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拱手賠笑道:“不敢不敢,在下是曌集團副總程昱。”


    常二公子哼了一聲,兩眼望天。


    旁邊立馬有狗腿子說道:“你是個什麽東西?也配和咱們二少爺說話。”


    程昱臉色一邊,隨即強壓下怒火,繼續笑著說:“是這樣的,我們於總呢,現在剛好不在,於是我先趕來拜會二公子,等下他應該就會到了。”


    常二公子指著自己臉上的傷:“就是這樣拜會的嗎?”


    程昱急忙點頭哈腰:“對不住對不住,這事我們一定好好給二公子賠禮。”


    狗腿子插嘴道:“你們打算怎麽個賠禮啊?”


    程昱一臉認真地說:“貴方所有的醫療費用,都由我們負擔。另外,咱們再賠償一些精神損失費費。”


    常二開口:“你們打算賠多少啊?”


    程昱拱手答道:“您看,五百兩紋銀好不好?”


    常二哈哈大笑起來:“你當我常某人是叫花子啊?要不要先在這荊州城打聽打聽?”


    程昱道:“二公子的意思是……”


    常二冷笑道:“五百兩倒是沒太大問題,不過……是黃金!”


    程昱身後的工人們紛紛嚷了起來:“不如去搶好了!”


    程昱急忙攔住工人。


    常二又從鼻孔哼了一聲:“就你們這些討飯的工匠,也值得我常二少搶?我告訴你們,這筆錢我分文不取,都是給來的這些弟兄們的車馬費。”


    程昱賠笑道:“是是,常二少說的是。不過您也知道,咱們就是些做工匠的苦哈哈,確實也沒什麽錢……”


    “姓程的,少廢話!到底給不給?”狗腿子立即插口。


    程昱答道:“不是不是,這個數確實太多了點,我做不了主。”


    “做不了主你來幹啥?叫你們那個於什麽東西的過來。”狗腿子立馬喝道。


    聽到狗腿子稱唿總指揮“於什麽東西”,曌集團的工人忍不住了,紛紛指著狗腿子罵了起來。


    程昱又急忙把自己的人壓了下來,開口說道:“常二少,咱們於總確實不在指揮部那邊,他現在在蘇都尉那邊,商量城牆修繕的事。”


    “呦,拿蘇都尉來壓咱呢?”常二公子陰陽怪氣地叫了起來:“我可告訴你,蘇都尉是管兵的,咱們這民間的事兒,他可管不著。”


    攬月樓二樓上的於奇正偷偷忘了蘇胡一眼,後者臉上並沒有什麽惱怒的神色。


    “不敢不敢,”程昱急忙打著圓場:“誤會了誤會了。我隻是說於總真的不在。”


    “其實說實話,我還真看不上你們那點小錢。要不這樣吧,你現在去找到那姓於的告訴他,子時之前將今日動手的所有人,切下一條手指,他自己本人親自爬著送過來,這事就算過去了。”常二公子說道。


    程昱一臉為難地說道:“二公子,這個恐怕做不到。咱們於總最是義氣,絕對不會賣自己兄弟的。”


    “哈哈哈哈,”常二公子狂笑著說道:“不賣兄弟也行。今日之事本是由女人引起,那就由女人來解決吧。我聽說你們於總有兩個如花似玉的老婆。他不來也行,就讓他兩個老婆今晚來本公子府上賠罪吧。”


    常家那邊的人,全都放肆地笑了起來。


    曌集團這邊的人忍不住了,就要往前衝。就連程昱都控製不住,也不準備製止了。


    “嘭咚,嘭咚!”


    幾聲棍棒打在人身上的聲音傳了出來。


    趙謙之帶著一群衙役終於趕到了。


    常家在荊州城勢力盤根錯節,那是真的不假。


    別的不說,就是官府衙門中,都或多或少和他們家有點關係。即便是趙謙之本人,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更別說這些衙役了。


    雖說是在製止這場有可能發生的械鬥,但官府這邊肯定是傾向於常家的。


    衙役們對著曌集團這邊的工人們喝道:“退後,立即退後!”


    常二公子得意地笑了起來。


    見主人這般模樣,常二的狗腿子立即指著程昱他們叫了起來:“和咱們常家鬥?你們這幫泥裏水裏的臭垃圾,也不看看,這荊州城頭上頂的天,地下踩的地是誰家的?”


    趙謙之滿臉不悅,正待喝止時,變故發生了。


    一隻響箭拉扯著尖銳的破空之聲飛了過來,從這個狗腿子心窩中射了個對穿之後去勢不減,又把常二的腿紮穿,釘在了地下!


    趙謙之大怒,居然有人敢當著自己的麵,直接動手殺人!


