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妙將紅珊瑚墜子戴在耳朵上,說:

    “管她日子順不順遂,我兒子的命也迴不來了。”

    低垂著頭,秦妙眼眶泛紅,身子忍不住輕輕顫抖,道:

    “說來也不怕姐姐笑話,原本妹妹就是愛慕聖上的,一心想要為聖上生下孩子,卻未曾想到自己沒有這個福分。”

    看著秦妙難受地模樣,月妃拉住她的手,輕輕安慰了幾句,又道:

    “妹妹還是快點擦幹眼淚吧。等會咱們去慈寧宮給太後請安,萬萬不能失了禮數。”

    秦妙也清楚這點,又在眼底蓋了一層薄薄的脂粉,透過銅鏡,看著月妃溫柔的神情,秦妙心裏就覺得諷刺。

    這女人也實在是個會做戲的,明明早就與福王私定終身了,現在還裝出一副素不相識的模樣,看來這後宮的女人,當真是沒有一個簡單的。

    收拾的差不多之後,天剛蒙蒙亮,秦妙與月妃一起往慈寧宮走去。

    剛剛走入慈寧宮,入眼之處,盡是一片金碧輝煌。

    不說擺放在大殿牆角處那一人多高的紅珊瑚,便隻聞到殿中彌散的淡淡香氣,都是極為名貴的沉香。

    須知,同樣分量的沉香,可是要比黃金還要貴重許多,如此罕物兒,恐怕也隻有太後這慈寧宮中能日日供得上了。

    此刻,大殿正中處擺放著一張金絲楠木所製的椅子,這椅子能有一丈多寬,上頭滿布金鳳圖紋,上好的蜀錦做成小墊兒,鋪在金絲楠木椅子上,極為靡費。

    看見身著鸞袍的太後,秦妙心下不由有些感慨,原本還以為太後常年吃齋禮佛,不喜浪費,但今日一看,這慈寧宮的寶貝可不在少數。

    隨著眾位妃嬪一起給太後行跪拜禮,秦妙道:

    “給太後娘娘請安!”

    太後冷眼看著底下跪著的諸位妃嬪以及誥命夫人,心裏有些不耐,道:

    “平身。”

    聽得太後娘娘的吩咐,跪在地上的眾多女眷才站起來。

    “哪個是剛入宮的柔嬪,抬起頭來給哀家看看。”

    聞言,即便秦妙心裏不舒服,但麵上仍是帶著一絲恭順的笑意,從眾人之中走了出去,抬頭看著太後。

    膚如凝脂,好似上好的和田碧玉一般,鳳眸中微波流轉,透著幾分嫵媚,十分豔麗,怪不得會勾的皇帝失魂落魄。

    不過這樣也好,秦氏女豔

    麗,但到底比瑜美人規矩,不會損了皇帝的身體。

    這麽一想,太後瞧著秦妙的眸光越發的溫和了,道:

    “不錯,這孔雀綠翡翠珠鏈是哀家的心愛之物,便賞給你吧!”

    說著,太後便徑直將左腕上纏繞著的孔雀綠翡翠珠鏈給取了下來,而後一旁伺候著的宮女捧著那珠鏈。送到秦妙麵前。

    見著那顆顆圓潤,看不出半點瑕疵,且大小等同的翡翠珠子,秦妙也不知太後到底打的什麽算盤。

    不過她身份低微,隻能接受太後的賞賜,否則就是大不敬。

    秦妙跪倒在地。衝著太後叩頭,道。

    “多謝太後娘娘賞賜。”

    太後嗯了一聲,擺擺手,道:

    “都不必站著了,坐吧。”

    聽了太後的話,眾人才紛紛落座。

    今日雖說給太後過壽。但對於太後本人而言,實在算不上什麽好差事,不止在天不亮就得起身,還得幹巴巴的坐上一整天,接受眾人叩拜。

    太後到底年紀大了,身子骨也比不得年輕妃嬪,剛過辰時,眉間就露出一絲疲態。

    等到將近正午,就由太監將眾位女眷帶到攬月樓中。

    秦妙的位分不算高,隻是一個小小柔嬪,在脂粉堆裏半點兒也不顯眼,若不是因為容貌出眾,恐怕都沒人看她半眼。

    坐在冰涼的紅木圓凳上,對麵是一列朝臣,秦妙一眼就看見了元琛,忙低下頭去,不敢再看。

    隻可惜元琛是習武之人,視覺極為敏銳,秦妙剛走進大殿中,男人的眼神就仿佛鉤子一樣,緊緊地黏在秦妙身上,讓秦妙坐立難安。

    好在攬月樓中的座位是按著身份高低排列的,月妃並不在秦妙身邊,再加上福王坐在對麵。她沒有注意秦妙這裏,否則以月妃的心思細密,肯定會發現不妥之處。

    秦妙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低著頭,端起麵前的清茶,喝了一口。掩飾失態。

    太後坐在主位上,旁邊正是晉文帝跟皇後,福王則坐在晉文帝下手。

    前世裏秦妙曾見過福王一次,也是在太後壽宴上,對這位俊朗的王爺印象不深,沒想到他最後會起兵謀反。

    隻聽福王笑道:“母後,兒臣這次迴京,正是打算侍奉在母後膝下,再也不迴雲南了。”

    晉文帝臉色鐵青,偏偏諸位朝臣都在殿中,為了保全皇室的顏麵,

    他也不能動怒,隻能硬生生咽下這口氣。

    太後聽了這話,抬了抬眼皮,無論如何也不相信福王有這麽孝順。

    她也算看著福王這孩子長大,心思手段都比祚兒強出不知多少,又並非她所生,怎會有什麽孝心?

