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舅舅來了。”


    “你舅舅?”孟岩忽然明白過來,唐笑的舅舅可不就是匠作司的署理千戶魏實嘛,這層關係他早就知道了。


    匠作司被自己這麽一搞,於壽城肯定是沒有好下場,可魏實也會有大大的影響。


    至少這幾年是他的不作為和放縱,才讓於壽城等人內外勾結,大肆貪汙!


    他是要負一定責任的!


    事情是孟岩挑起來的,這件事最終怎麽解決,是往深了挖,還是適可而止,孟岩的態度是至關重要的。


    魏實來探一探孟岩的態度,這也是情喇中的事情!


    “標下孟岩參見千戶大人!”


    “免禮,孟百戶,以後咱們私下裏見麵,無須這麽多禮!”魏是熱情的說道。


    “千戶大人,禮不可廢,不然有人會給我安一個驕橫跋扈的罪名了!”孟岩意有所指道。


    於壽城多次在魏實麵前說他“驕橫跋扈”,他也是借此機會表示一下心中不滿。


    “孟百戶言重了,言重了!”魏實嗬嗬一笑。


    “千戶大人找標下何事?” “孟百戶,關於倉庫虧空一事,本官事先也有些耳聞,隻是沒想到會這麽嚴重,有司各所都有牽連,眼下年關將至,司裏現在是人心惶惶,若是被朝廷知曉,恐怕會牽連甚廣,所以本官想跟孟百戶你開誠布公的談一談。”魏實嚴肅道。


    “標下可以理解為,千戶大人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孟岩不動聲色的問道。


    “可以這麽說,未知孟百戶意下如何?”魏實微微一愣,沒想到孟岩會直截了當的說了出來。


    “標下聽千戶大人的,您怎麽說,標下就怎麽辦。”孟岩道。


    “孟百戶,你是司庫百戶,本官總要讓你過得去才行。”魏實眉毛一皺,這話不是說了等於沒說?


    “千戶大人,這幾年倉庫的虧空固然有一些是倉庫的人手腳不幹淨,監守自盜。這些我們倉庫認了。我會想辦法補上虧空,但絕大部分不是我們人所為,該追究某些人的罪責,否則。以後還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孟岩道。


    “你的意思是於副千戶?”


    “這個標下不知道。標下接手倉庫不過旬月。有些事情還不清楚。” 魏實點了點頭,他有些聽出孟岩的意思了,必須抓幾個人。處理幾個人,他才願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好,本官明白了,倉庫的事情,還請孟百戶多費心。”魏實起身道。


    “標下職責所在!”


    “孟百戶,你忙吧,本官先去了!”


    “標下恭送千戶大人!”


    “大人,怎麽說?”魏實離開後,唐笑才走了進來。


    “你舅舅希望這件事不要牽連太廣,希望可以在司內解決!”孟岩緩緩說道。


    “那您的意思?”


    “我也不希望鬧太大,中後所那邊已經鬧大了,如果匠作司再出問題,錦衣衛可就要鬧笑話了!”孟岩微微一歎。


    “那咱們做的一切不就白費了?”唐笑嘀咕一聲。


    “魏千戶可是你舅舅,你說這話讓他聽見了,他還認不認你這個外甥可就說不定了。”


    “公是公,私是私,我這個人公私分明!”


    “你不用擔心,這一次我不會為難你舅舅的,不過你舅舅總的給我們倉庫一個交代。”


    “能不能把於壽城給擼了?”唐笑興奮的問道。


    “於壽城不足為慮,我要的是材料采購權!”孟岩道,“這樣我們倉庫才會改變以往的待遇。”


    “大人英明!”


    “少拍馬屁,給我守好倉庫,害人之心不可有,但咱們不能沒有防人之心,那個於壽城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麽幺蛾子!”孟岩吩咐道。


    “大人放心好了,如今的庫房跟鐵桶是的,就是一根針都插不進來!”


    “希望如此。”孟岩點了點頭,“走,帶我去見那個蒙克,他關了有五天了?”


    “整整五天了!”唐笑點了點頭。


    庫房沒有專門的牢房,但有貯藏糧食和過冬蔬菜的地窖,還有一個冰庫。


    蒙克就被關在一個儲藏過冬蔬菜的地窖裏。


    每天十二個時辰,不間斷的派人看守。


    五天不見,蒙克的精神狀態一下子老了好幾歲,胡子渣渣的,看上去很頹廢。


    皮膚倒是比剛進來的時候白皙了一些,著暗不見天日的,沒有陽光照射,皮膚自然白了。


    “大人,您坐!”看管蒙克的錦衣衛給孟岩端來一把椅子。


    “不必了,我站著說話就是了。”孟岩微微擺了擺手,示意道。


    “蒙克,韃靼人,阿魯台部,現年四十五歲,永樂十九年來北京城,做皮毛生意,沒有成親,無子女,我說的可對?”孟岩沉聲問道。


    蒙克抬頭看了孟岩一眼,沒有迴答。


    “能告訴我,你跟哲理木是什麽關係,怎麽認識的,他怎麽就找到你的,還有,你為什麽要保護他?”孟岩繼續問道。


    “因為他跟我一樣,是蒙古人!”


