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啟十九年的初春對於盛唐來說很是燥熱,一向寒冷的翼州邊關卻已經炙熱了起來。


    盛唐與大荒試探了近兩周後,翼州邊關外的哨卡迎來了大荒人的全麵侵入,隻是一夜之間便已血流成河。


    淩伯彥參與了這次戰鬥,他無法形容這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麽,隻是當天色漸亮時,他隻能跪在顆粒分明的土壤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在他眼前的是一片殘破不堪的大地,到處都是殘肢斷骸,有些兵器被插入了土壤中,一麵倒下的大荒旗幟早已被人踩出了烏漆墨黑,在也沒了之前迎風獵獵的威武模樣。


    他揉了揉他那漂亮的丹鳳眼,有血水滲入了他的眼眸,他眼前的世界再無其他色彩,隻有血色。


    呂一字站到了淩伯彥身邊,在他身邊除了追風營的兄弟便是負責鎮守哨崗的即翼關步軍,卻已沒剩下幾人。


    眾人沉默不語,這一夜哨卡中的一千個兄弟最後拚成了十幾個,但他們卻殺了兩千大荒人,最終守下了這裏。


    他們不會害怕,因為他們知道即翼關內還有好幾萬個嗷嗷叫著要來哨卡的兄弟們。


    他們隻是覺得能夠在這這裏與荒人嗜血一戰,看看誰才是這天下最強的戰士,便是榮幸。


    而這一戰自然算是他們勝了!


    而實際上翼州邊關與荒人大軍經過這番交手雙方都沒討到任何便宜,可這時緊張的即翼關卻在這時迎來了翼州刺史李文學。


    李文學來到即翼關自然不是安慰軍卒,而是督戰。


    李毅沒有表現出他的熱情,他隻是忙的腳不沾地,因為他知道翼州六關現在看似眾誌成城,但實際上因為複周會的出現。絕不排除有內鬼的存在。


    不然,他和楊清之間的安排布置又有何意義?


    李文學自然也明白李毅在盛京中的地位,他的督戰工作隻是表麵的形式化,即翼關內至少看起來不可能出現逃兵。


    在即翼關與大荒山火了然之際。青州也等來了西域大軍。


    隻是西域大軍似乎並不著急進攻。而是在青州哨崗區域外開始安營紮寨。


    袁越本以為西域大軍會立刻進攻,因為隻有這樣才能給盛唐帶來足夠的壓力。也隻有在這種壓力下,盛唐內的文清風才可能發揮其作用。


    但西域如此一舉,便意味著除了眼前密密麻麻的十萬西域聯軍之外,西域中還會有後續動作。看到這一幕對於袁越來說西域想要做的事情已經一目了然,便是傾盡西域上下直接壓垮青州邊軍!


    袁越不僅僅是修煉上的天才,在軍事上也是這三十年來盛唐內無人出其左右的俊傑。


    他自然不會讓西域如此輕鬆的駐紮在青州邊關之外,因為這樣時間一久,便會對關內上下將士的心裏造成壓力,從而影響到士氣。


    他選擇,出戰!


    西域不會有任何一位將領會想到。袁越居然會棄關不守,尋求正麵對決,然而袁越便真的這麽做了。


    這天夜色如墨,青州邊關悄悄的打開了城門。


    邊關三萬鐵騎在一名叫做袁越的男人帶領下衝出了青州邊關。觀其氣勢,似要染血荒原,馬踏西域!


    …………


    麵對西域與大荒的夾擊,盛唐人雖然表麵表現的極為淡定,然而其實心中都是緊張萬分。


    而要說緊張,這天下間便沒有比盛京更為緊張的城市。


    無論是皇後娘娘文晴嵐,還是朝中大臣,甚至是街邊小販,都迫切的想知道盛唐邊關到底都發生了什麽。


    恰逢此時一份捷報傳入盛京城之中,袁越棄邊關,縱鐵騎,出奇兵,一夜連破西域十三座大營,斬首過萬後居然全身而退的消息點燃了萬分緊張的盛京。


    人們從不懷疑盛唐大軍的能力,但盛唐的確安穩了太多年,安穩到百姓與朝堂上下都不確定盛唐軍隊的能力到底如何。


    袁越用他的行動給盛唐打了一針強心劑,沸騰的盛京發出了無數怒吼,不知驚沒驚到城北的赤腳和尚,但卻驚到了通天塔內的三人。


    張小刀不知自己在通天塔已經過了幾年,他不停的用元氣配合融靈能力淬煉著自己的身軀,此時不說肉身成聖,但卻已經堅不可摧。


    而攀升境界,對於在通天塔內的張小刀來說更是簡單到了極致,因為他的納氣法天下獨一無二,他要做的不過隻是一次次睡去,一次次醒來。


    這天醒來時,張小刀已經懶得計算外麵的時間,卻收到了無量和尚送進通天塔中的一封信。


    這封信中事無巨細的將翼州與青州的戰事狀況告知了三人,而看到青州袁越居然如此兇猛後,法義小和尚與王大牛也甚是爽朗的笑了出來。


    三人笑過,張小刀便問道:“距離命玄還有多遠?”


