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謠言一事,兵部尚書楊隆不過兩日時間,便查的清清楚楚,白薇萱身邊的侍女碧紋去了西城一家名胭脂樓的青樓,見了老鴇,去了東城的浣玉珠寶樓和石湘園酒樓,都是找的掌櫃。

    關於靜懿郡主的謠言最初便是從這三個地方流傳出來的,楊隆帶著士兵去肅王府將碧紋緝拿,肅王爺這迴不好出麵,肅王妃倒求情道:“楊大人,這婢女畢竟是貼身伺候的,若是犯了什麽錯,還請交由王府處理!”

    楊隆不應反笑道:“肅王妃不妨去陛下麵前說一說,若是陛下應允,本官自是沒有不應的!”

    肅王妃一噎,倒吸一口涼氣,麵上青白交錯的難看。

    這件事無需查,她也知道是白薇萱,早前兒子便說過此事,她雖擔憂過,但想著,最壞的後果不過是斥責白氏幾句,讓白氏賠個罪,她肅王妃在京城裏丟個臉麵罷了。

    卻不想會驚動了陛下,這般大動幹戈,讓楊隆來親自偵查。

    外麵人聲嘈雜,躺在床上的白薇萱,豎了耳朵聽,昨日夜裏她便已經清醒過來卻依舊以不適為由躺在床上,當碧紋的哭泣訴冤聲傳來,白薇萱不由捏緊了身下的錦被。

    這一刻,還是來了。

    父親早在塔夫死後,便叮囑她不可再輕舉妄動,否則別怪他不顧父女情意,這一迴,她準備趁邵楚峰不在,對沈明錦下狠手,怕出意外,父親不會替她出頭,於是想到了趙允迪。

    趙允迪實在是再好不過的護身符,隻要她生下趙允迪的孩子,肅王府便是為了這個小孫兒的麵子,也要護了她這個母親的周全。

    是以,她早已決定委身趙允迪!她以和離為誘餌,趙允迪知道肅王妃必不會同意,所以她以密謀為借口,將趙允迪哄騙到一家她名下的客棧中,卻在酒中下了迷藥。

    而趙允迪這裏,她卻是下手太遲了!

    她沒想到事情會這般快鬧到陛下麵前,她原本以為,隻要肅王妃為她壓一壓,此事邵國公府也無法,壓根沒料到邵國公府此次會為了以證清白而敲登聞鼓,這讓白薇萱的認知產生了一點動搖。

    先前塔夫在去世前,曾給她傳過信說在江南一家妓院看到一個擅長跳淩波舞的,後來邵楚峰將人帶到京城,她確信是此女無疑,淩波舞是當年耶律國的美人柔茹夫人的獨家絕技,她後來送到邵國公府會淩波舞的女子與趙清沅實則相差甚遠,不過是學虎畫貓。

    碧紋是白薇萱自幼便帶在身邊的侍女,

    這等女仆全家的身家性命,必定都是被拿捏在主家手裏的,若是多問幾句,不過是逼著這婢女早一點自戕罷了,是以,楊隆並不準備多問碧紋一句,隻將人關在牢裏,囑咐人看好。

    白薇萱散布謠言的事兒,楊隆查出了結果,隻是在反查靜懿郡主家世背景的時候,卻斷在了她們入京那一天,知道這人是孤兒,第一次入京,是由邵楚峰從外地帶迴,不久後,京城中便平添了一位靜懿郡主,摘下了邵楚峰這朵稀世癡情兒!

    楊隆去向恆帝將結果匯報了一遍,說完卻半晌不見上頭陛下的動靜,也不著急,恭恭敬敬地站好。

    約有半柱香的時間,恆帝輕如呢喃般問道:“士禮,你可記得如漪?”

    “士禮”是楊隆的表字,恆帝還未登基為帝的時候,便這般稱唿他,楊隆心中一緊,“陛下怎會想起如漪姑娘?”

    恆帝神色淡然地瞥了眼略有驚訝的士禮,“既是邵府所告屬實,褫奪昭國夫人的稱號,將其貶為庶民,由正妻降為平妻,令允迪侄兒擇賢婦另娶!”

    楊隆並無意外,隻是處罰了白氏,肅王府和翼王府在爭儲位的風口浪尖,帝王之術,必不會讓皇室子嗣在婦人的陰謀中折損。

    楊隆俯身拱手道:“陛下英明!”

    恆帝半眯著眸子,有些陰沉道:“責令邵國公府眾人在府內反思一個月,靜懿郡主按照律令,仗責二十,三日內,由宮中的教養嬤嬤前往王府執行!”

    楊隆身形微頓,猶疑道:“陛下,邵國公正在西北,您看,可否拖遲到邵國公迴京?”

    恆帝默。

    楊隆立即跪道:“是微臣造次,微臣這就去傳達陛下的旨意!”

    見陛下依舊沒吱聲,楊隆隻得躬身退下,待關了禦書房的門,連連搖頭歎息,邵國公府的夫人一代比一代膽大包天,什麽小事兒也敢用登聞鼓,也實是想不到,白寒石那老狐狸,養出來的女兒壓根是隻小狐狸!

