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勁已過,看著眼前睡夢連連的十四,心裏悔之不及。唉,都是酒精惹的禍,如履薄冰地度過了十年,偏在這時任性妄為,而且還是這行事不管不顧,霸權強恃的十四。我於他,也許隻是一個得不到的女人而已,在他眼裏,將我收入他府裏對我就是最大的恩賜了吧。我不願意,雖然我喜歡他,喜歡這強勢作風的十四,可是,比之自由,有何可擋?今夜,不過是露水姻緣罷了。不想麵對醒後兩人的尷尬,輕輕起身穿衣,臨門掀簾時,迴首看向床上的他,避開心裏的一股不舍情愫,深深唿吸,掀簾而去。

    夜色清明,我向小十六的院子走去,院門口,聞書倚獅而立,仰頭看著星空。

    “這麽晚了,你不睡麽?”我走近她道。

    “鐲子還你,我沒福氣,帶不起的。”她將下午我贈予她的鐲子套在了我的手中。

    “你,怎麽了?誰打你了?”借著月光,我看見聞書耳後的一絲紅淤。

    “沒,沒人打我的。”她沒有迴答,隻是低頭紅暈。我狐疑,正想問清,不遠處傳來小李子的聲音,“快來人呀,十六阿哥醉了。”我和聞書聽至,忙上前扶住小十六。

    此刻的小十六已經醉得不醒人事,全身在發抖,看著這狀況,似乎是酒精中毒,忙讓聞書去請太醫。跨進院門,恰好碰見四阿哥從左廂房出來,奇怪,四阿哥怎麽會在左廂房裏?那是我和聞書的屋子呀。顧不上禮節,隻與他對視一眼,便扶著小十六進主屋了。

    趁著太醫沒到,小順子幫小十六寬衣,將上衣撤去,香琴用熱毛巾幫著擦小十六的臉和四肢還有上身,我找來筷子,讓小順子和香琴幫我按住小十六,固定他的頭,將筷子往他喉嚨伸,隻聽他一聲狂惡,口中便不停地嘔吐。

    四阿哥見進屋見一地狼藉,眉頭緊皺,道:“怎麽喝得這樣?你這奴才,也不懂得勸嗎?”

    “迴四阿哥,奴才勸來著,十六爺本就不想喝的,隻是太子,硬是逼著十六爺喝,十爺又起著哄,這才。。。。”小順子委屈解釋。

    “那你不會讓他裝醉麽?偏喝得這樣,要是再多喝些,我看就命在旦夕了。”我拍著小十六的背,他已吐了一地,此刻正重重喘息。

    “啊?月姑娘,這,這。。。”看著小順子的臉嚇得表白,於心不忍,便道:“還好,現在把胃裏殘存的酒都吐了出來,待會太醫來把脈看看,應不會有事的。”

    倒了些溫水,讓小十六瀨口,便拿著簸箕和掃帚想到屋外院角邊的樹下掃了些沙子進屋,將沙子灑在剛才小十六的嘔吐物上麵,再將此些掃進簸箕內,出屋倒出。轉身見到四阿哥站在咫尺,有些微詫,來不及思考,他已伸手輕觸我耳下的脖子。

    “竟是我有些粗魯了。嗬”四阿哥溫情道。

    “啊?”我呆若木雞。這是,什麽狀況?

    “你枕頭下的帕子,我拿走了。”說完,也不待我言語,便轉身離去。看著院門,聞書將剛才的一切盡收眼底。心裏有不好的預感,但現在最重要的是小十六,引了太醫至主屋,看著床上臉色煞白,眼神緊閉的小十六,恨恨地把這個倒黴太子罵個透。

    “剛才已把餘酒吐出,我開些解酒丸服之,便無事的。”太醫開了藥,小順子隨太醫取藥去了,讓香琴再去燒些熱水來,屋內,隻剩我和聞書,還有床上不醒人事的小十六。

    “你,唔,四阿哥,房裏。。。嗯?”我不知如何開口,吱吱唔唔。聞書聞言,紅著臉點頭。見此狀,我頭暈。

    “那你有何打算?或是,他有何打算?”既是聞書已承認,我也就不吞吞吐吐了。

    “小姐。。。”聞書霍地跪了下來,我忙起身要將她拉起,可卻無濟於事。“小姐,聞書自小便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家在哪,是小姐不嫌棄才與我以姐妹待之,這是聞書自出生以來最慶幸的事,可是聞書還是個知進退的,四阿哥是皇子貴戚,聞書不敢奢望,所以請小姐,替聞書將這秘密死守,若是四阿哥知道了,聞書便立馬去見伍先生,求小姐成全。”

