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氏覺得陸錦這個媳婦兒人選勉強還湊合,可趙永忠夫婦卻覺得陸錦這孩子相當不錯,都真心祝福他們這一對。


    薑氏笑道:“前兩天你不是特地送了好些炒米糖過來嘛,咱們都嚐過了,又酥又脆,還甜甜的,難得還不黏牙,真挺不錯的。聽說這是你和陸家姑娘一起搗鼓出來的新吃食,難為你倆現在就這麽默契了。”


    趙永忠也道:“這以後成親了,倆人一起過日子,那肯定是夫唱婦隨呀!夫妻齊心,肯定能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


    趙二郎被趙永忠夫婦打趣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這時他猛然想起一件事兒,稍微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道:“三叔,我聽人說,今年服役不能交錢免役,每家每戶都得派男丁去,咱老趙家一下子被拉去了四個人。”


    趙二郎此話一出,喬氏就暗暗向他甩了一記眼刀子,而趙永忠則驚訝不已,忙道:“啥?你說咱家一下子去了四個人?不該是每家出一個成丁嗎?怎麽咱家就要出四個人呢?不對不對,咱家哪來的四個成丁呀?”


    但凡是燕國的子民,除非家裏有人取得了功名,否則都得要服徭役。至於這徭役具體怎麽服,朝廷沒有硬性的規定,可由當地縣衙酌情決定。


    依照靜海往年的慣例,每家每戶出一個成丁即可,若是不願意出人,可以出錢了事。很明顯,如今縣衙的做法打破了慣例,很不合常理。


    當然了,官字兩個口,縣衙的做法就是再不合常理,他們這些升鬥小民也無權置啄,還能怎麽辦呢?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可趙永忠想不通的是,現如今他和趙永孝已經分出去了,老趙家的成丁滿打滿算也就趙老爺子、趙永年和趙大郎三個,哪裏還有第四個成丁呢?


    “聽說我四叔也被拉了過去。”趙二郎道。


    趙三娘本不想管老趙家的破事兒,可聽到這兒她還是忍不住插口道:“咦,四叔不是已經分出去了嗎?他自成一戶,要服也是服他自家的徭役,哪裏用得著給老趙家服徭役呢?”


    當日趙老爺子他們鳩占鵲巢,將趙二郎的產業占為己有,從此就賴在喬家莊不肯走了。就算拉壯丁的官差依照戶籍,把從趙家村遁到喬家莊的老趙家成丁翻了出來,然後不知出於何種考量,將所有成丁統統拉走。可趙永孝一不在老趙家的戶籍上,二不和老趙家住在一起,怎麽就被官差拉走了呢?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趙二郎也是一臉迷惑,道:“這我也不清楚。前幾天我在路上遇到同族的叔叔,他現如今在你家做事,不久前他收到家書,家書裏提到了這件事兒,可具體是啥原因,他那家書裏麵沒說。”


    早在好幾天前,趙二郎就聽說了這件事情。當時他就覺著有些不對勁,擔心趙老爺子他們會有什麽不測,感覺有必要將此事告訴趙永忠一聲,請他打聽一二。要真是打聽出來趙老爺子他們有什麽不好了,也可以及時拉拔他們一把,讓他們免遭不測。可他娘勸他說,老趙家的閑事兒還是少管為妙,吃力不討好就罷了,指不定還弄得一身騷。他有這閑工夫,還不如去多賣幾包爆米花,多賺些老婆本迴來。


    趙二郎仔細想想,其實他們四個一起去服役,相互之間還可以有個照應,除了苦一些累一些,其他也沒什麽,哪裏就會遇上什麽不測呢?他三叔家的生意那麽忙,自己不好為了這點子事兒去攪擾他們,便將這件事情放下了。


    可這幾天,他越想越不安,終於還是忍不住將此事告訴了趙永忠。


    “我就想著吧,這事兒有些不同尋常。三叔你人麵廣,要不就由你找人打聽打聽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兒。不打聽清楚,我心裏總是有些不安呢。”


    聽到這兒,趙永忠和趙二郎一樣,也很擔心老趙家那幾個被拉走的成丁。縱然趙永忠如今已經對老趙家的人冷了心,可那些畢竟是他的骨肉至親,一聽到他們可能碰上什麽事兒了,還是忍不住想要關懷一二。他也等不到第二天了,當即就派了個腳程快的夥計前去趙家村打聽消息。


    看他爹急成了那樣,趙三娘也不好阻攔,而且她也挺想知道老趙家拉丁一事的詳情,便由著她爹去了。


    派去的夥計趙永誠不但腳程快,他還是趙家村的村民,家裏又有姻親在喬家莊,到處都熟門熟路的,打聽起消息來很方便。


    到了第二天下晌,趙永誠就帶著打聽來的消息迴到了府城。


    據說,今年將會大修堤壩,屆時需要大量的成丁,一家出一個成丁不夠,會酌情從成丁多的人家多抽調幾個出來。往年老趙家經常不去服役,都是交錢免役,服役的態度極為消極,嚴重影響到了朝廷的工事修建。作為處罰,今年就要多從老趙家抽調幾個成丁。


    拉壯丁的官差去老趙家的新住所拉人的時候,那裏就隻有趙老爺子和趙永年兩個成丁。官差們覺得人太少,聽說趙老爺子還有兒孫住在別處,也不嫌累得慌,分別把高店村裏的趙永孝和長樂鎮上的趙大郎給拉走了。


    趙永誠心有餘悸道:“永忠哥,幸好你不在靜海。鄉親們都說,今年來的官差比以前任何一年來的官差都要兇,瞧那些官差的架勢,你要是在的話,肯定也會被抓走的。”


    都分家了,如何還能夠算作老趙家的成丁呢?這樣抓人,也太不講理了吧?此外,他們從老趙家抓那麽多成丁的理由也太荒唐了,根本就站不住腳。


    事實上,老趙家一直都是派人去服役的,一直到去年開始才交錢。而且交錢贖役怎麽了,這是朝廷法度允許的。再說了,整個趙家村也不止老趙家一家是交錢的,別人家也有這樣做的。就比方說裏正家,他們家才是真正地年年不去、年年交錢,怎麽就沒聽說官差去裏正家拉人呢?


    剛開始時,趙三娘聽說趙老爺子和趙永年父子確實是被拉去服徭役了,頓時心頭大暢,暗想:這些年來,你們拿我爹當牛馬一樣使喚,總讓我爹去服苦役,自己則能躲就躲。怎麽樣,這迴可躲不過去了吧?你們就好好嚐嚐冬日裏服徭役的滋味兒吧!


    可聽到後來,當她得知官府找了個蹩腳的理由胡亂抓人時,心裏還是極其憤怒。這當然不是為趙老爺子他們幾個鳴不平,而是覺得惡役橫行鄉裏,世道實在太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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