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坐紗窗前,院內樹唆唆,偶爾的微風,夾雜著略燙的空氣,讓人昏昏欲睡。

    看著一桌的文房,想起那日午後,十三的突然到來,男女間心靈的悸動,若有似無的情愫,嗬。

    “你這呆坐傻笑的樣子,是不是就是書上說的: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這釵兒,竟拿李商隱的無題詩來打趣我。是了,我是戀愛了,喜歡上了這康熙朝的皇十三子胤祥。

    “既是知趣的,就別來打擾我。”我不看釵兒,兀自坐著不動。

    “我倒是不想打擾呢,不過呢,剛才某位阿哥差人帶了話來,不知。。。”

    “他說什麽?”打斷釵兒吊味口的話,直接問道。

    “十三阿哥差人傳話,說這幾日跟著四爺辦事情,等事妥了,便立馬過來看你。而且特意囑咐,那日他寫的字,可得好生練著,等他來,可是要檢查的。”聞書一進門,就霹靂啪啦說了一大堆。

    這十三,要來便來,不來便不來,幹嘛還叫人傳話呀,搞得人盡皆知,唉,縱是活了兩輩子,這會兒,還是會有些害臊的。

    “喲,我沒眼花吧,你這貓兒,也會臉紅?”釵兒一臉不可置否。

    “怎麽,許你那日出茶樓前的驀然迴首,就不許我臉紅?”我亦打趣道。其實,當日茶樓仗義救人,本是沒注意那麽多的,臨走時,釵兒的迴頭一望,並也沒覺什麽。那日十三出現在我房內,邊練字邊瞎聊,竟然才知道,那日茶樓他也在,還有十二阿哥和十四阿哥。哦,原來經過那三人桌的人便是他們呀,那,臨出茶樓,釵兒迴首的方向,不就是那三人桌嗎?

    難道,釵兒對十三。。。不會,因為第二次在酒樓相遇,釵兒並未表現出有何不同,釵兒是個眼直心快的,不懂得隱藏,既然不是十三,當然也不會是十四這個小屁孩,那自然就是,嗬嗬。

    “你胡說什麽呢。”釵兒杏眼一瞪。

    “你迴首望的那三人桌,便是十三和十四,另外一位少年嘛,便是年方十五的,唔。”偷瞄釵兒,瞧她一臉期盼,嗬,魚兒上勾了。“算了,反正你都說我胡說了,不說也罷。”

    “你!哼”說完,也不等我應承,大步跨出房門,舉起手中長劍,拉開劍式,準備開練。

    “日日思君十二時,夜夜戀戀至今辰。”不理會釵兒的脾氣,對著庭院中的美人劍,隨口道。

    隻見庭院中不斷飄動的綠茵身影,聽到我出聲時,停頓了數下,又繼續舞劍,聯想這些日子來,

    釵兒經常是彈完琴就要呆坐很久,原來,釵兒也戀愛了,在不知不覺中,我們都進入了情竇初開的年紀。

    這十三,真是有夠磨人的,明明叫人傳話是說幾日,可是這已經過去十幾天了,一點消息也沒有,他說的這個“幾日”也太長了些。哼,看來,從這時開始,他的做事風格已經被他那工作狂的四哥所影響了呢。

    還有十天,就是進宮的日子了,堂叔讓堂嬸帶我和釵兒去“敕建岫雲寺”上香,我估計,想是這堂叔心裏想的也是我和釵兒若能在此選秀中拔得彩頭,對他日後的官路是極其有利的,為官嘛,不就是要不擇手段往上爬嘛。曆朝曆代,皆是如此。

    今日一早,堂嬸帶上我和釵兒、聞書和些許隨從,一車人向岫雲寺出發。這岫雲寺就是現代的潭柘寺,因寺內的龍潭和柘樹非常有名,所以人們稱之為潭柘寺。潭柘寺是北京現存最古老的寺院。北京流傳著“先有潭柘寺,後有幽州城”的說法。潭柘寺始建於西晉湣帝建興四年,名嘉福寺。唐改建為龍泉寺。金代擴建為大萬壽寺。明代皇家幾次賜名修建。至康熙三十一年起,又大事重修,清聖主於康熙三十六年親賜寺名“敕建岫雲寺”。寺名曆代更改不一,獨潭柘一名,傳久不衰。

    岫雲寺依山而建,外圍有附屬建築和森林草場,寺院布局分東西中三路。中路依次有牌坊、山門、天王殿、大雄寶殿、三聖殿遺址、毗盧閣等建築。庭院內古木參天,綠蔭覆地。三聖殿前左側有銀杏一株,稱“帝王樹”,相傳為遼代種值,已近千年,至今仍枝葉茂密。毗盧閣為二層樓閣,踞寺之最高處,登樓可俯瞰全寺和環山風景。

