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這紅要蔓延到臉上,季晨趕緊將書舉起,好在這本夠大,足以將兩人的臉擋住,他側過頭,蜻蜓點水般,在何雲起的唇上擦下一吻,低聲應道,“不可愛。”沒等何雲起反應過來,他便輕輕推開了他,將摞在一旁的另一半書塞到了他懷裏,低下頭,用隻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趕緊幹活……”何雲起占了便宜,隻能聽令。一上午的功夫很快過去,一行人翻書翻得腰酸頭疼,這工作量雖比不上大海撈針,但確實是讓人費眼費手又費脖子……何雲起放下了他翻過的第三十五本,翻開了第三十六本的目錄,這一晃眼不要緊,還真讓他逮住了那一兩個眼熟的詞。他的疲憊頓時散去。手指追逐著翻去的書頁,何雲起終於在茫茫書海中揪住了那險些逃竄的線索。他一拍坐得發麻的小腿,猛地竄了起來,揚了揚手中薄薄的舊書:“我這!我這有!”周圍的人立刻從地上爬起,向他圍了過來,何雲起用手點著那黃紙,那一頁的右下方,正是一個全新章節的開始,上麵有有些暈色的蠅頭小字寫道:“補靈增壽”。※※※※※※※※※※※※※※※※※※※※忙得飛起來第103章 消失客廳很寬敞,廳裏的人卻擠到了同一個地方,他們將何雲起圍住,紛紛探出頭,往他手裏的書上看。何雲起剛說完,就被這書上的東西為難住了,這書是印刷體沒錯,可書上的字大多都是繁體,加上半文半白,讀起來十分費勁。何雲起本想就這手裏的書給大家解釋一番,可剛讀到第一句,他腦袋就有點打結了……這並不是他的專業範圍,就算高考這輪篩子讓他掌握了些許高中的文言知識,這麽一晃快十年,也早就忘得一幹二淨了。正當犯難,他手裏的書突然被身邊的季晨抽走了,少年端起小先生的模樣,掃了一眼這短短的一節,清了清嗓子,解釋道:“人可以存活於世,是因為人都有壽命……這句是廢話,嗯……人的壽命有限,是天地決定的。但天地萬物都有靈,人為延續壽命,雖然是逆天而行,但隻要方法得當,依舊可以……”季晨的手指點過最後一行,視線向上一轉:“……山中有靈蛇?”“什麽靈蛇?”季晨瞪大了眼睛,確保自己沒有看錯,可這書不厚,也不大,橫豎就那麽一頁紙,他看過來,又翻迴去,確認了好幾次後,終於將書扔迴了何雲起懷裏,無奈地皺起眉歎了口氣:“被撕掉了。”“不可能吧……”何雲起接過書,趕緊循著剛才的頁數翻了過去,可無論怎麽看,這前言也搭不上後語,他無奈,隻能放棄了,將書遞了出去,“這書……一迴來就這樣?沒人進過這屋子嗎?”梁樨點頭:“沒人進過,這屋子的鑰匙一直都是我收著的,而且,這鑰匙我藏在一個帶鎖的抽屜裏,那抽屜的鑰匙我隨身攜帶著。”如果梁樨的話可信,那麽這書恐怕從進這家門的那天起,就是這模樣了。這一堆東西,都是梁樨的師父留下的,要說被人動了手腳,又偏偏是這麽重要的一頁……季晨道:“應該是顧千山幹的……他能想辦法成為這位師父的徒弟,肯定也能想辦法從他這學到不少東西。叔叔說,當時他的家中有個生了病的妻子需要照料,他到師父家裏去,發現了這本書,上麵的東西不好明著學,又不能一整本拿走,他就把最重要的這一頁偷偷撕了下來,想要靠上麵的法子給妻子續命吧?”“那沒法子了,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何雲起有些失落,但很快還是打起了精神,“行吧,這本沒有,那咱們繼續找,一會要到了飯點就點個外賣吧,晨晨養身體這段時間,我都沒機會跟著他蹭垃圾食品吃了。”季晨給了何雲起一手肘,正中肋骨間的那塊無依無靠的肉。可一直到了晚上,他們也沒能從這卷帙浩繁的書海中翻出一丁點有用的線索來。天色逐漸晚了,梁樨也沒打算留他們,這位叔叔已經默認了季晨往外跑的事實,索性也不管了,隨意叮囑了幾句“注意休息”、“隨時看消息”之類的話,就放他們離開了。這一路上季晨都沒怎麽說話,他還在惦記那本被撕了頁的書。直到進了屋,坐上了沙發,嗅到了那熟悉的中藥味,季晨才猛地晃過神來,一蹦三尺高,臉上難得有了極為生動的表情:“我不喝!”