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元目光在【暴君】上一閃而過。


    信息自明的映入腦海:


    心境:身為暴君,當是殘酷野蠻、專製無道,如有反抗者,一力鎮壓(已完成)


    ——力量1:鎮壓,身為暴君,無論反抗者多強,你都可以臨時獲得比他更強的力量和境界。


    ——力量2:鎖定,鎖定一個目標,施加超過他力量的威壓,可將他認定為反抗者,一旦認定,一段時間內無法更變。


    ——力量3:降臨,化身暴君降臨,降臨程度視獲得的力量和境界而定。


    他十四歲那年覺醒了名為【暴君】的天賦。


    這般的天賦,注定了他沒辦法繼續留在無心劍宮。


    所以,他帶了些銀子,選擇了不告而別,花了大半個月時間離開了東海國,遠走遙遠的異國他鄉,去完成這暴君心境。


    四年了...


    四年的時光裏,他徹底的鞏固了【暴君】的心境,合計轟殺的強者以十萬計。


    他沒有選擇的餘地。


    因為,如果他不去鞏固這暴君心境,就會有心魔滋生,在心底的深淵裏呢喃,引誘著他,讓他的意識徹底淪入黑暗,而陷入癲狂,甚至軀體變異,成為怪物。


    然後,他成功了。


    四年後。


    暴君天賦的“心境鞏固”終於完成了,這意味著他不需要再沉浸在“暴君”心境裏。


    正當他要返迴時,視網膜前卻出現了新的信息:


    【天賦2:隱士(心境鞏固——需四年)】


    心境:逍遙於山野,自在於鬧市,不求名利,隻順天性,洞察天下,趨吉避兇。


    ——力量1:深藏,隱士總會很好的遮掩自己,無論在深山,還是鬧市,都很難被人發現。


    ——力量2:洞察,深藏如海,能辨吉兇,可以判斷與自己相關之事的吉兇。


    夏元飲了一口美酒,酒水淡不醉人,反倒是入了五髒六腑,好似火焰刀子攪動了起來,這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一時間,他好似是惘然了,陷入了一些迴憶之中。


    但他很快甩甩頭,把這些迴憶全部清除,畢竟都過去了,都塵埃落定了,不是麽?


    然後,他露出溫和的笑容:“既然迴來了,那就和師父師娘,師妹師弟一起過吧,這裏才是我的家。”


    他把美酒飲盡,又拍了一壇子飲盡,似乎覺得不過癮,再拍了兩壇,前後加起來十斤美酒了,就這麽澆灌了下去,這即便是打破了地鎖的學子也吃不消,他打了個酒嗝,雙頰酡紅,往後仰倒在這風雪漫天裏的崖洞中。


    四年了...


    四年腥風血雨的日子。


    四年一路轟殺的日子。


    沒有一天能夠真正閉眼。


    每一天都不知道自己會麵對什麽人,他不問對方地位,不問對方境界,隻要是敵人,那就以暴君的天賦一力鎮壓。


    除了殺戮,就是殺戮,但在這純黑之中,卻有那一抹溫柔的能讓他融化的光芒...


    如他是暴君,她就是君後。


    他抓了抓自己腦袋,搖了搖,讓那溫柔的光芒熄滅了,睜開眼,入目的還是崖洞穹頂嶙峋的黑石頭。


    “你讓我好好的活下去,幫你守住這一國,但我不過一個區區地鎖三重的學子,怎麽幫你守?


    所以,我才沒有發下心魔大誓,對不起...


    我能守的,也就師妹師弟,師父師娘了,雖然不明白我究竟殺過些什麽人,但那種程度,如果無心學宮被卷進去,連螻蟻都算不上。


    我不會把無心學宮卷入我過去的生活。


    那麽,就以一個普通學子的身份活下去吧,這本也是我的身份,就當隱士的隱居吧。


    四年...


    但是,四年後呢?”


    這一次...


    南宮世家懷著惡意而來,所以他以隱士天賦走入了南宮世家,以暴君天賦直接鎖定了實力最強的南宮世家家主。


    南宮家主實力是天封一品,他直接就變為了天封三品,然後以暴君之姿降臨人間,然後轟殺全場。


    殺完之後,借著隱士遁入黑暗。


    輕輕地來,又輕輕地走。


    無人知道他來過,殺過,走過。


    所謂隱士心境,並不隱隱藏藏、遮遮掩掩,而是尋求詩意的棲居,天性的解放,但如果能避免一點麻煩,那麽自然最好。


    不露山水,那也不是隱士,而更像是政客,所以暴君其實和隱士並不衝突,反而是心性的一種升華。


    遇到反抗者,觸怒者,一力正麵無道鎮壓,是為暴君。


    但多些隱藏,多些灑脫,多些釋然,不再強製必須去做,那就是隱士。


    這半年時間,夏元試驗了很久,才從“隱士”的形而上中解脫出來,這才返迴赤月山,因此也積累了一些心魔。


    “真困...”