    東路為行宮和方丈院,另有流杯亭一座,此處建築尺度較小,庭院幽靜,修竹叢生,泉水淙淙。流杯亭是沿襲漢魏時期“曲水流觴”的遺風。流杯亭在北京共有四處,以潭柘寺和中南海的流水音最為有名。

    西路為一組寺院殿堂,有楞嚴壇、戒壇和觀音殿等。寺後有觀音殿。寺外北有龍潭,南和東南有安樂延壽堂、東觀音洞、明王殿。

    堂嬸原是想帶著我和釵兒,從入寺的彌勒佛一路拜到最後一尊神佛,隻要見佛就拜,次次都要喃喃許願,昏,這等大寺,神佛如此多,今日更是人山人海,我這柔弱的身子可經不起這折騰,就隻身拜了大雄寶殿的佛祖和觀音媽,便漫無目標閑逛,欣賞這未經現代高科材料修飾過的古代建築。正四處悠閑,“奴才給靜月姑娘請安。”突然出現的聲音,著實讓我嚇了一跳,定睛看著眼前,是十三身邊的小德子,這才唿出一口長氣,手輕撫胸口,穩了下聲音,“不敢,公公怎麽會在這裏呢?”

    “迴姑娘,十三爺已在此等一早上了,您若再不來,隻怕十三爺今天這棋王的牌子可得砸了。”說完,小德子臉朝一邊去。順著他的視線,不遠處的亭內,矗立一襲淺藍,與天空的湛藍遙相唿應,像是遺落在凡間的精靈。

    是十三,唔,他旁邊還坐著一個人,是成年男子,剔除掉十二和十四,猜想,可能就是他口中常提的四哥吧。小德子引我過去,十三迫不急待地跑向我在我麵前站定。

    與我對望數秒,“這才幾日,你又變漂亮了。”這小子,懂得油嘴滑舌了。

    “十三爺真是好記性,你的幾日,便是別人的十幾日呢。”哼,就你時間金貴。

    “嘿嘿,這不給你賠罪來了麽。來,我讓你見見我的四哥。”說完也不等我迴答,拉起我的手,便大步向亭內走去。感覺到他手心的溫暖,低頭微笑。

    “四哥,這便是我之前跟你提起的靜月。”

    “靜月給四阿哥請安,四阿哥吉祥。”我按印象中的行禮禮節照本宣科,十三的這位四哥可不是什麽好蒙混的主,還是認真點好。

    “免了,你是十三弟的朋友,自然不用太過客氣。”四阿哥大十三阿哥八歲,現在還是個二十出頭的四好有為青年,還沒有以後的陰鬱深沉。

    “靜月,這便是我的四哥,他是除額娘外待我最好的。”十三露出了難得出現的驕傲,他的四哥,應該在他心裏很重要吧,甚至比他自己更重要。微笑向四阿哥頷首,他亦輕點頭迴禮。

    “聽聞姑娘能詩善吟,不知能否賞臉?”聽這口氣,怎麽有點像電視上輕佻公子哥搭訕的話呢,沒辦法,這可是以後的大老板,得罪不起,自動略過。

    眼梢略掃這泉水園林,庭院內薔薇盛開,不遠處的石榴花含苞欲放,花兒緊湊和諧,拂去了這初夏原有的溫熱。

    “院中賞花何其樂,園內做詩何人答?”

    “嗯。”隻見四阿哥點頭,看來這詩他覺得還可以。不行,不能再圍著詩轉了,這四四大老板,以後可是搞文字獄的,我這少根筋的,可不想說出什麽留把柄的詩來。瞄到桌上擺著圍棋,嗬。

    “你們在下棋?”我眼睛一亮。

    “嗯,要不,我們切磋切磋?”十三越越欲試。敢情今天是考察大會,你這哥哥剛驗完詩詞,你又要來考我的棋麽?哼哼,讓你知道什麽叫人外有人。饒是心裏這麽想,可麵上卻是一臉謙恭。

    “聽說你是棋王呢,跟你下,如果你贏了,便是理所當然,若我贏了,就是讓人覺著你讓我了,這棋,不好玩。”

    “我保證,絕對盡力而為,絕不放假。”

    “唔,好吧。十三爺,那您可得手下留情呀。”

    “這會子又來這話了。”

    “謙虛,做人要謙虛嘛,這是棋德,你懂不懂。”四阿哥和十三一聽,有些怔住。

    十三很紳士,讓我先選棋色,當然優選白了;又讓我先下一子,我自然卻之不恭。幾個迴合下來,我發現,十三的棋藝確實不錯,他心思細膩,能夠將每個棋子的作用發揮到極至,反觀我,一直在以守為主,提前防禦十三的進攻,就目前看,十三是處於上風的。

