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平淡地講述著屈辱的過去,不帶任何感情,仿佛說著別人的故事。捫心自問,她真的從陰影中走出來了,不會說著說著便熱淚盈眶。


    但秦朗無法抑製悲傷的情緒,他用雙手捂住臉,指縫有熱淚流淌。


    他以為他付出了那麽多,換來的竟是她的變心,卻從不知一個女人在孤立無助的境遇中一直在惦記著自己,用她最後的能力保他平安無恙,助他輝煌騰達。


    原來,是他太卑鄙太虛榮太冷血,想愛她反而徹頭徹尾地傷害了她。


    “念念,”秦朗抹幹淚滴,“你想聽我講一個故事嗎?”


    顧念皺眉,看表,想拒絕,可對方已然開了口。


    “有個男孩,他從小清高自傲,自身很優秀,可惜家庭背景不好。上初中時,他無意間遇到了同校的一個美麗女孩,她出身好條件非常優秀。他對她一見鍾情,不可自拔,但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隻能默默關注她。每到放學,他都會跟著她一起迴家。這種狀態維持了一個學期,直到某天她被校外的小流氓尾隨調戲,他終於抓住機會,來了把英雄救美,為她差點拚了命。”


    聽到此處,顧念怔忪,到現在她才知道,原來那年他救她不是巧合,而是遲早的相遇。


    秦朗忽然笑了起來,笑容就像年少時,他用身體替她擋下拳頭時,那般純淨那般陽光。


    “他因自己能為心中女神挨打暗暗慶幸了好長時間,然而,他沒想到,她竟然喜歡上了他,開始主動追求自己。這件事造成了全校轟動,他頓時成為所有男生羨慕和嫉妒的對象。”


    “他慌了,真的慌了,女神隻能放在心裏默默崇拜,怎麽能走下神壇和自己這種窮小子成為情侶?他抗拒他躲藏,隻想離她遠遠的再也沒有瓜葛。然而,她卻鐵了心地當眾向他表白。不知不覺間,他的心從頑強抗拒到半推半就,最後,他們真的走到一起,這是他做夢都想不到的好事。”


    “她對他溫柔體貼,細心照顧,關懷備至。她帶他看了第一場電影,她請他吃了第一頓肯德基,她為他買了第一套西裝,她給了他那麽多個第一,包括第一個吻,隻想等到他們大了,再交換彼此的第一次。他跟隨她見了世麵,長了見識,他發誓要一輩子對她好,讓她過好日子。”


    “可是,有次她帶他去她家,遇到了她的媽媽,一位溫婉得體的女士。轉天,她媽媽主動找到他,說自己的女兒跟著他隻能遭罪,提出給他錢,讓他離開她。他被傷了自尊心,覺得他媽媽瞧不起自己,和她媽媽吵了起來,憤恨離開。”


    “從那兒以後,他加倍對她好,隻為了證明她媽媽是錯的。不久之後,她家破產了,她媽媽變瘋被關起來,她從公主淪為女婢,生活一落千丈。他信守諾言,依舊疼他,甚至感謝老天爺讓她加敗落,他們才門當戶對。”


    “現實沒有想象的那麽完美,這迴他們的事換來的卻是他母親的強烈反對,說什麽瘋子的女兒也是精神病。他隻想愛她,寧可忤逆了自己的父母,依舊對她疼愛有佳。他要用假期打工的工資,他的第一筆錢,給她買一份禮物。”


    “他的設想是他們考入同一所大學,他早些工作,她早點畢業,然後,他們同居結婚,生兒育女。他負責掙錢養家,她負責美貌如花。


    “然而,一次突發變故徹底打亂了他的設想,她險些被強暴,他大怒中錯手傷了人,他們逃到海外,偷偷摸摸地同居。”


    “現在想想,那段日子應該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雖然清苦,但是每天睜開眼睛就能看見心愛的女人就很開心。隻是好景不長,他們還是被仇人抓到,拘禁起來。那些人要挖她的眼睛,他不肯妥協奮力相救,結果他被砍掉一根手指,暈了過去。”


    “他醒來在一所陌生的私人醫院。他的手得到治療,還是落下殘疾。他想出去找她,但門外全是保鏢,不讓他離開一步。幾個月後,那些人忽然放了他,並將他送迴國。”


    “迴到冰城,他發瘋一樣找她,走遍了大街小巷,問遍了全部親友,大家都對她的蹤影一無所知。他的人生從此陷入絕望,隻能靠酗酒麻醉自己。再後來,另一個女孩出現了,她陪他一起搜索她的消息,還勸他男人要以事業為重,將來他有錢了,那個女人一定會主動聯係他。”


    “他聽了她的話,辦起一間不大的公司,她為他引薦她的爸爸,輔佐他的事業。此時,他才知道她就是砍掉他手指的女人的妹妹,因此暗生記恨。”


    “她向他表白,他沒安好心地接受了,他奉獻自己他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從一開始就抱著陰毒的心態,甚至做過結紮術後才和她同居。他就是想報複,他恨所有姓唐的人,他隻是拿她當解悶發泄的對象。可是,她總是對他幫助照顧,漸漸地他的心便軟化了。他想既然心愛的女人不肯迴來,他就隨便找個女人過日子算了。”


    “不曾想,一年之後,最愛的女人竟然迴來了,他想和她複合,可自己已經有了女朋友。後來,他又知道前女友在國外產子的事,他完全被激怒了,決定用現在的女友刺激她,他活的不開心,她也必須跟著痛苦。”


    “直到幾天前,他才知道事情另有隱情,他徹底和另一個女人斷了,隻想求得她的諒解。”


    秦朗抬起通紅的雙眼,“念念,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錯了,大錯特錯,看在我們曾經深深相愛的份上,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好好愛你嗎?”


    顧念陷入震驚中,一時沒反應過來。


    到今天她才知道這些事:是他先愛上自己;母親曾經插手過自己的感情;他根本不可能有孩子。


    想了很久,她終於給出答案,“秦朗,不是每句對不起都能獲得原諒,我們的感情既然被命運蹉跎,就注定了有緣無分。往後,我不會再怨恨你,但也不能重新接受你,而是我要找到自己的孩子,補償我虧欠給他的母愛。”


    “念念,能給我個機會和你共同照顧孩子?”


    顧念怔了怔,“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我會獨自將他帶大。”


    說著,她又看了下表,推開門,“秦朗,你真的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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