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罕往前奔了有兩刻鍾,勒住烈馬,與跑在最後的兩個漢人道:“劉大,劉三,這裏可有小路通往汝寧?”


    “有,”劉大沉聲道:“往前五裏左右有一條小路拐進去,快馬三刻鍾左右可到汝寧官道,他們駕著馬車,速度必然不快,隻要小路不堵塞我們就能在路上堵住他們。”


    “很好,”黑罕冷笑道:“我們走!”


    曲家村距離汝寧城並不遠,駕車隻需三個時辰左右就能到,他們今天早上出來得早,午時前後就能到達汝寧城,所以為了舒適,二林一直勻速行駛,後麵跟著的順心駕車技巧比不上二林,但隻需跟著他走過的車軸印便不會太過顛簸。


    一個時辰後,黎寶璐已經睡了個迴籠覺起來,她撩開簾子,趴在窗口欣賞外麵依然頑強生長的野花野草,吹著微風愜意不已,差點又睡過去了。


    所以在察覺有異時已遲了,她坐迴車裏,放下簾子才麵沉如水的抓住顧景雲,同時與二林傳音道:“有人設伏,加快馬速衝過去,把順心他們那輛車甩下。”


    又與順心傳音道:“別追我們!”


    幾乎在她與順心傳音的同時,二林一甩鞭子,大喝一聲駿馬便疾馳而出,同時林中飛躍出幾條人影,全都是衝著第一輛馬車而去。


    順心目瞪口呆,但也隻驚詫了一下便當機立斷的繼續往前趕,趙寧刷的一下扯開車簾,便看到幾條黑影衝著先生的馬車衝去,臉色立時一變,“先生!”


    他叫道:“快趕上去。”


    順心握緊了韁繩,他牢牢地記住黎寶璐的話,沒甩鞭子,臉色蒼白的看著前麵那輛馬車疾奔向前,很快便轉彎消失。


    趙寧大怒,拍了他的腦袋一下就要奪過韁繩,順心就一腳把自家少爺踢迴車廂,叫道:“公子,我們上去也隻是添亂,還不如保住自己不給太太惹麻煩。”


    趙寧這才稍稍冷靜下來,對,他怎麽忘了,師娘是會武藝的,他跟上去說不定會拖累他們,可,可是他心焦,他不安怎麽辦?


    趙寧咬咬牙,道:“趕上去,二林的馬車要是出事了,好歹我們的還能用,快趕,不然我把你踹下去。”


    順心咬著嘴唇不說話。


    趙寧就伸腳踹他,“到底你是少爺還是我是?”


    順心隻能一甩鞭子加快車速,但他們依然沒趕上二林,轉彎時隻遠遠的看到一個小黑點,二林趕的車太快了。


    不,不僅一個小黑點,路上還躺了兩個黑點,馬車從黑點邊駛過時倆人才看到是兩具屍體,倆人打了一個寒顫,不敢多看,立刻加快車速趕上去。


    黎寶璐在黑影出現時,手心裏便出現了兩顆六芒星,對方顯然是想活捉他們,隻朝著他們的馬車撲來,黎寶璐聽聲辨位,氣沉丹田,小手一甩,兩顆六芒星急射而出,即將趕上馬車的劉大劉三躲避不及,一枚直接穿過劉三的脖子,一脈射進劉大的左胸,倆人從空中落下,在地上滾了四五圈才停下,卻再也爬不上來。


    因輕功不好而離馬車還有一段距離的石古苦和徒單逃過一劫。


    駕著駿馬在林中追逐馬車的黑罕見狀麵色一黑,打馬越出叢林,喊道:“上馬追!”


    草原人的輕功都不太好,但馬上功夫卻無人能比,他們用輕功追不上駕車技術高超的二林,卻能用馬追。


    此次是他預估錯誤,沒料到對方會先發現他們,而且上麵竟有會武之人。


    石古苦和徒單唿嘯一聲,他們的馬匹便從林中疾馳而出,倆人一邊用輕功追趕一邊唿嘯自己的寶馬,等到馬趕上來便飛躍而上,衝著前麵的馬車追趕而去。


    而黑罕此時已經和會蘭趕上了馬車,手中大刀抽出便要斬車夫與車上,暗器便鋪麵而來,倆人立即用刀擋住,當當兩聲暗器落下,馬車便趁此機會錯過他們半身。


    黎寶璐動作迅速的扯下座上的被子,將顧景雲壓在被子上,扯下簾子出來,手中的暗器從正左右三麵攻向已到眼前的黑罕和會蘭,倆人舉刀便當,誰知黎寶璐幾乎在六枚暗器射出時又射出四枚,卻不是衝著他們,而是衝著馬腿而去。


