚,騎在馬背上就是活靶子,反倒是下了馬,還可以借助戰馬做肉盾,抵擋林子裏麵射出來的鉛子。


    如此一來,幾個武將和親兵反倒沒有多少死傷,隻損失了一些戰馬,隻有剛開始火銃聲響起的時候,死了一些親兵,而死傷最多是那些普通的撫標營兵卒。


    死去的那些兵卒裏,除了一部分是被火銃打死打傷,更多的人是死於踩踏和那些親兵的刀下。


    林子裏麵的火銃聲響起的快,消失的也快。


    很快,林子重新安靜下來,隻剩山道上的官軍還在推推搡搡,全都想要順著山道逃下山去。


    最先注意到火銃聲停下的是許將軍身邊的親兵,就聽他說道:“大人,林子裏的土匪好像退了。”


    灰頭土臉的許將軍被自己身邊的親兵提醒,這才注意到火銃聲確實停了下來,周圍隻剩下一些慘叫聲。


    不過,這些慘叫聲都是在山道上,並非來自林子裏麵。


    許將軍謹慎的瞅了一眼林子方向,之前那些光點都已經消失不見。


    雖然他不清楚林子裏麵的土匪是不是真的退走,但那些鳥銃肯定不在了,起碼那些鳥銃的火繩沒有被點燃。


    沒有了鳥銃的威脅,許將軍這才去有機會去關係自己帶來的大軍。


    一看之下,心裏一疼。


    山道上的官軍慘狀,讓他不用統計都能知道折損了不少兵卒,其中很大一部分是被踩死踩傷,真正死於鳥銃的兵卒數量並不多。


    “傳令下去,重整大軍,再有惑亂軍心四處亂逃者,斬!”他對著身邊的親兵下令。


    有親兵替他去傳令。


    轉而,他又對身邊的一名親兵說道:“你帶人去兩側的林子裏麵查探一下,看看那些土匪是不是真的撤走了。”


    “是。”


    一旁的親兵躬身答應一聲,帶上一些兵卒去了山道兩側的林子裏。


    安排好這一切後,許將軍扶著路邊的一塊石頭坐了下來。


    這時候他的兩條腿都在打顫,若非鳥銃響起的時候他被身邊的親兵拉下馬,他可能已經變成地上的一具屍體。


    至於他的那匹戰馬,因為做肉盾抵擋鳥銃打出來的鉛子,被射殺死掉。


    山道上的官軍在各自隊伍中的將領驅趕和命令下,終於止住了潰逃,重新開始整隊聚攏。


    一直跟隨在官軍隊伍中的張文合氣勢洶洶的找到了許將軍,怒道:“你是怎麽帶的兵,怎麽能讓土匪偷襲了隊伍,等迴到大同,我一定會對巡撫大人如實稟報,說出你的無能。”


    此時他轎子也不坐了,抬轎子的兩名轎夫早就沒有了蹤跡,不知是混在潰兵中間逃下了山,還是已經死在山道上。


    好在他從郭家莊帶來的那幾名護衛,一直守在他身邊沒有逃,這會兒護著他來找許將軍。


    許將軍懶得與他虛與委蛇下去,冷聲說道:“張先生,你要明白,若不是你一個勁的催促本將上山,又怎會中了埋伏,本將還沒有找你問罪,你卻先找本將來了。”


    “姓許的,你什麽意思!”張文合冷冷盯著麵前的許將軍,說道,“你是一軍統帥,中了埋伏是你自己無能,還想怪在我頭上,你做夢,我一定請求巡撫大人撤了你這個撫標營指揮使。”


    “本將是朝廷命官,豈是某一個人一句話就能讓本官丟了官帽。”許將軍冷聲說道,“你張文合無官無品級,有何資格在本將麵前指手畫腳,來人,把他給本將拿下。”


    邊上的親兵走上來,抬手一抓,直接把張文合給扣了下來。


    跟隨張文合一起過來的幾名來自郭家莊的護衛,麵對周圍這些虎視眈眈的親兵,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被兩名親兵製服住的張文合大聲喊道:“姓許的,你好大的狗膽,居然敢抓我,我可是巡撫大人的幕僚。”


    許將軍連看都不再看他一眼。


    張文合又側過頭對自己的那幾個護衛喊道:“都愣著幹什麽,還快點把我救下來。”


    “我看誰敢!”許將軍一雙冷目看向那幾個來自郭家莊的漢子。


    這幾個張文合帶來的護衛不僅沒敢去救人,反倒被許將軍的氣勢所攝,嚇得後退了好幾步。


    “一群沒用的廢物。”


    見到這些人不僅沒有救他,反倒後退,氣的張文合破口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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