    一盞茶的功夫過去,十三和我正處於膠著狀態,剛才的他過於心急,好勝心切,進了幾步我設下的圈,以致於現在,進退兩難。我想,如果我沒有多十三有了上輩子二十幾年的人生經曆,可能這會兒,急功近利的人便是我了。其實,我贏十三的不是棋藝,而是經曆。

    棋到這般,勝負已出,隻等敗者受降了。

    “你,贏了。”十三一臉不可置信。

    “看來這流言也非事事均假,人說郭絡羅家的出了兩位奇女子,一位能詩精棋,一位琴劍雙合,倒是不知令妹是否真如傳言呐。”四阿哥帶笑道。

    我微怔,“四阿哥過獎了,隻是不知,我和釵兒除了十三阿哥,並未與外界聯係,這流言又從何處來呢?”我可不想有什麽流言,萬一風頭太勁,進宮被這康熙老爺子看上,我可不願意。

    四阿哥這才覺漏了話,便不再言語,端茶做品茗狀。

    遠處見到聞書向這張望,十三便招手讓她過來,聞書向兩位爺請安後,轉頭向我道。

    “剛才夫人原想過來叫小姐一起迴的,可見小姐跟兩位爺正專心下棋不忍打擾,便帶著二小姐先迴了,留聞書在這侍候。”

    唔,看來,這流言的出處,說不定,就是在我住的地方呢。唉,誰想升官,誰想折騰,那是你們的事,與我何幹,幹嘛把我拉上,把我惹毛了,你們就有利可圖了麽?把我引到這寺來,指不定就是你們安排好的,現在又把我一個人扔給這兩位爺,是不是就是想讓我趁機搭上十三呢。這被當棋子的竟是我了。哼,偏不從你們的願。

    “看來靜月出來有些過了時辰,竟讓堂嬸等不到我先走,靜月向兩位阿哥謝過,這就迴去了。”

    說完,便行禮,轉身。

    “我還有事,既是時辰不早,那我就和十三弟,送靜月姑娘迴去吧。”話中不容置疑。

    還有完沒完,向天翻了個超級大的白眼,便轉身迴道:“謝兩位阿哥。”或是剛才背著十三和四阿哥翻白眼的時候,聞書和小德子都瞧見了,這會兩人都眼帶笑意呢,聞書還好,我比這更牛的她都見過了,所以表情沒怎麽變化,倒是小德子,可能從沒見過我這樣待兩位爺的,狂憋著笑,還渾身顫動。見他如此,四阿哥走過時隻是睨了一眼,十三倒是直接上前問他怎麽迴事,這小德子估計是畫蛇添足告訴了十三一翻,竟惹得十三放聲大笑。嗬嗬,他,還是適合這無拘的生活方式的。

    四阿哥上了馬車,我想伸手爬向馬車時,四阿哥身邊的小安子已然趴在地上,準備讓我踏著他的背上馬車。我不喜歡這樣,芸芸眾生,人人平等,縱是在這主尊奴卑的朝代活了十幾年,仍是不習慣這樣的界線分明。

    眼前出現了隻邀請的手,是十三,他背後牽著一匹俊馬。“我帶你騎馬迴去?”“嗯。”

    不加思索,將手放入這帶著溫熱的掌心,一起騎上這俊馬,十三向車內的四阿哥道:“四哥,我和靜月先走,聞書就勞你幫忙送迴去了。”說完,也不等四阿哥迴答,便雙腳用力一踢,向前奔馳而去。

    聞書被再次拋下,隻好硬著頭皮,爬進了馬車。

    車內一片寂靜。四阿哥在車廂裏間閉眼休息,聞書則半坐在車簾子處。車內兩人隨車晃動。

    車簾處竟有一摟抽絲,聞書是個愛整理的,見了這,怕是手又癢了,取出隨身攜帶的針線包,對這簾子細心地縫了起來。不到一會兒,這摟調皮的絲縷,便被聞書收拾得幹幹淨淨。

    四阿哥微睜眼,將這剛才的靜靜發生的一幕看到眼裏。恰逢此時,聞書抬頭,正好迎上了四阿哥的眼。

    “嗯,你跟你家小姐多久了?”

    “聞書自小姐八歲時,就侍候小姐了。”

    “教他的師傅,是何許人。”

    “聞書不知,隻知先生姓伍,自二十三年起,便在泉州居住。”

    “嗯。”之後,便又是一路安靜。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茉莉淡香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甜蜜的約定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甜蜜的約定並收藏茉莉淡香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