    “就這個原因?”


    “對!”蒙克低著頭,聲音有些嘶啞道。


    “澄清坊金魚胡同三十七號,有一個叫初音的迴鶻女子,她曾經是長安街七秀坊紅極一時的舞娘,五年前,突然從七秀坊贖身出來,身邊還多了一個來曆不明的小男孩,小男孩的名字叫小歐,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小男孩應該叫蒙歐對吧?不少字”孟岩緩緩道來。


    “這些,你。你是怎麽知道的?”蒙克驚恐的一抬頭,聲音帶著恐懼的顫抖問道。


    “你忘了我的身份嗎?”。孟岩道,“在京城,錦衣衛想要查一個人,這很難嗎?”。


    “雖然你給了她們母子足夠的錢財,就是幾年不去看她們,她們也能很好的生活下去,但是,你太愛孩子,這兩年。幾乎每隔三四天。你都會去看望她們母子,如今過去了五天,你猜她們會不會覺得你出事了,會去你的皮貨行找你?”孟岩問道。


    “不。你們不能這樣做!”


    “我們做了什麽?”孟岩微微一笑。反問道。


    “你們不能傷害她們。要怎麽樣,你們直接衝我來就是了!”蒙克站起來,衝著孟岩吼叫。


    “隻要我得到我想要的。她們母子便會平安無事,如果你不說,就算我們不去找她們的麻煩,也會有人找到她們的。”孟岩道。


    “你們想知道什麽?”


    “你跟哲理木是什麽關係,為什麽他會找到你,你會不惜一切代價保護他?”


    “我跟哲理木的父親是結義安答。”


    “哦,你是永樂十九年來的北京,而哲理木今年也不過二十歲,也就是說,哲理木出生的時候,你早就來北京了,你怎麽認定他的身份?”


    “哲理木身上帶有一把銀刀,那是我們結義的時候互相交換的禮物,我自然認得!”蒙克迴答道。


    “銀刀在何處?”


    “在我身上!”蒙克迴答道。


    抓蒙克的時候,因為東廠的人來了,當時並沒有搜身,後來孟岩交代下,並未對蒙克用刑,自然也就沒有搜身。


    蒙克從懷中取出一把巴掌長的小刀,遞了過去。


    孟岩眼神微微一眯,他見過這把小銀刀,哲理木一直說是他父親的遺物,沒想到居然是他跟哲理木相認的信物。


    “你來北京城是誰的安排?”


    “是奉了阿魯台太師之命。”蒙克道,反正阿魯台早就兵敗被殺了,他承認了也無所謂了。


    阿魯台被脫歡殺掉之後,他也就等於說恢複了自由。


    “阿魯台讓你做什麽?”


    “沒有具體的任務,隻是暗中觀察明廷的動向,將消息傳遞迴去,另外就是走私茶、鹽巴還有生鐵等物資!”蒙克道。


    “這麽說你還掌握了一條走私通道?”


    “是的,但我隻是走私生活物資,涉及軍用物資,我早就不幹了,太危險!”蒙克道。


    “哲理木是怎麽找到你的?”


    “應該是他父親告訴他的,自從阿魯台太師被殺之後,就沒有人知道我的存在,所以,如果不是他父親告訴他,我想我這輩子都不知道他還有一個兒子活在世上!”蒙克歎息一聲。


    “我要你手上的那條走私的渠道,你肯不肯交出來?”孟岩眼神閃爍了一下。


    “大人……”


    唐笑嚇了一條,孟岩的話也太驚人了。


    “大人想要,我豈敢不給,隻是大人要了何用?”蒙克詫異的問道。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把你的所有關係都給我寫出來,記住,是全部,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隱瞞,否則,你知道後果的!”孟岩冷冷的警告道。


    “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麽可以隱瞞的!”蒙克潸然淚下。


    “來人,給他紙筆,寫好之後,簽字畫押,將他釋放!”孟岩命令道。


    “大人?”


    “沒聽到我說的嗎?”。


    “是,大人!”唐笑雖然不明白孟岩的意圖,但是就算有滿肚子的疑問,此刻他也隻能遵從命令。


    孟岩聽了蒙克的供述後,心裏不由的浮現出一個設想,隻是這個設想需要仔細的論證之後才能決定它可不可行。


    現在看來,蒙克是一隻斷了線的風箏,如果把它續上,會有怎樣的效果呢?


    一切都是為了四年後的那場戰爭,大明朝由升轉衰就是因為這場戰爭。


    既然不能阻止,那就為它多做一些準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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