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爆炸,熱點一天一換,不是每個人都能一條條的將劉亞軍的微博看清看透。時間條裏刷出來了,正好說了那麽一兩句貼心的體己話,又或者對某個時間的看法與粉絲觀點相合,又或者是常常出現一些喜歡的圖片影像,比如小動物,或者搞笑視頻之類……這些都是微博粉絲關注一個博主的理由。大多數人上網,還不是圖個開心嗎,一晃而過,笑就完事了。兩人對著這一條又一條的罪證梳理到了淩晨,對著屏幕看了這麽久眼睛都酸得厲害,季晨一個受了傷的病號更是經不起消耗,時間一過十二點他整個人都蔫了,有氣無力的靠在何雲起的肩膀上,半睜著的眼睛好幾次要合上,手裏拿著的筆都已經把筆記本劃出好幾條歪歪扭扭的墨跡了。“別查了……明天再說吧?”何雲起微側過頭,對著肩膀上已經快睡迷糊的人輕聲道:“我看江前輩似乎傷到那女鬼了,短時間內它應該不會再出來了,你倒是先把自己的傷養好……這算工傷了吧?”“嗯。”季晨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從一直枕著的肩膀上抬起頭來,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平板,他那裹得像個麵團的手伸了過去,隨意下滑了幾頁。突然,他的手停住了,伸長了脖子向前傾去,像是發現了什麽。“怎麽了?”何雲起注意到了他的舉動,也跟著湊上前去,季晨的指尖正抵著一個眼熟的id,說它眼熟,倒不是因為見過它,而是它組詞的格式與之前見到的白清圓的微博賬號如出一轍。這種id,一般都是情侶或者好友之間使用的,大概也是網絡時代裏一種人與人之間親密無間的證明。季晨指尖一點,熟悉的加載界麵。一段虛擬的數據,立刻指向了另一個陌生人的生活。葉上初陽陽陽。“水麵清圓……”何雲起下意識的念出了另一個昵稱,眼睛突然瞪了起來,他重新接過季晨手裏的平板,急不可待地向下劃去,可屏幕還沒劃下一半,微博頁麵就已經見底,整個主頁隻有一條微博。那條微博什麽都沒寫,文字部分隻有微薄自帶的“分享圖片”四個字。短短的文字下方,是湊滿了九宮格的照片分享。何雲起點開了第一張,那是用相機對著一張老照片拍下的圖片,老照片上,兩個小豆芽一樣的女孩手拉著手,肩並著肩站在公園的花圃麵前,笑得眼睛都不見了。向右一劃,還是一張被拍下來的老照片,照片裏的兩個小姑娘長大了,穿著紅白相間的校服,脖子上係著紅豔豔的紅領巾,兩人極有默契,齊刷刷的衝著鏡頭敬了個禮。兩人臉上的笑依舊燦爛,右邊的小姑娘可能正換牙,門牙明顯的缺了一塊,可她卻絲毫沒有隱藏的意思,笑出了一種坦蕩的氣勢。第三張、第四張……照片一張一張地劃過兩人的眼前,照片中的兩個姑娘一點一點的長大,直到最後一張,穿著黑色學士服的姑娘摟著身邊穿連衣裙的女孩,兩人的頭緊緊的挨在一起。很顯然,這兩個姑娘就是第一張照片上的小女孩們,她們已經相依相伴的長大了。將來……不,沒有將來了。何雲起看見,右邊姑娘脖子的上戴著一串精致漂亮的鑽石項鏈,那鑽石的個頭不小,在六月的陽光下閃閃發光。那是白清圓。第38章 網(10)這條微博的發布時間是八月十五日淩晨,幾乎是與當天的新聞同時發出的。那麽照片上的另一個姑娘,就是這個已經停止更新的微博主人了吧?何雲起的腦袋裏立刻閃過了一個詞:報仇。從小一起長大的閨蜜慘遭殺害,法律給了兇手一個製裁,而那些法律的觸手暫時伸不到的地方,有人正用饅頭蘸著死者的清白吃得滿頭滿臉都是血。麵臨至親的朋友撒手人寰,悲憤至極的姑娘麵對劉亞軍這蛆蟲一樣的行為必然忍無可忍。她會不會……已經跟著白清圓去了?這就不難解釋為什麽季晨念出白清圓的名字時那怨靈會毫無反應,因為她根本不是白清圓,而是這個葉上初陽!“手機借我用用。”不知什麽時候又枕迴在他肩上的季晨突然開了口,聲音還算清亮,可疲憊的氣息掩蓋不住,他衝著何雲起伸出了那隻包得嚴嚴實實的左手,看起來像隻小貓的毛絨爪子。何雲起立刻從口袋裏摸出了手機給他遞了過去:“我的?”“嗯……找找江清遠。”