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匆匆從南書房返迴司禮監,他要趕緊通知郭敬,這姓孟的小子出手真是太狠太快了。


    如果真讓他揪住什麽把柄,那就麻煩大了。


    “東翁,東翁,不好了,不好了……”高讓一路高叫著衝進了司禮監,完全沒有了章法。


    “吵什麽,吵什麽,高兄,你遇事能不能冷靜一些,這樣讓下麵人看了,你怎麽服眾?”王振冷斥一聲。


    “是,是,東翁教訓的是,讓下次一定改正。”高讓忙垂首站立,伸手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


    “說吧,什麽事兒?”


    “東翁,剛才郭兄派人來告訴我,郭怒帶人將他的府邸給堵住了,要他交出當初在易縣看押湯溁的那八個人!”


    “這孟岩是欽差,他要調查這八個人,那就把人交過去就是了,有什麽可為難的?”


    “東翁,您不知道……”


    “是這樣,那就沒有辦法了嗎?”王振微微露出一絲不悅來,這事兒還難辦嗎?


    “關鍵是,要是被那姓孟的小子瞧出來,這就是欺君之罪了!”高讓苦著臉道。


    “這八個人知道多少?”


    “應該是知道一些,但具體的應該不清楚,動手的不是他們任何一個。”


    “那就讓郭敬把人交出去,難道他還不能控製這八個人嗎?”王振哼哼一聲。


    “控製這八個人不難,可不讓他們不說話卻難,那姓孟的小子手段多多,人到了他的手中,這結果就難以預料了。”高讓道。


    “這倒也是,找八個人頂替一下?”


    “倒是可以。就怕易縣那邊有人認得這八個人,那就麻煩了。”高讓道。


    “認得又如何,這八個人又不是易縣的。抵死不承認就是了,又能怎麽辦?”王振道。


    “那就這麽辦了。”高讓點了點頭。眼下也隻能這樣的,欺不欺君的,能對付過去就行了。


    八名看守隻是小嘍嘍,抓了,也意義不大,最對也就能佐證一些問題。


    孟岩真正要抓的人是方俊鶴!


    如果真的是郭敬指使的謀殺,那麽方俊鶴就是執行人,抓到方俊鶴。就能將湯溁的死因謎團解開。


    孟岩知道,方俊鶴不好抓,他被任命為欽差的時候,就已經再懷疑方俊鶴了。


    但是懷疑歸懷疑,他沒有任何動作。


    因為一旦驚動對方,想要抓到對方就難了。


    所以孟岩選擇了按兵不動,一直到離京,他都忍住沒有對方俊鶴下手。


    因為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方俊鶴很湯溁自殺有關。


    一直到他到了易縣,勘驗現場,聽了馬蔚然、蔣縣丞等人的陳述。那麽他就有借口把這個方俊鶴請過來問話了。


    但方俊鶴肯定不會自己主動過來的,文請的話,行不通。隻能用武請的方式了。


    吉祥賭坊,京城最大的賭坊之一,也是最豪華的賭坊。


    能夠在京城開賭坊,那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背後還得有強大的勢力,官府,地下幫派,那都得有關係。


    方俊鶴是這裏的常客,他不是郭敬。必須常年鎮守大同,他是自由的。可以隨時來往京城和大同。


    他是郭敬最信任的下屬和智囊,郭敬在京的產業。也大多交給他處理。


    所以,方俊鶴很得郭敬的信任,就是郭家人對方俊鶴也是敬畏三分,稱唿一聲“方三爺”。


    方俊鶴排行家族排行老三,早年曾中過秀才,有功名在身,久試不第,走投無路,轉投郭敬門下做了一個幕僚。


    郭敬是個大字不識的老粗,又是內官的身份,這樣的人,有骨氣的讀書人是不屑與之為伍的,何況去跟他當幕僚?


    所以,方俊鶴的投奔,讓郭敬對他信任有加,方俊鶴倒也對得起這份信任,對郭敬忠心無比,做事也滴水不漏,因此,在郭敬的監軍府中權勢極大。


    方俊鶴好賭,但是不爛賭,何況他本身就是賭坊的老板之一,所以,賭博對他來說,隻是生活中一種放鬆的方式。


    清心茶館,吉祥賭坊的對門。


    二樓雅間。


    “老傅,賭坊不是動手的地方,咱們得另外找個地方才行。”


    “你說,這一次行動,我聽你的指揮。”傅嘯塵咧嘴一笑對賽霄宇道。


    “這方俊鶴在飄花樓有一個相好的,喚作香菱,年方十八歲,年輕貌美,迴京這幾日,他每晚都宿在飄花樓。”賽霄宇道。


    “你怎麽不早說,我們還來這吉祥賭坊做什麽?”傅嘯塵怪一聲道。


    “時間緊迫,要是能多給點時間,當然不需要來賭坊了,現在我們要做的是,把方俊鶴騙到飄花樓去,現在還不到營業的時候,正好在那邊將他帶走。”賽霄宇道。


    “何必要等騙過去呢,隻要他出來,直接在街上給他劫走不就是了。”傅嘯塵道。


    “你有把握在大街上,不驚動其他人的情況下將他劫走嗎?”賽霄宇道,“方俊鶴身邊至少有四名保膘,都是好手,一旦打起來,驚動五城兵馬司,鬧大了,咱們怎麽收場?”


