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我不是你的東西,我是人。我是鍾未昔,舅舅。”她的眼睛那麽清,認真地看著他,一字一字地慢而清晰地說著,沒有惶恐,沒有驚慌,好象就是小輩與長輩說話的那種謙卑的口氣。

    為什麽,為什麽她每說一句後麵都要加上這折磨人的稱唿,她就那麽喜歡折磨人嗎?

    他做錯了嗎?

    黑司曜突然有種失控到想要笑的衝動,他笑這可笑的結局,笑這混亂的關係。

    不是混亂是什麽?他拿她當女人看,她卻口口聲聲喊他舅舅,把他推到一個高位,與鍾柏龍一樣的長輩的位置上去,仰頭恭敬著叫。

    這恭敬比箭還利,他該怪誰,怪鍾柏龍,怪姐姐鄭瑛,還是怪自己不該去惹她?

    他有什麽錯,放任心去愛,錯了嗎?這世間男男女女的愛情是可以受人控製的嗎?

    假如可以隨心所欲,他必定把自己的心看得牢牢的,在六年前相遇那天起就選擇不去注意,完全漠視。

    那晚他跑到旗山去尋人,把她從狼窩一樣的帳蓬裏抱出來,黑習堯陰晴不定提醒過他一句。後來他翻來覆去想,黑習堯的那句話雖然別有用心,可也沒錯,在混了幾十年黑道的黑宗朔麵前,他隻能算初出茅廬,胳膊擰不過大腿。

    因此,他選擇了和她決裂,將她忽略,在老四去的那晚,把兩個人的界限劃得清清楚楚,將她推渡到河的對岸,要她遠離是非,他隻偶爾聽到她的消息,確認她的安全,遠遠地看著就好。

    真的就好嗎?真的能做到完全忘記嗎?為什麽默的第一次提醒,他明明說不在乎,不想聽,可行動卻下意識去關注,去嗬護?

    他的目的是為她好,可能受他控製嗎?黑習堯既然提醒他,不管他和她劃多少條界限,她在黑習堯麵前已經暴露,他做再多也是無濟於事。

    黑習堯是條毒蛇,被他纏上甩了甩不掉,要不是她花癡到主動去倒貼,又怎麽會讓黑習堯有機會引他上鉤,肖鷹又怎麽會死?歸根結底,都是她的花癡惹的禍。

    她倒好,現在這是什麽意思?

    徹底視他為蛇蠍,說些不痛不癢的話,什麽謝謝你舅舅,哼,她這根本不是在謝,這是挖苦,這是赤/裸/裸的諷刺與嘲笑。

    她笑什麽?

    她有什麽資格笑?

    不是因為她,會有後麵這一係列的悲慘結局嗎?

    她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問自己的好朋友,對他的態度除了冷漠還是冷漠,是他將何尤笛害成那樣的嗎?

    那他呢?

    他失去了一個跟著自己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他心裏的痛,心裏的苦,心裏的傷又向誰去解,誰去訴,誰去討?

    黑司曜雙拳緊了又放開,放開又不由自主地收緊,終於咬牙一把扣住她尖到快握不住的下顎,“你在跟誰說話?鍾未昔,你看著我幹什麽?是我害得你的好朋友變成現在這樣嗎?是我讓她和陸堯認識的嗎?是我……”

    “滾……”她隻覺得蒼涼,有如一個瞬間老去的老人,嘴笨到不知道該怎麽去解釋,笨拙到可笑,可悲,可歎,悲憤中本能地吐出一個最有爆發力的字。

    他似乎早料到了,冷冷地笑著,嗤之以鼻,“我差點都忘了,你是頭披著綿羊皮的白眼狼,你最擅長的就是怎麽樣偽裝,在我麵前一套,在陸堯麵前又是一套!你的花癡最終害了你自己,害了你身邊的人,何尤笛什麽時候醒還是個未知數。”

    笛子有危險嗎?鍾未昔剛倒抽一口氣,他又收緊手指,下顎的骨頭簡直被捏碎,她任這疼肆無忌憚,雖然不是如他所認為的那樣主動去和陸堯接近,可是她引見笛子與陸堯認識,是事實,她推脫不了責任。

    “瞧瞧,又是這逼表情。”他冷笑的聲音微微揚起,有如在看笑話一般欣賞著她慘白而擔憂的臉色,“是不是這世上除了我以外,隻要是男人你就眼巴巴地貼上去,還帶著一種大家分享的大我精神,好心地帶著自己的朋友去分享……”

    “我不是……”她找到一點聲音,終於找到一點聲音去維護自己的尊嚴,在他麵前她什麽都不剩下,除了一大堆亂/倫的帽子,還剩下什麽?

    笛子的遭遇她也很難過,那天她不過是去還人家的衣服,並不是有意要引笛子認識陸堯。

    他為什麽要這樣冷嘲熱諷,雪上加霜?

    下巴和身體都很痛,但再痛也遠不及心口。

    她以為在他身上看到了如父的爸爸和如兄的哥哥,那是可遇不可求的溫暖依靠,原來從始至終幸福都不屬於她,越是幸福越是以為得到了愛,毀滅得就越快。所以他們的一夜纏綿,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從來她手裏握著的就是空。

    是他親手把所有的兩個人的維係剪斷,現在又有什麽麵目來嘲笑她?

    心底淌著淚,人累了,輕輕又喊了一句,“不管怎麽說,謝謝你……舅舅。”

    在他麵前,她總是卑微的,他是她的長輩,不可更改,這是她與他的結局,她決定不再說話。

    又是舅舅,又是舅舅!

    黑司曜混亂中一把推搡開她,那力道將她甩開,翻滾了比小臉還蒼白的被,撞出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這味道引得人想起那天嗆鼻的福爾馬林,一陣想嘔。

    “不說話就代表默認。”他咬牙切齒,不能放過她,放過她他怎麽辦,他會疼死,會疼到生不如死,他不能讓她好過。

    她最會不說話來頑強抵抗,她不說話的時候比說話更可惱!可氣!可恨!

    事情是她引起的,他不能讓她置身事外,要下地獄,他也要拉著她一起下!

    她要他生不如死,他就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想平靜麵對兩個人的關係,告訴他也告訴自己兩個人是長輩與小輩的關係,他偏偏不讓,沒有碰她,站在那裏一臉怒氣與指控,無形中強迫她接受罪名。

    眼淚順著糾痛的眼角劃到發裏,一口氣幾乎喘不上來,顫抖的雙唇堅定地迴答:“我沒有,舅舅,請相信您的外甥女。”

    ===

    某依歸來囉,謝謝大家的祝福,啵個!

    開始恢複更新哦,今天大概有三更,反正會多多補迴來滴!!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撒旦危情:冷梟,你要疼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顧盼瓊依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顧盼瓊依並收藏撒旦危情:冷梟,你要疼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