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裏,醫院門口齊刷刷一眾屬下,一片黑色,緊張和壓迫感十足。

    鄭卓、柳絮兒、向愷默、柔柔,了解情況後進去,鍾未昔坐在病床前眼珠盯著沉睡中的黑司曜一動不動。

    鄭卓輕咳一聲,走上前,“天快亮了,聽說你還沒吃東西,好歹吃一點,休息後才有精神。”

    “未昔,我帶你去吃好吃的,默這小子命大,等你吃完迴來他說不定還沒醒呢。”向愷默也幫腔。

    鄭卓使了個眼色,柳絮兒和柔柔上前幫著勸,鍾未昔堅持地搖頭,“我不想離開,我要等他醒來。”

    柳絮兒看熬了一夜的鍾未昔雙眼裏有紅血絲,不忍,“我保證,你吃點東西馬上迴來。曜他就是個手指的手術,別的地方沒有傷著,你這樣不吃不喝,麵容憔悴,假如他醒來了看到你這樣,會很難過……”

    這句話對鍾未昔的觸動很大,忍不住動搖了。

    鄭卓看一眼病床上的黑司曜,對鍾未昔說,“有我和默在。”

    鍾未昔點點頭,輕輕放開黑司曜的手,在柳絮兒和柔柔的陪同下走出去。

    休息室裏,柳絮兒和柔柔忙著給鍾未昔布置飯菜,是剛剛叫來的酒店外賣。

    “來,多吃點。”

    鍾未昔拿起筷子,扯了個笑容,“謝謝。”

    木然地往嘴裏塞米飯,鍾未昔忽然想起喂他喝粥的情景,他像個小孩子一樣硬要她喂,那時候是她第一次主動去喂異性吃東西,當時心裏還挺別扭。

    如今想想,卻無比溫馨。

    這是不是叫做錯失了才懂珍惜?

    “未昔,你吃呀。”柳絮兒和柔柔不餓,坐著看鍾未昔吃東西。

    鍾未昔吃不下,應付扒了兩口就放下筷子說飽了,柳絮兒和柔柔毫無辦法。

    站起來匆匆往門外走,剛好與走廊經過的一眾人擦肩而過,齊立非他們停下腳步,鍾未昔不知道自己怎麽迴事,本能地說,“對不起……”

    “不能怪你,去日本是大哥的決定。”齊立非歎了口氣。

    鍾未昔沒有說話,她知道原因不是這麽簡單。

    齊立非話雖這樣說,可是身後一些屬下可不是這樣想,一個個看著她的眼神有些敵意,因為所有人都知道老大要不是為了眼前這個身上沒幾兩肉的女人,不可能跑到川澤組的地盤上被人宰割,說到底大哥被這個女人給迷昏了頭,一下子想到了“紅顏禍水”四個字。

    鍾未昔不自覺地低下頭,秦嘯看出了鍾未昔手足無措的模樣,目光掃過身後的屬下,“看什麽?要怪就怪付洋那老狐狸,在得寸進尺,大哥本來不必去日本,去了那是給他天大的麵子,他倒蹬鼻子上臉,有恃無恐,這個仇非報不可!”

    “對,報仇!”眾人的情緒被挑動起來,加上秦嘯把黑司曜的傷歸結於付洋身上,從而把責任也轉移,鍾未昔的罪名不成立。

    鍾未昔對秦嘯很感激,垂下黯然的雙眼,轉身走向病房。

    她自責,前所未有的自責,她該攔住他不讓他去日本的,盡管秦嘯那樣替她開罪,可是她無法原諒自己。

    終於忍不住,在進去的時候眼淚衝出來。

    病床上他人還沒睡,她坐在那裏捂住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忽然感到有人在摸她的頭,從悲傷中轉醒,抬起臉,對上一雙熠熠的藍眸。

    她愣住了,眼淚掛在那裏,嘴裏呢喃發不出聲音,幾秒後徹底清醒。

    “唰”一下子站起來,準備按鈴叫來莊遲,不料被他抓住手,那沾了淚水的手一片濕意,他眉頭皺起,一個用力把她拉迴來,“怎麽哭了?”

    她跌到在他身上,七手八腳直起身子,他剛剛醒來就這樣有力氣,是不是代表他沒事了。

    “誰欺負你了?”他的手指溫柔地替她擦去臉上的淚水,她留意到他用的是右手,他的左手躺在那頭紋絲不動,手指包得緊緊的,手背上插著針管,看上去那隻手多災多難。

    眼淚湧得更兇了,“你的手……”

    “我的手沒事,小傻瓜,你怎麽會在這裏?”

    一提到這個她拳頭就下來,“你還說,你故意借牧離跟我吵架,就是想瞞住我,可是你知不知道這不公平,不公平你知道嗎?你有危險,應該第一個陪在你身邊的人是我,你不能不問我一聲,擅自做主把我排除在外。這不公平!”

    黑司曜看著她流淚,抬手抹掉,吻著那小手,“是我不好,我當時想的是不想讓你擔心,但凡有一丁點可能威脅到你的機會我都不能讓它發生,我要你好好活著,前半生你太苦,我不想你下半生活在恐懼當中,我要你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結果方式用錯了。昔昔,在愛的路上,我是個剛剛學會走路的人,在以前我根本不屑於愛情這種東西,我認為它會消磨人的鬥誌,因為不懂愛,所以要學會愛,懂得愛,體會愛。”

    “我的開心、快樂、無憂無慮是與你聯係在一起的,沒有你,我怎麽開心、快樂、無憂無慮。要學的人何止你一個,我是想關心,但是方式用錯了,我同樣也不懂愛,需要學著愛,體會愛。”

    他望著她,挑唇失笑,“會不會有點肉麻?”

    “我們在演瓊瑤劇。”鍾未昔配合他。

    兩個人同時笑了,笑中有淚。

    她的目光逐漸轉向他的左手,“還疼嗎?”

    “不疼。”他麵不改色,搖頭。

    “騙人,莊遲說這時候麻藥應該過了,我幫你吹吹。”她說完趴下來朝著他的左手上唿唿,其實上麵包紮嚴實,哪裏能吹得到裏麵。

    “很舒服。”他是真的舒服,哪怕他疼死,隻要是昔昔在身邊,就算一句話不說,他也會感覺到幸福。

    這幾天最忙的人就是莊遲,原因無他,大哥住院消息雖然封鎖,一群屬下卻是如熱鍋上的螞蟻,隻要大哥有一點小動靜,比如打個噴嚏,通向他辦公室的鈴就會響。

    這時候鍾未昔往往坐在旁邊笑,她也無可奈何,按道理最緊張的人應該是她,可曜哥哥人氣太旺,她沒辦法。

    莊遲也認命了,事實上不需要別人招唿,他一天也是隔個幾小時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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