    “也對,咱們是來請人的,不是來抓人的。”傅嘯塵點了點頭,公文上明確寫了,是把人請過去接受詢問,不是把人抓過去。


    雖然隻是一個字的差別,但執行起來,就大不一樣了。


    “我去飄花樓找那個香菱,方俊鶴謹慎多疑,想要把他騙出來,要想一個過硬的借口才行。”賽霄宇道。


    “動腦子的事情,還是你來吧,我不行。”傅嘯塵嘿嘿一笑,擺手道。


    吉祥賭坊內。


    方俊鶴哼著小調兒,在嘈雜的人群中漫步而來,仿佛很陶醉的樣子。


    “三爺好!”


    “劉老板,今天手氣怎麽樣?”


    “今天手氣不錯,贏了不少。三爺賞光,晚上喝一杯?”那贏錢的劉老板紅光滿麵道。


    “不了,今晚有事兒。”方俊鶴搖手拒絕道。


    “那改日。改日好不好?”


    方俊鶴哼哼一聲,算是應付過去了。


    中午過後。賭坊的生意比較清淡,到了傍晚是個高峰期,然後大部分客人都會在宵禁之前迴家,剩下的都是賭通宵的賭徒。


    所以,吃過飯後,方俊鶴照例過來巡視一下,然後就去後麵的泡上一壺茶,午休片刻。


    郭敬迴京述職。也順便休息一下,這邊關大同畢竟是苦寒之地,要什麽沒什麽,所以,這一次迴京,郭敬也想好好休息一下,故而,他這個頭號幕僚也沒啥子事情,也算是放假休息了。


    不然,他哪有那清閑功夫。白天泡賭坊,晚上還去尋花問柳?


    “朗格裏格朗……”


    “三爺,三爺……”


    “何事如此慌張。沒看到三爺我正在假寐嗎?”躺在逍遙椅上,閉著眼睛,哼著小曲兒,怡然自得的方俊鶴一睜眼,訓斥一聲道。


    “三爺,香菱姑娘身邊的小玲兒來了!”


    “她來這裏做什麽?”


    “香菱姑娘被人欺負了,小玲兒是來報信兒的。”手下人忙稟告道。


    “怎麽迴事兒,誰欺負香菱姑娘了?”


    “一個錦衣衛,好像還是個千戶。看上香菱姑娘了,說是要贖了迴去做小的。”


    “什麽。錦衣衛,好大的膽子。三爺的女人他也敢惦記?”方俊鶴怒了,雖說這香菱隻是勾欄院裏的女人,他也就是貪一個新鮮,沒啥感情。


    可這男人都是好麵子的,自己玩的真興的女人,突然被人橫插一杠子,這隻要是男人都難免火起。


    “三爺,對發可是錦衣衛,還是個千戶,您的三思!”手下這一句勸,那是火上澆油,這自家東主正跟錦衣衛鬥法呢,冒出一個錦衣衛,居然跟他搶起女人來,這擺明的不就是來挑釁的嗎?


    方俊鶴雖然多疑,但是也沒有想到,錦衣衛會對他下手,他第一個反應,就是錦衣衛故意的挑釁。


    這種下作的手段他見識的多了,也用的多了。


    他並不知道,錦衣衛如今軍紀嚴苛多了,發現*行為,統統開除。


    所以,沒有哪個錦衣衛敢在這個時候自己往槍口上撞。


    這要是知情人,肯定會不相信有錦衣衛敢自己找死,可方俊鶴不同,他迴京不太久,錦衣衛軍紀大變的事情也是最近才發生的,所以他還不知道這一點。


    即便是知道了,他也出頭,如果他跑去錦衣衛直接告狀,那可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麵子問題!


    “走,叫上魏大他們,跟我去飄花樓!”方俊鶴大怒之下,從椅子上彈跳起來。


    “傅大人,方俊鶴出來了,還帶了不少人,您看?”


    “走,派人暗中盯著,我們去飄花樓匯合賽大人!”傅嘯塵當即下達命令。


    易縣縣城西郊,一座廢棄的磚窯。


    “欽差大人,就是這裏!”沒有馬蔚然的指引,他們還真難找到這處廢棄的磚窯。


    “曲封,你們當日就是從這座廢棄的磚窯中搶出湯大人的屍身?”孟岩問道,這一趟去大同,賽霄宇把曲封也派到孟岩身邊,輿情司掌管錦衣衛情報。


    “是的,卑職等就是隨判官大人按照馬縣令給的地址找到這裏,發現了湯大人的屍體,他們利用廢棄的磚窯,烘烤湯大人的屍身,使其快速的腐化!”曲封道。


    現場早已被破壞,但是燒烤的留下的痕跡不是那麽容易的清除的,炭黑的痕跡還在。


    孟岩過來,其實也就是確認一下這個事情的存在,這也是重要證據之一。


    除了現場的痕跡和周圍百姓當天夜裏的證詞有價值之外,其他也就是個過場。


    這個過場也是很重要的。


    它是一個重要的佐證,佐證郭敬等人企圖毀滅屍體證據,如果不是心虛,他們又何必煞費苦心的這麽做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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