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擺平過哪些事情?舉兩三個例子具體說說。”昭華公主小手輕劃,在秦默的手心上寫著字。

    酥酥麻麻的感覺自手心傳來,讀懂了她寫的什麽,秦默麵色又紅了幾分,將她不安分的手抓緊了,低頭在她耳邊歎息,“公主,專心。”

    “本宮很專心啊。”專心聽,也專心玩,兩不誤。

    昭華公主玩弄著他的手指頭,對著翠花吩咐道:“你接著說。”

    “是,公主。”上麵的動靜翠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連頭都不曾抬一下,這是做侍女的本分,好奇心重,惦記著主子私事的下人都不會有好下場,她將謝紹延出手做的事情一一細說了起來,“……因此,工部尚書之子路嘉與他交好,經常約著去西場賽馬,謝公子紈絝成性,出手極為闊綽,交朋友更是講究一個‘義’字,去年年底,司馬家嫡子看上了醉紅樓的蘇琴姑娘,那蘇琴還未□□,不願接客,司馬公子大打出手,揚言要拆了醉紅樓,公主也知,朝廷律法有明文規定,官員不得狎妓,司馬公子身有官職,禦史們完全可以揪著此事狠狠的參他一本……”

    “這一點,並不重要,不必細說,說說看,謝紹延是怎麽做的。”昭華公主打斷了她的話,律法是律法,人情是人情,這朝中大臣,有幾個不曾去過煙花之地,若是追究起來,恐怕大部分的官員都得下台,這些上不得台麵的東西,隻要沒出什麽事情,向來是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若是揪著不放,反倒落人口實。

    更何況,司馬成玉的爹可是右相,這麽一點小事,都不需要他出麵,下麵的人就可以擺平。

    她關心的是謝紹延在這裏頭會怎麽做。

    “是,那蘇琴姑娘琴藝了得,是謝公子的紅顏知己,也不知謝公子與她說了什麽,原本還死活都不肯從的蘇琴姑娘,隔日就自己遞了帖子去尋司馬公子,司馬公子大喜,去了蘇琴姑娘的屋子,待了整整三天三夜,出來後就宴請謝公子,與他交好……”

    “一出美人計,收了一個‘好兄弟’,他倒是有幾分能耐。”昭華公主點評了一句,幽幽怨怨地瞥了秦默一眼,默默,你何時能與我三天三夜……

    秦默麵上閃過不自然的紅色,扭頭躲過,三天三夜……他常年練武,倒是無事,可是公主的體力,便是做一迴都累得隻剩下喘息的份,她吃得消嗎?他是真心舍不得……

    昭華公主讀懂了他表情的含義,這個臭秦默,膽子肥了,竟然覺得她不行!

    她伸手,狠狠的掐了秦默的大腿肉一把,秦默眉頭都不曾蹙一下,看著公主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調皮的孩子。

    “……那司馬成玉除了好色,還有旁的喜好嗎?”

    “司馬公子平日裏就是與幾家貴公子一同喝酒逗趣,賽馬打球,偶爾還去賭場玩玩,他喜愛練武,最是崇拜武藝高強之人,可惜他自己武藝不精……司馬公子與他大哥司馬清不和已久,聽說司馬大人領了修河道差事之後,司馬公子被右相狠狠的訓了一通,說他整日裏不學無術,毫無長進,讓他多跟著他大哥後麵學著,不要整日裏花天酒地,不思進取,司馬公子一惱火,前去找他妹妹訴苦,豈料他妹妹也跟著諷刺了他幾句……司馬公子一怒之下去了醉紅樓,一待就是好幾日,醉酒後曾揚言定要幹出一番大事情,將他大哥攆下去。”

    “有意思,這沒本事的人,向來都有大誌向。”

    昭華公主一言落下,能讓一個庶子爬在他頭上,連自己的妹妹都不喜歡他,看來這司馬清真是混得不行,“接著說,這右相府裏頭還有什麽有意思的事情?”大事情沒必要查,因為所有人都盯著,絕對查不出什麽來。

    這京城裏頭臥虎藏龍,任何一件不起眼的小事,都有可能衍化成大事。

    越小的事情,越是能抓到關鍵點。

    “近日來倒是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公主也知道,這采購的差事是肥差,這裏麵油水頗多,是最容易伸手的地方,可也正因為容易伸手,才是被盯得最緊的地方,這右相府裏頭負責采購的張大寶,平日裏手腳就不老實,前陣子他老母摔斷了腿,躺在醫館裏,急需要用銀子,他手也就伸得長了些,這前前後後一共貪了上百兩銀子,這件事情被人揪了出來,右相府裏頭的管家錢友善當眾狠狠地批了他一頓,這張大寶拉不下這個臉來,跑出去喝悶酒,醉醺醺之後,說了這麽幾句醉話。”

    “哦,什麽醉話?”