    楊隆一走,恆帝起身從內室的暗格內,找出三幅畫像,上頭的女子穿著前耶律國的服飾,美目多姿。

    楊隆將消息帶到肅王府,得知陛下執意要打兒媳二十大板,想著兒媳那小身子骨兒,,向氏不忍心,邵老國公爺也不忍心。

    得知三日為限,邵老國公爺連夜去了翼王府求助,翼王接見了邵佐華,但是邵佐華迴府依舊皺著眉,卻在迴府的時候,遇見了出宮辦事兒的小桂子,說:“老國公爺,您且放寬心,師傅

    說,楚王爺要迴來了!”

    邵佐華眼前一亮:“多謝李公公,和李公公說,趕明兒他不當差,我請他去醉仙樓喝酒!”

    小桂子樂嗬笑道:“師傅最愛醉仙樓的酒!”

    到了第三日,楚王果然迴來了!

    直奔禦書房,恆帝對著皇兄突然從天而降,有些不滿,淡漠道:“朕等了幾日的魚,又給你嚇跑了!”

    見皇兄依舊不當迴事的樣子,氣道:“你當記得二十五年前耶律國送來的三位美人兒,北安王府一位,翼王府一位,還有一個因著年幼,未嫁,八年前不知所蹤。”

    楚王麵上神色瞬間有裂縫,舉步向前問道:“陛下的意思,明錦與她三人,不,與如漪有關?”

    恆帝沉吟,半晌道:“不錯,此女子的身世,朕的人都查不出來,如若沒有隱瞞的,何須至此!”

    當年的美人計,讓恆帝吃痛至深,如若不是那三位美人兒一直向耶律國傳遞訊息,趙國何以一敗再敗,以致邵楚峰那時候險些都橫屍,不過,士禮的兒子玹兒,也是少年英才。

    那一日在金鑾殿上,恆帝見到沈明錦的衣裳,心中便警鈴大作!那是耶律國已失傳的蟬繡,蟬繡之所以聞名,除了技藝精湛以外,更重要的是,它每次隻傳承於一位女弟子,一位女弟子出師以後,一生隻做三匹蟬繡!黨項國去年進貢的是多年前收藏的。

    八年前,蟬繡隨著獨傳的女弟子如漪的失蹤而失傳!

    可是沈明錦卻穿了一身金彩輝煌的蟬繡,上頭的技藝,比之恆帝見過的任何一匹都毫不遜色,有過之而無不及。

    當年趙國與北夷第一戰屢屢馬失前蹄,後來得知是耶律國送來的幾位美人兒在通風報信,恆帝當時便賜了三人毒酒,不想最小的如漪卻逃脫了,此番恆帝再次提起,想來是對當年逃走的那一位依舊耿耿於懷!

    楚王低首,沉聲問道:“陛下有沒有想過這一出,如若是有心人故意設計,讓陛下猜疑,對明錦不利,讓身在黨項國的邵楚峰心中亂了方寸呢?”

    眾人都知,邵楚峰為了娶這位繼室,費了許多心血,如若心愛的夫人在國中遭遇不測,還是來自一直效忠的君王,邵楚峰又當作何動作?

    *

    這兩日因了大軍駐紮在康平縣,縣裏人心惶惶,都怕戰事起,無端受牽連,不過兩日縣裏頭便有許多人家變賣家產,準備外逃,林衛在街上看見,立即迴營帳找邵楚峰商討此事

    。

    不妨主帳裏頭並沒有人,隻得四下去找,倒碰到昨日在主帳前伺候的那個小依紮,見他鬼鬼祟祟地看著什麽,心下好奇,躡手躡腳地過去,喝道:“嗨!”

    依紮嚇得一跳,手中揉的一團亂麻的紙團兒掉在地上,林衛探過身,略略看到:“愛妻展信如晤!”

    林衛不自然地微咳了聲,上下覷了一下依紮道:“才進軍營這麽幾日,就對家中的美嬌娘思之若狂了,你這般小身子骨,竟然也已娶妻了!”

    依紮緊捏著的手心微微鬆開,不自然地紅著耳朵道:“哪,哪有,不過,不過是年下,天幹物燥,準備叮囑幾句罷了!”

    依紮說著挺了挺小胸脯。

    邵楚峰恰好迴來,看到林衛和一小兵杵在這裏,順道走過去,對著林衛喊道:“什麽時候迴來的?”

    男子渾厚的聲音乍起,依紮身子抖了抖,林衛怪異地看了他一眼,仰著身子對前頭過來的邵主帥道:“屬下正有事找主帥稟報!”

    話音剛落,一個有些眼熟的紙團兒忽忽地滾到邵楚峰腳下。

    邵楚峰眉峰一皺,看了那個瘦弱的小兵一眼,警惕道:“轉過來!”

    依紮捏著小拳頭,微微地挪騰著轉過來,低著腦袋道:“見過元帥,小的是您跟前伺候的依紮!”

    “清,清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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