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範羽眯眯瞪著眼睛,猛然從凳子上坐起。


    房門被推開,陳亮走進來,若無其事的掃了一眼房間,似笑非笑道:“範先生昨晚可消息好?”


    範羽欲言又止。


    陳亮手一擺:“既然範先生休息好了,那咱們就走吧?”


    “陳……”


    範羽搖頭歎氣,認命似的,跟在後麵。


    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瞧著這幾人不似善類,真要逃跑,保不準會下殺手。


    出了客棧,一行人上馬。


    瞧著範羽去拉那頭騾子,陳亮皺了皺眉頭,又翻身下馬,從馬棚裏遷出一匹馬,繩子丟了過來。


    “客官……客官,這是其他客人的馬,您……”


    陳亮一握刀柄,未說話,但意思很明顯,嚇得夥計不敢繼續說,隻認倒黴。


    這要是丟了客人馬匹,掌櫃的會扒了他皮。


    範羽嘴角一抽,訕訕一笑:“這個,我不會騎馬……”


    這真不是他說謊,是真不會騎馬。


    要會騎馬,自己會買頭騾子?


    陳亮沉默,深深看了一眼範羽,戴上鬥笠,翻身上馬:“上我馬。”


    “老騾啊老騾,如今我自身難保,你就自求多福吧。”


    範羽猶豫再三,看了眼馬棚裏低頭吃草的騾子,暗歎一聲,把馬繩遞給夥計,小心翼翼的上前,努力幾次,也未能上馬。


    陳亮臉色閃過一絲青意,一伸手,抓住範羽衣領,往身後一丟,接著一夾腿,馬匹頓時狂奔而出。


    “慢,慢點……”


    範羽差點被甩出去,下意思抱住陳亮的腰,陳亮身子一僵,旋即一道勁氣震開他的手:“再敢亂動,小心你的手。”


    一前一後,三匹馬在大路上奔馳。


    天色暗灰,寒風蕭蕭,夾帶著片片雪花,天地間一片茫然,隻有三道孤零零的影子。


    遠山朦朧,樹木低矮。


    不過一個時辰,數十裏地過去,未見其他行人,路也越來越不好走。


    到了山道,更是停了下來。


    三馬並驅,女人說話:“前麵山路,說不定有埋伏,我先去看看。”


    說罷,腳步一踢馬背,身子猶如青燕,劃破七八丈,又在樹杈上一點,眨眼睛就消失在遠處。


    “下馬。”


    陳亮翻身而下,頭也不迴的吩咐了聲。


    範羽早就想下來,落地差點軟癱在地,屁股一片酥麻,都沒了感覺,腰更是疼的厲害。


    使勁揉了揉腰,又搓了搓凍僵了的臉頰,見兩人都沉默不語,也不敢亂說話。


    片刻後,女人身影連縱,一個飛躍,落到馬前。


    “前麵山道崎嶇,路非常滑,隻能下馬行走。”


    其他兩人立即牽馬而行。


    大雪封山,隱約的車馬軲轆痕跡,也被掩蓋,範羽跟在後麵,不時往後看。


    他隱隱感應到,一股若有如無的視線,非常隱匿,也無絲毫殺意,所以無法判斷具體方位。


    猶豫了下,見三人並未說話,也就不提醒。


    說不定這三人,早就發現了呢?


    翻了一座小山,到了一處三岔口,幾人站定。


    陳亮從懷裏拿出一羊皮卷,是一張地圖,掀開鬥笠麵紗,仔細看了眼,道:“這三條路,左邊通往蘆山縣縣城,右邊通往昌吉縣,中間是去潯陽縣。”


    抬頭看了眼從未說過話的那人:“雲兄,看你的了。”


    那人微微點頭,走上前幾步,單膝而跪,手臂前伸,就聽‘嘶嘶嘶’的聲音,一條碧綠色小蛇,從袖子裏爬出。


    “碧涎,聞聞……哪個方向。”


    那人取出一小布塊,上麵有些暗紅色血跡,放在碧綠色小蛇前搖了搖。


    碧綠小蛇滑落地麵,蜿蜒而行了幾步,又退了迴來,旋即在地上打著轉。


    半響後,小蛇越發焦慮,蛇信吞吐不定,不時仰頭張望。


    “應九兒,用了不知什麽法門,把自己氣息閉住,我的碧涎判斷不出方位。”


    那人手一拂,小蛇立即鑽進衣袖。


    陳亮冷哼一聲,恨罵道:“賤婢,等我抓到她,定要她生不如死。”


    範羽心中稟然,這三人果然不是善類,張口閉口就是殺人,也不知要尋什麽人,到底結下何等仇恨。


    “潯陽縣定是不可能,那邊三江幫的地盤,她不會自投羅網,昌吉縣也不太可能,那邊平原居多,不易藏身,倒是廬山縣……”


    陳亮眯著眼睛,冷冷道:“去蘆山縣,那賤婢大有可能藏身於那。”


    說罷,牽著馬匹往左邊走。


    忽地,幾人腳步稍微一頓,隻見一處山壁凹凸處,有四五人在那烤火歇息。


    其中一人,正是昨晚客棧裏,刁難範羽的刀疤臉。


    那幾人也看到了範羽他們,立即緊張的站起身,手裏握著刀劍,警惕的死死盯著。


    陳亮幾人慢慢行過,氣氛極度凝重。


    ‘哢嚓’


    卻是刀疤臉幾人中,太過緊張,不小心把刀給拔出半截。


    “找死。”


    陳亮冷冷一句,刀光一閃,好似幻影,又消失不見,頭也不迴的走了。


    再看刀疤臉幾人,不敢置信的想要低頭,血液瞬間噴出,接著倒地不起。


    範羽歎了口氣,昨晚就看出,刀疤臉命不久矣,不日會橫死山野,誰知道卻是死在陳亮手中。


    山野,橫死,卦象當真不會有錯。


    搖搖頭,聞著那股濃鬱的血腥,也不停留,緊緊跟上。


    ……


    廬山縣城外,來往的人不少,兩邊也有一些小攤販。


    幾人遠遠的下馬,把刀劍用布裹住,旋即牽著馬跟在其他進城的人身後。


    範羽苦笑,沒想到轉了一圈,又迴到廬山縣了。


    記得卦象上說,自己固本危,行於南。


    可自己還未走出廬山縣,又被強迫迴來,難不成自己這一劫難,就逃不過去了麽?


    城門口的衙役,蜷縮著身子,靠在牆壁上,有一眼沒一眼的掃著人群,身前一個籮筐,進城的都往裏麵丟幾個銅子。


    “你們幾個……站住。”


    一衙役長矛一伸,擋住陳亮幾人,方要開口,臉色一變,感受到手裏沉甸甸的銀兩,立即笑道:“幾位不是本縣人吧,天氣冷,趕緊進去找家客棧,洗個熱水澡吃一頓好的。”


    “謝了。”


    陳亮幾人,頭也不迴的往裏走。


    倒是範羽,幾次三番想找那衙役,看到那衙役用牙去咬銀兩的齷齪樣,頓時打消念頭。


    靠這幾個衙役,還不如自己想辦法逃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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