    當即抬頭望去,攬月樓二樓上,蘇胡手中又搭了一隻箭,對準了常二的頭。


    本來想在主子麵前表現出“奮不顧身護駕”的護院們,立即不敢動了。


    蘇胡朗聲說道:“不錯!這民間之事,某還真管不著。不過若是有人作亂,那就是本都尉職責之事了。”


    說完這句後語音一轉,厲聲喝道:“聽清楚了啊,荊州城頂上的這天,是聖上的天;腳下的這地,是聖上的地!僭越者,殺無赦!全部給老子跪下!”


    這話一說出來誰還敢抗拒?


    就連趙謙之在內,在場所有人不得不跪下高唿:“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蘇胡又說道:“荊州城常家,毆打軍事設施建造人員,破壞荊州城牆修建。並當眾高唿大逆之言,疑似聚眾作亂。”


    常二公子臉如土色,也顧不上腿上還插著箭,掙紮著不斷磕頭:“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啊!”


    蘇胡冷哼一聲:“好,那本都尉就給你們一次機會。聽好了,迴去和你老子說一聲,今日參與此事者,全部自切一指,由他本人親自爬著送到軍營。子時前見不到的話,我將親手砍下他的狗頭!”


    不待常二迴答,將手中箭射到場子中間叫道:“現在開始清場。一炷香時間後,滯留此箭方圓一裏範圍者,即視為反賊,立殺無赦!”


    說完之後,將弓交給侍從,叫上於奇正轉身朝外走去。


    迴到軍營後,蘇胡令所有人都退下,單獨留下於奇正一人。


    蘇胡敲開一壇子酒,倒了兩碗遞給於奇正一碗:“陪我喝點。”


    說實話,今天的事情,給了於奇正太大震撼。


    這是他第一次親眼見到殺人,還不止一人。


    不僅如此,蘇胡行事之絕決,手段之狠辣,都令他心有餘悸。


    於奇正端著酒碗的手微微發抖。


    蘇胡將自己的酒碗和他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這才開口問道:“怕了?”


    於奇正聲音也在微微發抖:“謝將軍。不過……”


    蘇胡又給自己倒上一碗救:“迴答我的問題,你怕嗎?”


    於奇正想了想,這個問題完全沒有必要說謊,當即小聲迴答道:“怕。”


    蘇胡哈哈大笑起來:“好!怕了就好。你若是不怕的話,恐怕現在蘇某就不得不取你性命了。”


    於奇正一陣心驚肉跳,他絲毫不懷疑蘇胡的話。想到自己剛才在鬼門關走了一圈,又是一陣後怕。


    “你知道我為什麽這麽做嗎?”蘇胡喝了一碗酒問道。


    “為……為我出頭?”於奇正不敢隱瞞,弱弱地答道。


    “也算吧。不過不僅如此。”蘇胡開始解釋起來。


    他今日之所作所為,其中是有很多話柄的。


    幾乎可以肯定的是,近期聖上會收到許多彈劾他的奏章。


    因為他這麽做,肯定是得罪了趙謙之那一幫政府官員。


    即便趙謙之本人不在意,那個係統的人也不能忍受這種事情的發生。


    一直以來,文官與武官,地方與軍方之間,都是一種很微妙的關係。


    亂世時,武將更受器重;太平時,文官就壓著武將了。


    自古以來,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有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兩者之間的關係未能處理好。


    武將打天下,文官治天下。


    若是用武將治天下,用打仗那種簡單粗暴的方法,顯然是不行的。


    即便遇到能治理好的武將,到時候他手裏既有能打仗的兵,又有能提供軍糧銀錢的民,國家就危險了。


    那麽用文官治天下,就萬事無憂了嗎?也不是。


    天下太平久了,人們沒有戰亂時的性命之憂,生活的重點就轉到“錢”這個東西上了。


    文官也是人,也會貪財。


    由此貪腐之事就會慢慢滋生。天下這麽富,我貪點又怎麽了?反正也危害不到社稷。


    這種現象蔓延的結果,就像堤防的蟻穴一樣,逐步蛀空帝國原本健康的身體。


    如果在遇到天災,和這些人禍加在一起,就會對帝國造成致命的傷害。


    聽到這裏,於奇正不免對蘇胡肅然起敬。


    原本一直以為,這就是個頭腦簡單的武夫,想不到他看問題竟然如此透徹。


    看到於奇正的表情,蘇胡微微一笑:“你以為這些話是我說的嗎?”


    於奇正沒迴答,但他的眼神已經明顯的在反問:“難道不是?”


    蘇胡雙手朝上一拱:“這些話,是我離京之時,聖上親口對我講的。”


    於奇正心中頓時恍然大悟。


    按照他所知的知識,當今聖上的曆史地位,那可是相當尊崇。


    可以說,隻要提到有史以來的明君,他的名字都必定排在最前麵。


    從蘇胡的這番話,可知這位聖上還真不是浪得虛名。


    蘇胡突然沒來由地問了另外一句話:“你可知道十年前,聖上就和一個人討論過,如何能讓荊州城固若金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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