    “你的封地在雲南。留在京中怕是有些不妥吧?”

    福王眼神誠摯,道:“兒臣隻願侍奉在您身邊,咱們晉國也是以孝治天下,兒臣身為王爺,應當為百姓表率。至於封地,讓皇兄收迴去便是了。”

    太後聽著這話。隻覺得直戳心窩子,她明知福王動機不純,偏偏無法反駁他,畢竟福王以‘盡孝’為借口,占著大義,還真是好算計。

    “今日有不少姑娘為哀家獻舞,如今福王身邊也沒一個知冷熱的人,要是有看的入眼的,但說無妨。”

    說著,大殿內響起悅耳的絲竹聲,此時此刻,宮宴已經開始了。

    率先走出來的是一名女子。秦妙仔細一看,竟是司馬清的便宜表妹------胡玉。

    今日胡玉身著一身豔麗的梅花嬌紗裙,頭發梳起大半,剩下的披在後背上。

    胡玉原本就長了一張柔柔弱弱的臉,此刻蓮步輕移,微微扭轉著身子。緩緩踩在了樓梯上,在編鍾聲中走到了大殿內。

    一舉一動之間,好像仙子一般,讓坐在殿中的諸位朝臣都看直了眼。

    雖說獻舞的女子身份不高,一般都是庶女,但卻生在容貌精致,胡玉也算是美人,今日仔細打扮過,十分動人。

    不過福王此刻卻仿佛正人君子一樣,眼神清明,看都不看胡玉半眼。

    畢竟月如眉坐在他對麵,即使不能將她擁入懷中好好嗬護。福王也不忍讓她傷心落淚。

    月如眉低垂著眼,仍是一副溫婉的模樣,隻是端著酒杯的手微微顫抖。

    身後的宮女伸手按在月妃肩膀上,低聲問:

    “娘娘可是身體不舒坦?”

    月妃搖頭,輕聲說:“隻是覺得有些冷,喝點酒正好暖暖身子。”

    聽了這話。一旁的賢妃冷哼一聲,沒在多說什麽。

    胡玉一曲跳完之後,剛要退出正殿,太後就開口了。

    “你是哪家的姑娘?”

    胡玉心裏一喜,恭恭敬敬道:

    “臣女姓胡,姑母是司馬夫人。現在暫住在司馬家。”

    太後點頭,看著胡玉的臉,道:“原來是司馬家的表小姐。”

    “福王,哀家瞧著這位胡姑娘不錯,就指給你當側妃吧。”

    緊咬牙關,福王臉色有些難看,這胡玉都不是司馬家的正經小姐,哪裏配得上給他當側妃?

    即使怒火衝天,此時此刻,福王也隻能走到大殿中央,與胡玉跪在一起,道:

    “多謝母後賜給兒臣一段好姻緣。”

    胡玉喜不自勝,小臉兒漲的通紅,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僅僅是入宮獻舞,就能讓她成為福王側妃,這是天大的殊榮。

    之前因為落水一事,胡玉的名聲已經毀的差不多了,本來她還在為婚事發愁,但現在一看,果真是好事多磨。

    咬了咬唇,胡玉偷眼看著福王剛毅的側臉,一時間對易靈均的心思也淡了不少。

    福王返迴原位,而胡玉則退了下去,月妃掃了一眼福王,心口仿佛用鈍刀子在戳一般,鮮血淋漓,疼的她鼻尖發酸。

    藏在袖口的手死死握拳,指甲刺破掌心的嫩肉,月如眉卻不在乎。

    滿飲了一口桂花酒。火辣辣的酒水劃過喉嚨,熱氣蒸騰,她記得福王曾經說過,即使自己入了宮,也是他唯一愛著的女人。

    到了現在,月如眉真的有些懷疑,福王愛她嗎?

    酒宴正酣,舞曲停下了,隻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出來,皮膚雪白,鼻子很高,眼底透著一絲幽藍,五官俊美,想來正是遼國的王爺。

    “慕容欽給太後賀壽了。”

    兩國征戰,死傷無數,原本遼兵都要攻入京城,誰料元琛從中作梗,大敗遼軍。

    因此,慕容欽在看見元琛時,幽藍的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偏偏此時此刻不能與晉國撕破臉,否則邊城互市一事,恐怕就成不了了。

    由一個奴才抬著一口厚重的箱子走入大殿之中,看樣子十分吃力。等到那口木箱落地之時,發出巨大的響聲,顯然很有分量。

    慕容欽走到木箱邊上,親手打開,裏頭竟然是一尊帝王翡翠雕成的觀音像,油潤非常,當真稱得上是價值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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