何雲起剛端著熱好的藥走出廚房,一見他這樣哭笑不得,可再怎麽慣著他,藥也是得喝的。兩人身處同一間屋子,可季晨卻一反常態的總是繞著他走,何雲起不好端著藥追他,隻能放下藥,空著手滿屋逮這隻上竄下跳的兔子。兩人幾迴合較量之後,季晨終於還是被何雲起給按在了沙發角落裏,不願喝藥的他爆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可剛嚎了半秒不到,他的嘴就被何雲起用吻給堵上了。季晨迅速安靜了下來,這是他在這段關係中最沒法抗拒,也最喜歡的互動方式,何雲起吻他時總是溫柔的,不會粘粘糊糊,也不拖泥帶水,隻是將體溫用薄唇相貼的方式進行傳遞。在何雲起麵前,他就是一團柔軟的泥,怎麽揉怎麽捏,都不會有一丁點的棱角和尖刺。所以季晨妥協了。綿長的親吻過後,他老老實實把半溫的藥喝了下去,並且從戀人那得到了一顆薄荷糖作為獎勵。“這藥還有多少包啊……”季晨含著糖,眉頭卻是皺的,中藥的可怕從來都不在苦,苦隻是基調,在這基礎上,草木熬製的各種馥鬱濃厚的氣味才是要命的關鍵。何雲起笑了笑:“還有三包。”“商量商量……”“老公,這事沒得商量。”“……”季晨被他叫得頭皮發麻,隻能斷了討價還價的念想。從前是何雲起哄著他往自己大腿上坐,而現在,隻要家裏沒有外人,何雲起往哪坐,那季晨一定緊著何雲起的腿坐,本該如此似的,坐得心安理得。完成了喂藥的任務,兩人都舒了口氣,季晨靠著何雲起的肩膀,捧著手機心不在焉地劃拉著,心思還是在被撕了一頁的古籍上。“這麽多年前就被撕了……他撕書是為了救許如霜對吧。”何雲起應了一聲,胸膛發出震動:“嗯。”“他當時怎麽沒把許如霜救活?”季晨頓了頓,“是靈力不足,所以學藝不精?”“那他現在怎麽又成功了呢?按梁叔的說法,靈力不足似乎與天賦有關,要是沒有那個天分,靈力很難補足吧?他……”話剛說一半,何雲起便突然閉了嘴,這話不能再往下說了。過去不行,現在可以,是因為顧千山搶走了季鳴楊的靈力。也正因為如此,他懷裏的季晨才會孤苦伶仃,不得不經曆寄人籬下、無依無靠的童年。季晨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一句話也沒說。兩人沉默了一陣,何雲起突然揉了揉季晨的耳朵,張開五指,將他的腦袋按到了胸前,長舒了一口氣。季晨往他的胸膛上輕拍了一下:“好響。”何雲起笑了:“不響還能行嗎?快仔細聽聽,裏麵全是你。”季晨吐了吐舌頭:“肉麻。”“再肉麻的話我也說得出來,隻要你想聽。”順著頸椎一路向下摸,何雲起覺得自己仿佛在安撫一隻小貓,“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我不想聽……土死了。”季晨笑了,從何雲起身上翻了下來,餘光掃過茶幾,他突然想起了什麽,問道:“我前輩呢,這幾天我身體不舒服,你照顧他了嗎?”“照顧了,都是按你說的,給他供著牛奶。這家裏的奶都是你倆喝的……哪能不記得。”自從知道了秦弦的存在後,季晨就一直對寧安放心不下。畢竟秦弦的靈體,是靠寧安的身軀撐起來的。秦弦的靈體在那身體裏一天,寧安的魂魄就得飄蕩一天。之前,他還沒想明白這是怎麽迴事,但一步步抽絲剝繭下來,不明白也該明白了,這大概又和那位顧千山拖不了幹係。一想到這個,他的心情不免煩躁起來。他甚至覺得自己可能比梁樨更急切,更想見到這位躲在暗處攪動風雲的人物。他想親自揪著他的衣領,將這潛藏二十年歲月之下的恩恩怨怨問個一清二楚。可季晨比任何人都清楚,他這處於未知狀態的身體狀況,根本不具備與敵人殊死一搏的力量。十七歲,季晨第一次拿起渡靈者的旄節,沒過幾個月,他就被血魂蠹給盯上了,往後的這幾年,他都沒能施展出自己的全部力量,隻能一次又一次被擋在高壓線的邊緣,無論怎麽拚盡全力向前衝,都無濟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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