    法義小和尚道:“快了。”


    王大牛則搖了搖頭道:“我很慢。”


    張小刀深吸了一口氣道:“雖然知道袁越勝了,但終究不是把西域打迴了老家,通天塔內的資源畢竟有限,我們要更抓緊時間了。”


    法義小和尚站了身子,凝視著這座盛唐老一輩人用了很多年鑄造的神奇通天塔道:“師父留下這座塔,便是想為盛唐帶來變數,我們是這個時代的變數嗎?”


    張小刀搖了搖頭,輕聲迴答道:“不知道,但總要出去看看。”


    王大牛咧開了嘴角道:“其實我覺得不用去想那麽多,我們隻要按照本心去做事就好,我想這也是師父希望看到的。”


    張小刀和法義對視一眼,忽然覺得王大牛這句話說的頗有道理,便點了點頭,沒有再開口說話繼續入定。


    王大牛也憨厚一笑,想著要快些走出這通天塔,便閉起了雙眸。


    三人閉關時,盛京城內無數年輕學子正在歡唿,大內皇宮甚至都受到了這種氣氛的感染,侍衛與宮女們的臉頰掛上了微笑。


    文晴嵐坐在唐啟年身邊正在為削著蘋果,模樣極為認真。


    唐淼淼目不轉睛的看著文晴嵐將蘋果皮一刀全部削下,歡快的拍了拍手,道:“母後,你真厲害。”


    將削好的蘋果遞給唐淼淼,文晴嵐站起了身子道:“那邊還有些事,母後便不在這裏陪你們了。”


    唐啟年與唐淼淼目送著文晴嵐走出殿宇,竊竊私語了起來,聊著悄悄話。


    文晴嵐走出殿宇後,隨著她每一次向前踏出的腳步,臉上的溫和便越來越消失不見,變得冷若冰霜,因為今早她收到了一封信。


    這封信的內容極為簡單,隻寫著‘不錯’二字。


    但文晴嵐卻知道是誰寫的!


    送信的人是一名老太監,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竟然親手將大叛賊文清風的信遞給了皇後娘娘,因為文晴嵐並沒有第一時間處死他。


    至於為何?理由便極為簡單,因為隻有通過聯絡,文晴嵐才能找出文清風的所在,而殺掉文清風便等於徹底切除盛唐的毒瘤,自然更重要的是為自己心愛的丈夫複仇。


    她才不在乎自己是否是文清風的親生女兒。


    因為從她出生到現在,文清風從未履行過父親的職責,並奪取了唐胤龍的性命,那麽他便不是什麽狗屁父親,隻是仇人而已。


    迴到鳳鳴宮之後,文晴嵐便坐在了案台旁,想著極為複雜的問題,一時間也找不到任何頭緒可以利用信件的傳輸揪出文清風的所在之地。


    但最終她還是寫下了兩個字,寫的卻是‘還行’。


    文清風來信是兩字‘不錯。’她迴答‘還行。’這一來一迴不知是不是這天下最簡短的書信來往,但毫無疑問的是文晴嵐決心要做這件事情。


    天下間,沒有人知道文清風與文晴嵐的真正關係,如果不是文清風在毫無必要的時刻說出了這一層關係,並且沒有殺死文晴嵐,盛唐的皇後娘娘斷然不會相信。


    但既然文清風選擇利用這一層關係繼續做些什麽,文晴嵐卻也相信自己可以利用這一層關係做些什麽。


    隻是她覺得自己很難在頭腦上與文清風較勁,所以她的迴答格外簡單,並打算長時間的順藤摸瓜。


    雖然順藤摸瓜的這個方法極笨,但卻是她唯一的選擇。


    信件很快被送到了老太監的手中,老太監在大內侍衛的監視下毫不知情的將信件丟進了垃圾堆中。


    有侍衛在深夜時翻找垃圾堆,並趁著清晨換崗時走出了皇城,卻被當街刺死,刺客消失在了仍在慶祝的百姓人群中消失不見,線索斷了。


    文晴嵐對這樣的接過並不感覺意外,她在清晨時早早的來到了皇城之上,看向了盛京中某個風月場所。


    色痞推開了風月場所窗戶,眯著眼眸看著下方街中興奮勁兒仍沒散去的百姓,微微一笑,對身旁的春霜道:“我很喜歡這種氣氛。”


    春霜有些不明所以的問道:“為何?”


    色痞聳了聳挺拔的鼻梁,指著窗下道:“你沒聞到,這是一股勝利的味道嘛?”


    春霜甜美一笑,依偎在色痞身邊道:“我也喜歡。”卻不知是喜歡色痞口中的勝利味道,還是色痞身上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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