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蔚然,你敢陷害我……”


    馬蔚然臉上閃過一絲黯然,趙烈由此下場,他卻不思自己助紂為虐,反而怪罪自己起來,真是豈有此理。


    這官場之中,為了一定烏紗,為了向上爬,連良心都不要了,這官做的還有和意義?


    馬蔚然心中一歎,決定此案了結後,不等朝廷對他的處置了,直接退隱山林。


    攜妻子兒女,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平淡的過一輩子好了。


    孟岩沒想到,通過趙烈被抓,馬蔚然居然蒙生退出官場的念頭,這倒是始料未及的。


    “馬縣令沒有陷害你,他隻是把你對他的話給本官複述一遍而已,你自己做過什麽你清楚。”孟岩冷哼一聲,“帶走!”


    “馬蔚然,你個混蛋,郭公公不會放過你的……”趙烈氣急了,自己居然送上門被抓,仕途完蛋了,他也不想讓馬蔚然好過。


    “欽差大人,趙大人其實也不過是郭敬的一個傳話筒,您這樣抓了他,是不是……”


    “馬縣令是說本官抓人過了嗎?”


    “下官不敢!”


    “你以為郭敬沒有允諾他好處,他會跟你說那番話?”孟岩問道,“趙烈是個什麽官兒,抄一下府邸就知道了。”


    “孟大人,您要查抄趙烈府邸?”


    “怎麽了,興公公,你是說本官沒有這個權力嗎?”孟岩反問一聲。


    “這趙烈跟湯大人的案子沒有多大關係吧?”興安訕訕道,他也怕孟岩做事不顧後果,抓趙烈就有些過了,就算有證據,那也要坐實了才行。


    如果接著查抄趙烈府邸,那就有些越權了。


    不對。他還是錦衣衛南衙指揮僉事,易縣在統轄上還屬於順天府,就算南衙不管查案辦案。可他還兼著巡察司的職務。


    案子嘛,有點兒關係。要管的話也說得通。


    “張衝!”


    “標下在!”


    “點齊一個中隊人馬,前往趙烈府中,把趙府給本官抄了,記住,不許傷害趙府無辜的婦孺!”孟岩命令道。


    “標下領命!”張衝領了命令,起身過去集合人手去了。


    站在一邊的易縣的大小官吏們一個個都嚇的不輕,這欽差大人年紀輕輕的,一出手可真是狠呀!


    這個時候誰也不敢指責孟岩越權。那排在孟岩身邊的監督的內官的話都沒用,誰的話還有用?


    很明顯,那內官要麽就是跟欽差大人一夥兒的,要麽他惹不起欽差大人。


    京城,錦衣衛南衙大街。


    “易縣六百裏加急!”


    “什麽,易縣六百裏加急,這是出了什麽事兒了,怎麽加急文書送到錦衣衛來了?”


    “郭大人,易縣六百裏加急!”


    “易縣,是石頭的消息嗎?”郭怒一大清早起來。就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下了早朝,迴到衙署辦公。一直就覺得心神不寧。


    “快,把人帶進來!”


    “標下南衙巡察司孟大人麾下……”


    “好了,把你們孟大人讓你送來的急件給本官就是了。”郭怒一抬手打斷了對方的自我介紹。


    “喏!”來人趕緊將牛皮寶中用火漆封好的六百裏加急文書遞了上去。


    郭怒接過來,撕開火漆,取出裏麵的文書。


    信的內容,讓郭怒微微露出一絲驚容,雖然他也知道一些有關湯溁自殺案的疑點,但是這件案子不那麽好查的,郭敬手下能人不少。一定是能抹掉的痕跡統統都抹掉了,沒想到的是。孟岩剛到易縣不久,就找到了蛛絲馬跡。


    現在要的是將當時看押湯溁的一幹人等拘押。並且派人押送前往易縣接受問訊。


    這可不是一件容易辦的事情,那郭敬雖然在京城,可他的大同監軍的職務還沒有撤銷,人家可是地方實力派。


    而且郭敬的背後還有王振這麽一個大佬。


    “老達,去北衙把傅大人請過來!”


    “是,老爺!”


    約莫一炷香時間,傅嘯塵急匆匆的從外麵進來,估計是聽老達說道孟岩的六百裏加急,這才一路騎著馬,風馳電掣過來了。


    “石頭讓我們抓人,還要把人送到易縣去。”


    “這麽多人,還是郭敬的手下,這不好辦呀?”


    “石頭用了欽差關防,就算郭敬不願意,那也得讓我們把人送過去。”郭怒道。


    “萬一郭敬不讓我們把人帶走呢?”


    “關鍵是我們並不知道那晚都有哪些人,還有石頭指名道姓要這個方俊鶴,這個人可是郭敬手下的最信任的幕僚,他肯讓這個人跟我們走嗎?”傅嘯塵擔憂道。


    “如果明著請請不到的話,那就隻能暗地裏請了!”


    “時間上來得及嗎?”


    “石頭信上說,他在易縣至少會待上兩天,應該來得及。”郭怒道。


    “我來想辦法。”


    “其他人,等請到了方俊鶴再說。”郭怒道。


    “你們要抓方俊鶴?”賽霄宇也被郭怒召了過來,隻是他比傅嘯塵晚了一會兒。


    “你知道這個人?”