    “他說:跟府裏頭旁人相比,這一百兩銀子算什麽?一根手指頭都不算,他才貪了多少?說那管家錢友善仗著自己是相爺的遠房親戚,背地裏還不知道撈了多少油水,就說府裏頭養馬的,那十幾匹馬能吃多少糧草?一個月的開銷竟然上千兩,這不是笑話嗎?”

    “區區十幾匹馬,每月的開銷要上千兩?它們吃的是黃金白銀嗎?”

    秦默眉頭一蹙,昭華公主身子微微挺直,平靜了許久的麵上終於露出興味的笑容。

    有意思,這件事情

    很有意思,“那張大寶還說了些什麽?”

    “其他倒是沒有,說句實在話,這大門大戶的,哪個管家的屁股是幹淨的?莫說管家了,這府裏頭到處都有文章可做,守門的門房可以貪孝敬銀子,主子身邊的侍奉可以貪賞銀,采購的可以從中撈迴扣,就連廚房的,都是邊吃邊拿邊順……這些,都是常有的事情。”

    翠花說了很多,昭華公主的關注點依舊落在養馬的事情上,“他說的這番話,就沒有人懷疑嗎?”

    “倒是有人懷疑過,隻是那時候,張大寶喝的稀裏糊塗,滿臉漲紅,說完這些話倒頭就睡了,恐怕說了些什麽,他自己都不清楚,第二日,有人拿著這些話來問他,他連連搖手迴避,說根本不存在這樣的事情,還說自己那是喝醉了酒,心裏頭不服氣,隨意攀扯了幾句,權當是醉話,聽後就忘了吧……”

    昭華公主的眉眼深了,“有沒有派人去查查?”連右相府裏頭的一個采購人都這麽謹慎嗎?他在怕什麽?

    翠花麵有局促,“還沒查,因為是酒醉後的幾句閑話,婢子知曉後就不曾當迴事,這右相府上雖有我們的人,可終究隻是三等四等的丫鬟和雜役,進不了帳房,也接觸不到上頭。”

    “此事不簡單,傳話給我二哥和三哥,他們手裏頭應該有人手,讓他們好好查查此事,那個管家也有問題,好好查查,我們的人,就收迴來吧。”這些,她一個居住在山上的公主,人手不足,精力有限,又不能親自去,若是顧問太多,那些下人一不小心露出了馬腳,反倒壞事,“對了,左相那邊可有什麽動靜?”

    “倒是有一樁大事,蘇姑娘自來了一趟佛安寺,迴府之後便去尋了左相,與他關門秘聊了許久,恰巧那時,燕王也在,接著,左相就派了兩撥人馬,一撥去了奇峰山,似是打算重新調查當年之事,另一撥人,則去了河間府。”

    昭華公主扭頭瞥了秦默一眼,左相真不愧是在官場上打滾多年的老狐狸,做事完全沉得住氣。

    在得知秦默與他那已死的嫡長孫容貌相似,身世略有吻合之時,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前來看望秦默,而是派人去調查,左相的城府一向深厚。

    這樣也好。

    雖然八年前究竟發生了何事,她也不知曉,可是她心中就有這樣的感覺,秦默很有可能就是蘇安然,這件事情皇兄不能出手,她也不能出手,必須交由左相自己去調查。

    隻有自己調查出來的結果,才最讓人信服。

    “其他,就沒有任何動作,左相依舊勤於政務,昨日與禮部,戶部尚書和幾位參政史議事,半夜才迴府,與燕王走動也頗為密切。”

    “嗯,燕王是已故的蘇貴妃帶大的,這蘇貴妃可是左相的嫡親妹妹,聽聞蘇貴妃在世之時,與左相的兄妹感情極深,蘇貴妃走後,燕王與蘇府走得近,倒也無可厚非。”昭華公主眯著眼,良久,吐出這一句。

    前世,她便對此事耿耿於懷,因著左相一力捧著燕王,她在誤以為是燕王謀害皇兄之後,連著左相也一同嫉恨上了,可是如今一想,如若他們當真心懷不軌,在皇上登基之後,便該避嫌,減少來往的次數,畢竟王爺跟朝中重臣來往密切,並非好事。

    從來正大光明的,都是內心坦蕩之人,反倒是那些表麵上看上去規規矩矩,一言一行皆順從法度之人,背地裏還不知道在使什麽鬼花樣,比如嚴如是,比如右相。

    昭華公主抬起頭,看著滿園的風景,經她這麽一折騰,有李文強那個沒腦子的在中間一攪和,李家跟嚴如是應該是走不到一塊兒去了,不過這還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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