    夏元身子一側,歪倒在床上。


    在這裏,他不需要擔心從黑暗裏走出的刺客,不需要擔心一切。


    但門前少了那一道身影,終歸是有點不適應了。


    “嗬...大半年了,還沒習慣麽?”夏元自嘲地笑了笑,笑的雙目都模糊了。


    就當是一場夢吧,現在夢醒了。


    一覺睡到天亮。


    次日,雪停了。


    群山銀裝素裹,如蠟像白蛇,狂舞蜿蜒。


    夏元盤膝坐在山巔,如隱士般坐在懸崖的雲端裏。


    “大師兄,大師兄!”


    山腳忽然傳來祝靈雲的聲音。


    然後一襲鵝黃的雲朵從山腳的雪白裏,飄了上來,輕輕地落在了夏元麵前。


    小師妹雙頰紅撲撲的,一雙長腿正來輕巧地跳著,顯出心情的雀躍。


    夏元溫和道:“雪還沒化,師父師娘怎麽讓你上山的。”


    小師妹笑了笑:“爹娘可攔不住我想你。”


    夏元這才注意到小師妹已經不是四年前的小豆芽了,而是如一朵初成的花兒,青絲垂落,末端紮了個小辮,如此又顯得成熟了幾分,她唇上還染了些胭脂,近處聞著是甜味兒的。


    小師妹轉了一圈,鵝黃的裙裾旋成了小圓舞。


    夏元笑道:“師妹居然會撩我了嘛?”


    小師妹杏眼一瞪,“誰撩你!就是你是我大師兄,我先讓你看看好不好看,這還是我第一次塗胭脂呢。”


    夏元調笑道:“不好看!”


    小師妹臉頓時沉了下來。


    夏元笑著:“才怪。”


    小師妹又喜滋滋的,嘴裏喊著“討厭”,上去抬手就打向夏元的胳膊。


    夏元樂一樂,小師妹真可愛,逗一逗都能逗出氣來,於是急忙躲閃,小師妹打了個空,又繼續去打,兩人就在山巔上你追我趕地跑了起來。


    師妹喘的厲害,遠遠喊著:“大師兄,別跑!別跑呀!我要打你。”


    夏元邊跑邊迴頭看看身後:“追上我,就讓你打。”


    師妹邊喘邊喊:“停下,快停下!”


    哈哈...


    過了一小會兒。


    碧霄崖入口,兩個學宮製服的少年登上覆雪石階,兩人一胖一瘦,胖的是之前要給夏元百陽丹的七師弟——朱巨能。


    瘦些的,神色銳利如鷹,剃了個利落平頭,整個人如一把藏鋒的名劍,充滿氣勢,這是夏元的二師弟——白傲。


    兩人都背著竹簍,竹簍裏是一卷一卷的功法冊卷,堆成小山,而竹簍下方,卻是用防潮厚油紙包裹好的配藥,排放整齊,加起來有三十包。


    朱巨能看到夏元和小師妹在追逐,便露出憨憨的笑,然後放慢了點腳步,甚至矮著頭,準備縮迴去,看到白傲還要往前,朱巨能低聲喊道:“二師兄,別去啊,大師兄和小師妹都多久沒單獨相處了。”


    白傲停步,皺了皺眉,忽的問:“老七,你說大師兄這荒唐樣子,能做得了大師兄嗎?”


    朱巨能麵色一愣,怔道:“二師兄,你什麽意思?當初你沒受大師兄關照?咋個一轉眼就變了?”


    白傲低聲道:“感情是感情,學宮是學宮,兩迴事。”


    朱巨能:“那你要咋樣?”


    白傲不理他。


    朱巨能道:“哦嗷,俺曉得了,你趁著大師兄不在的時候,拚命努力,如今破了地鎖五重,覺得牛逼了,想當大師兄了,要取而代之了。”


    白傲提醒道:“老七,我已經破了六重了。”


    朱巨能道:“那咋樣?你牛逼。”


    白傲搖搖頭,也不管胖子之前說的話,直接從山道上露了頭,冷聲道:“夏元!我和老七給你送練武的冊卷,還有藥材來了。”


    小師妹見到來人,急忙停下追逐的腳步,羞羞地站在一側,她就和大師兄在一起時才放得開,平時在人外也是一枚小淑女,此時乖巧地站在夏元身側。


    夏元微笑著看向白傲。


    後者舉手抬足之間,竟有了一股氣象萬千之感,眸色銳利,宛如兩把利劍,可見不凡。


    “白師弟,前段時間我迴來,你在閉關,好久不見了。”


    白傲眉頭一皺:“夏元,你可加倍努力吧,否則白某人,可不認你這個大師兄!”


    他話音剛落,朱巨能就怒了:“白傲,你說個屁呢?”


    白傲:“夏元已經十八了,才地鎖三重,當得了大師兄?老七,感情歸感情,學宮的大師兄可是肩負著許多擔子的,我就問你一句,現在的他當得起嗎?”


    朱巨能扭了扭脖子,“大師兄永遠是大師兄。”


    “白某可不認同。”


    “去你媽的,你不就是想當大師兄嗎?”


    朱巨能放下竹簍,一巴掌糊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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