    黑罕見狀臉色大變,舉刀擋住暗器時便雙腿一夾,駿馬與他心靈相通,嘶吼一聲抬起雙腿,兩枚暗器叮叮兩聲紮進泥裏。


    會蘭馬技不及黑罕,垮下駿馬嘶吼一聲折腿倒下,他隻來得及翻滾而下,在地上滾了兩圈才穩住身形。


    他恨得咬牙,隻看了一眼自己養了三年的馬便用輕功趕上。


    黑罕目光生寒,放開韁繩,隻用雙腿控馬,從身後撈出弓箭,黎寶璐見狀手中的暗器便朝會蘭射去,阻慢他的速度,同時身形一閃從車上躍下,幾乎眨眼間便到了黑罕麵前。


    弓才落入手中,箭還未抽出,黑罕便覺眼前黑影一閃,極致的危險感覺讓他脊背繃直,同時下意識的整個身體向後一仰,然而並沒有用。


    黎寶璐輕功運到極致,閃到黑罕麵前,腳尖狠狠的踢向馬腿,身形向上飛躍的一瞬間抓住黑罕的腰帶及衣服狠狠的往下一帶,倆人滾落在地,黎寶璐手中寒芒一閃,指中夾著的芒星快很準的向他的脖子紮去,黑罕下意識的升起手臂一擋,芒星紮入手臂,黎寶璐一擊即中後立即手掌往下一拍,正中他的胸口,同時飛躍而去,一閃之間便迴到了車轅上。


    這一整套的動作使下來卻不過才過去四五息,她的輕功入宮鬼魅般來無影去無蹤,不說黑罕,便是一直目視這邊旁觀的會蘭都捉不到痕跡。


    會蘭心中大驚,從後麵趕上來的石古苦和徒單更是麵色大變。


    打仗最忌諱的便是敵情不明,預估不足,而今他們竟犯了大忌,誰也沒想到那個嬌嬌弱弱的小姑娘竟有此功夫。


    顧景雲已經跌跌撞撞的從車裏爬了出來,對麵色蒼白的二林道:“專心趕車,隻快便可。”


    又探頭看向後麵,對黎寶璐道:“他們輕功不高,毀了他們的馬,讓他們不能再利用。”


    黎寶璐點頭,手心裏又握了幾枚六芒星。


    顧景雲忍著顛簸爬迴馬車,將包袱拽出來,把裏麵放著的六芒星全部取出。


    黎寶璐提防著他們取弓,她其實不怕他們騎馬,唯懼他們取弓,那是遠程武器,她要護著顧景雲和二林,必定很難再給予還擊。


    用輕功趕上來的黑罕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叫道:“用弓箭!”


    還有馬的石古苦和徒單快速的取弓,他們快,黎寶璐更快,寒星鋪麵而去,他們隻來得及用手中的弓揮打掉暗器,徒單為了保護身下之馬,左麵襲來的暗器來不及躲避,直接紮入他的胸口,這些六芒星在射出時被黎寶璐灌了內力,寒芒穿透他的左胸,徒單悶聲一唿,“啪”的一聲從馬上掉下,生死不知。


    “徒單!”黑罕大吼一聲,飛速趕上,躍上徒單的馬匹便追趕而上,他雙目血紅,對黎寶璐顯然恨極。


    黎寶璐一邊甩著暗器一邊冷笑,“黑罕,前日你們才與我們借糧,吃了我們的東西卻反過來害我們,果然是蠻夷,忘恩負義得如此快速。”


    顧景雲卻已經快速的將包袱裏的衣服扯開,將車裏固定的小桌子拆下,手指靈活的一動,桌子便變成了一張木板和四條木棍,他將木棍一掰變成了四條小小的棍子。


    他看也不看便將棍子按照拍在扯開的衣服上,也不知從哪裏摸出一卷線,快速的將棍子與衣服綁在一起……


    黑罕和石古苦雖然受到阻攔,但有會蘭在一旁協助,石古苦終於抽出弓箭,搭箭便射,黎寶璐手一扯便將二林扯倒,箭從他的麵上“刷”的一聲射過。


    黎寶璐手中寒星射出,黑罕舉刀幫石古苦擋了兩枚,自己被射中了手臂,眉頭卻都不皺一下。


    顧景雲在車內冷笑一聲,將手中的東西伸出車窗,正巧擋在趕到車尾的石古苦和黑罕麵前,倆人眼中閃過驚異,還未想明白這是什麽,顧景雲便手一鬆,他手上的東西便快速的被風鼓起,高速的向後飛去,才搭弓要射第二箭的石古苦立刻揮著弓要把鋪麵而來的東西打下,誰知卻打在了軟綿綿的風及布料上,下一刻這東西便“噗”的一聲蓋在他臉上,而有一條棍子不巧正砸在他腦袋上,巨大的衝力使他腦袋一懵,同時因頭麵被蒙住看不見,他才要把東西扯下來,便覺得額頭一疼,他目瞪蹬的瞪圓了眼睛,直直的從馬上落下,那塊衣服做成的風箏模樣的東西依然蓋在他的臉上,隻不過額頭處多了一個血洞。


    因輕功滿了半個身子的會蘭將一切看在眼裏,心中大慟,他躍上石古苦的馬追上,眼中閃過寒光,今日他必殺顧景雲!


    黑罕幾乎同時改變了作戰目的,吼道:“殺了他!”


    顯然是不打算再活捉了。


    兩匹馬驟然加快,他們已經摸清了黎寶璐的攻擊手法,馬兒左突右躲,雖然與馬車錯開了一定距離,卻也保住了兩匹馬。


    而且他們不再計較顧景雲的死活,手中的武器開始向車身投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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