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了手,又當著這麽多江湖人的麵廢掉武功,他們以後肯定會生不如死的。


    七人大男人跪在地上傷心的抹淚,“晚輩等隻是好奇前輩到底帶了啥好東西來,並不是真的要偷,求您放過我們這一次吧。我們習武不易,寒來暑往二十多年,好容易才闖蕩出一片天地,求前輩饒了我們這一次吧……”


    他們沒見過白一堂,隻是白一堂聲名赫赫,他們出來闖江湖時白一堂都被流放十來年了。


    聽得越多他們就越瞧不起白一堂,覺得他名不副實,不然他要真這麽厲害,怎麽就讓朝廷關在瓊州十八年?


    所以鄭家堡開壽宴時他們跑來湊熱鬧了,而壽宴散時他們並沒有立刻就走,昨天聽說白一堂到了開封,住進了緣來客棧,還帶了好幾車的箱子,也不知裝的什麽,總之重量不輕,而且那些搬動的護衛小心翼翼,生怕摔壞了裏麵的東西。


    他們出來闖蕩江湖已有五六年,早有了根基,在江湖上有些許威望,自認功夫不錯,所以他們才來夜探客棧。


    誰知道他們剛找著白一堂住的房間,堪堪從屋頂落到地麵就覺眼前一陣風過,一道風影飛速在他們之間繞了一圈,然後就手不能動,口不能言了。


    等到風影在他們眼前落下,他們才看清是個白衣青年,其模樣像極了江湖人所描述的白一堂。


    白衣青年當著他們的麵打了一個哈欠,走到他們身後輕輕一拍,他們就啥都不知道了,第二天醒來時便繼續做一具隻有眼珠子能動的雕塑。


    他們根本沒時間感慨出師未捷身先死的遺憾,滿心隻剩下恐懼,對白一堂實力的恐懼。


    那一刻他們總算知道為什麽江湖上有那麽多白一堂的傳說,為什麽鄭家堡要費盡心機的請這麽多江湖人來一起聲討白一堂,因為他,太強了!


    他們不想被廢,這幾年他們在江湖上闖蕩結的仇可不少,因為他們有實力,七人又一直是一起行動的,所以能複仇的很少。


    可他們要是被廢,沒了保護自己的武功,他們的仇家肯定會瘋狂的報複他們,隻怕到最後連他們的父母兄弟妻兒都保不住。


    這樣的事在江湖上並不少見。


    所以七人是打心底裏恐懼白一堂,直覺一股寒氣從膝蓋流進丹田,又從丹田上湧到心肺,寒得徹骨。


    他們無比後悔昨天的輕敵和決定,如果可以重來一次……


    七個漢子哭得眼淚鼻涕橫流,侍衛長嫌棄的轉過頭去,你們倒是硬氣一些啊,就跪在他腳邊,膽氣一提就暴起揍他,要不要這麽慫?


    七個大男人也不想這樣,但昨天晚上白一堂那縹緲無蹤的輕功太過震撼,他們不覺得他們逃得出白一堂的魔掌。他們能屈能伸,隻要能保住自個和家人的性命,就算做孫子他們也認了。


    不錯,他們就是這麽的識時務。


    白一堂翹著腿見他們哭得差不多了才道:“江湖事江湖了,想要我網開一麵也不是不可以。”


    白一堂頓住不說,隻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們。


    七人立即道:“前輩但有差遣。”


    白一堂瞥著他們道:“我差遣你們幹什麽,我現手底下就有一群好用的侍衛呢。”


    七人一噎,心驚膽顫的問,“那前輩的意思是……”


    “想要我揭過此事那就拿錢來贖,”白一堂揮手道:“爺現在缺錢。”


    侍衛長滿臉複雜的看著白一堂。


    等到七人戰戰兢兢的跟著白一堂從房間裏出來時,白一堂手上已經拿了七張欠條,他把欠條塞懷裏,仰著下巴對他們道:“你們喜歡兵書?”


    七人立即搖頭。


    “那你們來偷兵書幹啥?”白一堂恨鐵不成鋼的拍著他們的腦袋道:“明明都不聰明還不多讀點書,這不是耽誤後代嗎?難道你們就不想讓自己的兒孫為國爭光,建功立業,光宗耀祖,封侯拜相?”


    感受到白一堂語重心長的七人:……


    侍衛長輕咳一聲,瞥了七人一眼道:“白大俠的意思是,你們要想用這些兵書教育家中子弟排兵布陣大可不必前來偷盜,隻要錢夠白大俠就賣你們。”


    “我這些兵書可全都是從張家搜刮來的,他們家幾百年的積累,外麵可沒有,看在我們昨天晚上的緣分上我給你們算便宜一些,說吧,你們要幾套?”


    在白一堂的迫視下,七人膽戰心驚的問道:“一套多少錢?”