季晨一邊應著,一邊從微信裏翻出了聯係人,正慢吞吞地發著消息。何雲起覺得眼前的情景有些好笑,說:“你倆聊天,還得借我的手機,你的手機不就在你旁邊嗎……”“懶得把他挪出黑名單。”何雲起看著季晨慢吞吞的敲著屏幕,少了左手的配合連打字都吃力了很多。長長的一段文字發過去後,他終於把手機還了迴來,又打開了停留在微博界麵的平板,習慣性的將手放在了下巴上,這是他思考時下意識的動作。良久,季晨才點開了私信界麵,想想自己打字實在是不方便,便把東西遞給了何雲起,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半個忙。何雲起老實接過,看了他一眼,等著他發號施令。季晨說:“小姐姐你好,請問你認識白清圓學姐嗎?”何雲起手一抖,硬是沒把小姐姐三個字打出來,他掙紮了一會,商量著:“一定要……小姐姐?”“我看網上的人都這麽說話,這樣應該會讓陌生人感到親近吧。”季晨這一本正經的表情都快讓人忽略他的胡說八道,何雲起猶豫再三,還是把“小姐姐”三個字給替換成了“姑娘”,雖然看起來老氣了一點,但起碼不會顯得太奇怪。十二點不算太晚,對於大部分夜貓子來說,這隻是夜晚的開始而已。何雲起明白季晨這麽做的用意,如果這個葉上初陽能迴複這條私信,至少能說明她還活著,活人不是不能靈魂出竅,但活人的靈叫做生靈,生靈是不會變成怨靈的。十多分鍾過去,消息依然沒有迴複。季晨那顆毛茸茸的腦袋就擱在何雲起的肩膀上,柔軟的細發隨著他點平板時動來動去的腦袋一下下地掃著他的脖頸,讓這肩膀的主人都坐立難安了起來。“我剛才讓江清遠去幫我查查,園湖理工大學的學生裏有沒有名字裏帶初陽的。”屏幕亮起,定格在最後的第九張照片上,照片隨著他雙擊的指尖放大,模糊的背景裏出現了遠處的告示牌,告示牌的正上方端正的印“園湖理工大學”六個字。這麽小也能看清?何雲起在心裏默默的讚許了一番季晨的視力。“叮”。微博下方的消息提示突然亮了起來,原本都快困得撐不開眼的季晨立刻彈了起來,私信提示框,亮了。葉上初陽陽陽:“那位?”短短的兩個字,似乎在一瞬間切斷了這條線索,葉上初陽能迴複消息,這不就說明她還活著麽?一個活著的人,怎麽可能變成怨靈去報複劉亞軍呢?好不容易摸出來的線索,又再一次中斷了。而季晨卻沒有出現他預想中困擾的表情。少年眼裏的光更加專注了,他盯著屏幕上的兩個字思索了一會,將平板抱在懷裏慢慢的敲出了迴複:“白清圓學姐之前托我買了幾樣東西,說是買給父母的禮物,我隻認識她,現在她沒了,我能拜托你把東西轉交給她的家人嗎?要是擔心不安全的話,可以你來定時間和地點。”這是?要親自見一見葉上初陽嗎?何雲起詫異地看著不過兩句話就要與陌生人見麵的季晨,猜不透他的意圖。“賬號可能不是本人,要見到真人才知道。”消息成功發送,季晨重新切迴頁麵,長按了幾秒後將照片保存了下來,揉了揉眼睛,說:“如果她是白清圓的閨蜜,她一定會同意的。”果然,沒等多久,屏幕上的氣泡框便“叮”地一下彈了出來“好。明天下午兩點半,城中區微笑春天大廈一樓的星巴克,私信聯係。”網絡那頭的人不僅同意了這突如其來的邀約,而且還毫不猶豫地定下了約見的時間和地點……不知為何,何雲起竟從這一來一往中看出了葉上初陽的焦急。不過季晨好歹是個男孩子,也不是瘦弱好欺負的類型,這麽出去見一趟“網友”,問題應該也不大。但他就是不知為什麽不能放下心來,還是得去跟著他去這麽一趟才行。何雲起都開始擔心,是不是跟江清遠相處了一段時間,他也被傳染上這老父親一樣操心的性格特質了。然而何雲起的擔心真的多餘了。終於在迷霧中摸出一步路的季晨在確定了與葉上初陽的會麵時間後,如釋重負的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動作麻利地收拾了散落在病床上的電子產品,將該充電的都充上電,顯然是已經進入了睡前準備狀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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