    “這個人一直都是我輿情司重點監控對象,如果我們要抓這個人,不明著來的話,隻有一個地方可以找到他。”賽霄宇道。


    “什麽地方?”傅嘯塵追問一句。


    “吉祥賭坊。”


    “方俊鶴好賭?”


    “此人不但好賭,而且好色,吉祥賭坊幕後的老板正是郭敬,他在裏麵有沒有份就不知道了。”賽霄宇道,“現在這個時候,他應該在吉祥賭坊。”


    “好,我現在就帶人去!”


    “傅大人,你如果大張旗鼓的去,萬一驚動了對方,跑了,就麻煩了。”


    “那依你的意思?”


    “誘捕。最好是不要讓郭敬那邊知道消息,然後,郭大人再去堵門。這樣郭敬想把人轉移都來不及。”賽霄宇建議道。


    “那就這麽定了,嘯塵那邊一動手。我這邊就帶人去找郭敬要人,我們分頭行動!”郭怒道。


    “好!”


    孟岩抓了趙烈,這可是在易州官場上產生了劇烈的震動,一個過境的欽差,居然抓了當地的官員,完全不顧官場上的規矩做事,這欽差太生猛了。


    他不知道這樣做會打破官場上的潛規則嗎,會被禦史言官參劾的。這是越權。


    不過,消息傳到京城,都察院的禦史言官們居然集體失聲了,沒有人上折子參劾。


    原因居然是被孟岩的“官場屠夫”的名聲給嚇住了,這家夥,凡是跟他作對的官,都沒有好下場。


    “王先生,這孟愛卿到什麽地方了?”


    “聽說到了易縣!”


    “易縣,那不是湯溁畏罪自殺的那個縣?”朱祁鎮記性還是不錯的,這件案子影響很大。


    “是!”


    “有什麽消息沒有?”


    “老奴隻聽說孟大人一行甩開欽差儀仗。走明月峽,遭遇明月穀的匪寇襲擊。”


    “可曾有傷亡?”


    “消息說,孟大人率部下奮勇殺賊。不但擊潰賊寇,還乘勝追擊,剿滅了這股為禍一方的山賊!”


    “好,孟愛卿做得好!”朱祁鎮拍案叫好道。


    “主子,孟大人是前往大同查案的,這剿滅山賊是當地官府的事情?”


    “王先生此言差矣,這山賊又不是孟愛卿主動去剿滅的,是他們不開眼,惹上孟愛卿。以孟愛卿嫉惡如仇的脾氣,順手拔出這個毒瘤。那有什麽不對的?”


    “老奴隻是覺得這樣做,有些本末倒置了?”


    “嗯。先生說的也有些道理,朕相信孟愛卿分得清楚主次的。”朱祁鎮揮手道。


    “啟稟聖上,易縣急報!”


    “何事居然來驚擾聖駕?”王振喝問一聲。


    “是關於欽差大同巡察使孟大人的。”跪伏在地上的太監小心翼翼的道。


    “哦,什麽事兒,起來說話!”朱祁鎮聞言,抬起頭吩咐一聲。


    “啟稟聖上,孟大人抓了易州知州趙烈,還派人抄了他的家。”那太監稟告道。


    “什麽,孟愛卿抓了易州知州,這是為何?”


    “消息上說,易州知州趙烈在湯溁畏罪自殺案中有牽連,涉嫌威脅收買知情人,以及誣陷易縣縣令馬蔚然,使其被吏部停職待參。”


    “原來是這樣!”


    “報,欽差大同巡察使孟岩孟大人的折子到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呈上來!”朱祁鎮大手一揮。


    這是皇帝給孟岩的專奏的權力,可以不經過通政司、內閣和司禮監直接呈送皇帝,一般隻有在外領軍作戰的將領才會有這樣的權力,而且即便賦予了,能不能不從司禮監過手,那就未可知了。


    不過孟岩的折子是絕對不可能從司禮監過手的。


    “孟愛卿在給朕的折子中說了,這個易州知州趙烈曾許諾易縣縣令,隻要他在湯溁畏罪自殺作證,就可以給他運作到南方當一個知府,這個易縣縣令馬蔚然不同意,結果就被他參了一本,丟官停職,而且湯溁畏罪自殺疑點頗多,死因蹊蹺,孟愛卿勘驗現場,結合驗屍結果,推斷湯溁之死不是自殺,而是他殺!”朱祁鎮道。


    “他殺?”


    “他殺也就是可能是謀殺!”


    “謀殺,這不太可能吧,湯溁都下了大獄,一旦罪名坐實,開刀問斬不過是時間問題,誰會謀殺一個死囚犯呢?”王振心中一跳,但還是裝出一副不明白的模樣,明知故問道。


    “孟愛卿已經行文錦衣衛,提調相關人等前往質詢。”朱祁鎮道。


    提調,這是好聽的,實際上就是抓人。


    王振心中咯噔一下,心道,郭敬有麻煩了,要真是他下手做的,被孟岩抓到證據,可就不好弄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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