    看著跪在地上,淚流滿麵的聞書,我不無動心。我知道的,聞書心裏是有四阿哥的,隻是,在這貴賤分明的時代,一個無家無出身甚至連父母姓氏都沒有的女人,想攀上皇子,確實不易的,即使是收為妾,也是皇子們對其勢力拉攏的一種手段,都是朝中手掌實權的官員之女,更多的女人,是既為下人也為侍寢的通房丫頭,而心氣高的聞書,即便是死也是不會肯做這通房丫頭的,師傅教的東西我和釵兒、聞書沒一個學全的,卻是個個將他的心高氣傲承襲得淋漓盡致。唉,我不是神仙,雖然想讓聞書與心上人同床共枕,可惜這是在封建的大清朝,而且還是以權勢至上的皇宮貴族,這確實是我無能為力的。

    “唉,我答應你,可你,千萬別做傻事,好麽?”無奈,我隻好應了聞書。

    “嗯,聞書信小姐的,你答應不說,便一定不會說的。”聞書這才破涕為笑,願被我扶起身來。

    “可是。。。他好像是誤會,是我,跟他。。。?”我看著聞書,有些為難。

    “小姐。。。”聞書不知如何是好。

    “罷了,我既是答應,必不會反悔的。至於這誤會,以後再說吧。”我道,確實,說不定,這四阿哥跟十四對我一樣,對他們來說,不過是春宵一夜罷了,不會放在心上的。想到這,這哥倆確實是一個娘胎裏出來的,連幹這種事都是碰一起的。心裏有些無名氣,握緊拳頭,狠狠往床沿上砸去。小十六被我這一砸吵醒般,睜開眼較剛才的迷離有些清醒,看著我和聞書,道:“怎麽了?”

    “沒事,你醉得不醒人事了,以後不許再喝那麽多了,你這條命差點就沒了呢。”

    “太子說我不喝就不是皇阿瑪的兒子,我就喝了,四哥和十四哥不喝,他便逼四哥和十四哥把下午宰殺的鹿血喝了,才放他們走呢。”小十六用手拍著頭,似乎這樣會減輕頭痛,迴憶著說。

    又是這太子!小十六喝醉是因為他,鹿血是壯陽的,難怪四阿哥會情急與聞書那樣,看來也是因為這太子,恐怕這十四趁我酒勁與我共歡,敢情也是因為他!這倒黴太子,跟他八字不合麽?趁早再廢掉算了。

    “不管怎樣,以後不能夠再樣喝了,你可以裝醉的。”我嚴肅地對小十六道。

    “嗯。”小十六抬眼看到捧了盆熱水的香琴,翻身麵對著床內,不再出聲。嗬,這小十六,興許也情竇初開了呢。

    “聞書,我們迴屋吧。這有香琴侍候就行了。香琴,記得讓十六爺吃太醫開的解酒丸子。”我對聞書和香琴道。

    香琴微笑點頭,我和聞書掀簾而去。身後,傳來一聲銅盆掉地的“哐當”之聲,然後是一男一女的互斥叫罵聲,聞書想轉身迴主屋,我對她搖頭,她看著我,又看向主屋,了然地與我相視而笑,兩人便迴了左廂房。

    隔日,小十六領旨,與四阿哥同赴京核查庫銀追迴事宜。小十六迴來收拾東西時,順道告訴了我一件事情,今天還下了一份詔:自康熙五十年開始,普免天下錢糧,三年而遍。直隸、奉天、浙江、福建、廣東、廣西、四川、雲南、貴州九省地丁錢糧,察明全免。此次,康熙派三阿哥和十五阿哥至廣西、四川、雲南、貴州,派十四和老十至直隸、奉天、浙江、福建、廣東,分從兩路核查錢糧,即刻起程,換而言之,我得有段較長的時間見不到十四了。心裏有些放心,畢竟不用麵對一夜情後的無所適從,但一想到那麽久都見不到這十四,心底,還是有些惆悵的。

    因小十六與四阿哥辦的是急差,所以他與小李子先行,我們幾日後才隨康熙的主駕迴京。幫小十六收拾了些必備品,他便和小李子去與四阿哥會合了。看著他這般匆忙,想著,十四那應該也是火急火燎地吧。

    “咚。”看向屋門口,地上有個花生,“咚。”又是一個花生落地,猶疑地走到屋門口,看著地上的花生,撿起,“啪。”這下花生竟打在了我的額頭上,哪個不長眼的?瞪眼看向花生扔來的方向,竟是,那已整裝待發的十四。院門口的他,颯爽而立,雙手背後,挺胸抬首,平常緊抿的嘴角,此刻拉成了一條弧線,眼神堅定。

    左手心放著花生,右手倚門,與他對視良久,他唇口微動,好像說的是:“等我。”凝視著眼前的英武十四,令我無法拒絕,頭不由自主地輕輕頷首。他視之,原本的弧線已裂開,轉身瀟灑地跨上駿馬,手往這一擲,我的左手心又多了個花生,抬眼看向他,他留下了一抹自信爽朗的笑容,揚鞭而去。

    倚門看著院門口,又看著手心中的花生,看來,我對十四的感情,遠比我想象中的深。一共有四顆花生,他是想告訴我,讓我等他,等他四個月麽?拿起一顆花生,放入口中,心生怪念:這十四,應該不會拿花生做什麽手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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