    白一堂橫了他們一眼道:“這是你們子孫後代的前程,是用錢可以衡量的嗎?要知道這些兵書可都是張家幾百年的積累,是可以傳承的。知道啥是傳承嗎?傳承就是吧啦吧啦。”


    七人頭有點暈,侍衛長麵無表情的從屋裏捧出一杯茶來給他,白一堂接過一飲而盡,到最後揮手下結論道:“所以這價錢你們自己決定吧,你們覺得它值多少就給多少。”


    七人相視一眼,最後有一人咬咬牙,小心翼翼的報了一個數字後道:“白大俠,這套書自然不止這點錢,但我家資產有限,賠款後最多隻能拿出這麽多現銀了。”


    “其實我並要求一定要現銀,用其他東西抵也行。”


    七人&侍衛長:……


    侍衛長是官四代,耳濡目染下是知道先帝時的吏治有多混亂的,貪官橫行,各種斂財手段層出不窮,他自以為見識的已經夠多了。


    但現在看著白一堂努力的扒拉錢財,他才知道他以前的見識還是太淺,這世上扒錢的手段太多了。


    若這世上共有十種斂財的法子,而貪官們手上隻有六種,那白一堂便能找到十一種。


    為了斂財,此人無所不用其極。


    進客棧的俠士全部要交一兩門票前,自備零錢,客棧不提供找零服務,門口就放著個大箱子,進來的人往裏扔錢,不得少於一兩,多不退,少要補。裝滿了箱子就由侍衛把錢抬到後麵。


    進客棧後裏麵的茶水點心全部要自費,這人昨天拉著滿臉苦色的掌櫃在客棧門口談生意,言道隻要他能拉進來超過一百個客人,那麽當天所有的酒水收入必須分他兩成。


    昨天他看到白一堂為了逼迫掌櫃生生掰碎了一張椅子的扶手,當時掌櫃滿臉苦色,都快要哭出來了。


    可再看今天掌櫃的臉色,咦?掌櫃去哪兒了?


    侍衛長目光快速在場中一掃,很快就看到被人擠在角落裏的掌櫃,他正痛並快樂的對一個夥計大吼,“快去找馬三,讓他找人來幫忙,把後院的門打開,擺上桌子,請客人們移步到那裏去,外頭還有一大群人沒進來呢。”


    明明是大冷的冬天,大家卻都擠出了汗。


    一大早的,大家肯定沒吃早飯,吃了也能再吃一點,廚房的食材肯定不夠,或許他可以外包給其他飯館和小攤……


    掌櫃在心裏打著算盤,雖然被擠著難受,但臉上的笑容依然壓也壓不住。


    侍衛長默默地收迴視線,白一堂太會賺錢了,這人昨天掏了錢袋交給那些迴來交差的乞兒,讓他們去郊區大量收購蔬菜及生豬,還讓他們去買劣質的白酒,茶葉等,就等著今天客棧食物不足時賣給客棧。


    白一堂不去做生意實在是太可惜了。


    白一堂賣出七套書,手上又多了七張欠條,這才心滿意足的塞懷裏,踱步到三樓的欄杆處往下看,嘴角一勾道:“是不是覺得本大俠很會賺錢?”


    侍衛長輕咳一聲提醒道:“欠條上的錢要是收不迴來怎麽辦?”


    “你覺得他們七個敢賴賬?”


    侍衛長垂下眼眸掃向樓下密密麻麻的人,“這些人可不像是隨身帶著大量錢財的人。”


    所以要想賣兵書給他們,這價錢不是很低便也要像那七人一樣打欠條。


    白一堂就勾了勾嘴角道:“放心,爺自有辦法讓他們拿得出錢,鄭家堡的人來了嗎?”


    “來了,正堵在外麵呢。”


    白一堂微微頷首,轉身就要進屋,“等人都進來了通知我一聲,我先迴去睡一覺。”


    “白兄!”一道聲音從樓下傳來,白一堂目光淡然的掃過樓下,就見一個中年男子正抬頭與他招手,見他看過來便激動的叫道:“白兄,真的是你?”


    白一堂眯著眼睛看了他半響也沒認出他是誰。


    他自詡記憶不錯,但盯了那留著美胡子的中年人看了半響也沒認出他來便覺得他不是多重要的人,轉身便走。


    陳淵還抬著的手一僵,眼睛微微瞪大,陳珠在師姐的護持下鑽進來,瞪大了眼睛看向三樓,卻啥也沒發現,“爹,你真看見白大俠了?不是說您跟他是好朋友嗎,怎麽他不下來見您?”


    淩碧差點忍不住揍這丫頭,沒看見師父臉色都青了嗎?


    倒黴孩子,哪壺不開偏提哪壺。


    陳淵深吸一口氣,淡然的道:“人這麽多,或許他沒看到我吧。”


    但心裏的確很不悅,習武之人的六感告訴他,白一堂看見他了,而且還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他一點反應也沒有,隻能說明一個問題。


    他不認識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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