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擅長書法的徐鍇,也讚歎小桃的字寫得有模有樣。小桃紅了臉,默默退到了祁正修的背後,心裏卻也微甜著。能在祁公子的世界裏露一小手,小小的得意,小小的安慰,都讓她歡愉。


    那晚,是小桃從未有過的快樂。看著祁公子、陳述他們幾個,聊得熱鬧,喝得開懷。起初是喝茶,後來是喝酒,連小桃也架不住陳述的調侃,喝了一盞。臉紅心跳間,卻也少了許多羞澀和拘束。


    陳述喝得興起,一邊用筷子敲著酒碗,一邊大聲吟唱著李白的《將進酒》,“人生得意需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小桃看他表情激昂,不由抿唇笑得眉眼彎起,幫祁公子添了一盞酒,卻看到祁公子正眯眼看著她,她的心撲通跳了起來,把酒壺放下,低下了頭。


    忽然手裏一暖,祁公子的手已經緊緊攥上了她的,小桃的心跳得好快,指尖都微微顫著。她不敢抬頭看祁公子,隻是任由自己的手被祁公子握得很緊。


    幽幽的竹林,談笑的公子,甘冽的美酒,特別的點茶,是小桃那晚的記憶,也是祁正修的記憶。腦子裏沒有想戰火紛飛的邊界,沒有想風雨飄搖的大唐,沒有想兵臨城下的決絕,隻是安靜的林子,三五至交朋友,一個暖暖的丫頭。哦,不,不是丫頭,是他的侍妾。


    四周漸漸有些涼氣了,已經是三更天,陳述和徐鍇起身要迴去,祁正修把他們送到門口坐上馬車,又返了迴來。


    小桃看祁正修也有些搖晃的步子,不由上前扶了他一把:“公子,今晚在這裏歇著嗎?”


    祁正修搖搖頭,他得迴後巷那裏。便溫聲說道:“我先去書房寫封急信。待會送你迴去。”


    小桃輕輕“嗯”了一聲,繼續扶著祁正修向書房走去。有侍婢也跟了進來,在書房點好炭火盆子,很快屋裏便暖和了起來。


    小桃把墨研得濃濃,祁公子坐在書桌旁的椅子上,並沒有急著寫,隻是一手扶著額,像在思考著什麽。


    小桃等了許久,祁公子也沒有動筆,盆裏的炭火燒得有些過了,小桃走到炭火盆的邊上,蹲下從旁邊夾了兩塊木炭,放到炭火盆裏,火苗一下又竄了起來,小桃手忙腳亂地趕緊把火苗壓了壓,一個沒注意,袖子裏的那包藥直接掉進了炭火盆裏,“哧”一聲,冒起了一股青煙。一股有點甜得刺鼻的味道竄了出來,嗆得小桃咳嗽了兩聲。


    小桃趕忙站了起來,頭有點暈,心裏咯噔一下,完了,幺娘說那藥遇到熱發得更厲害,不會自己被藥熏到了吧?得趕緊迴去,千萬別在祁公子麵前丟臉,那就死慘了。


    小桃忙幾步走到祁公子的書桌邊,祁公子剛才已經開始動筆了,現在正在紙上疾書,小桃瞟了兩眼祁公子的字,飄逸的字體帶點草書,她基本認不出他寫得是什麽。


    小桃站在祁公子身邊,祁公子忽然怔了一下:“什麽味道?”也沒有抬頭,繼續寫著。


    小桃的心都要蹦出來了,趕緊隨口應道:“沒什麽,剛才把袖子裏的一包香粉掉進炭火盆裏了。”


    祁公子的唇際揚了揚,沒有再出聲。信很快寫好了,祁公子把筆放下,起身去另間屋的書櫃裏取信封。


    小桃急著迴去,看信上的墨汁還沒有幹,便把信拿起來,在燭火外側烤著,想墨汁盡快幹了。但頭暈腦脹的,信紙沒有拿平,最後的兩個字墨汁還濃,墨汁流了出去,字都花了。


    糟了,幫了倒忙。小桃情急之下拿起筆,把最後兩個字勾了重新寫上。由於書信的最末幾個字隻是問候語,和信的內容無關,小桃認出了是“冬祺”兩個字,便一筆一劃寫了上去。寫好後這次竭力平端著紙,在燭火外烘著。


    祁正修拿了信封迴來,看到小桃正在認真地烘著紙,不覺一笑,這個女子倒是貼心。走到桌前,小桃怯怯地把信放到了祁公子麵前:“公子,有兩個字花了,我重寫了一次。公子看看寫對了沒有?”


    趙匡義筆跡的“冬祺”二字,正躺在信的最末端,似乎在勾唇對他冷笑。祁正修臉上的笑意斂了下去,伸手將信用力揉成了一團,擲到了一旁的炭火盆裏。不知是屋裏太熱,還是心情變燥,祁正修隻覺得一股火氣從腳底竄到了頭頂。他冷著臉把剛才的信又寫了一遍,折好塞到了信封裏,喚了下人進來:“速送到濠州太子營帳。”


    小桃咬唇戰戰兢兢地立在一旁,她做錯了嗎?祁公子一定是不喜歡她亂動他的信,自己也是手夠欠啊,幹嘛要多此一舉。小桃還在胡思亂想著,冷不防下巴被祁公子抬了起來,小桃有點驚慌地抬起頭,祁公子的眸子泛著笑,眼底卻是深不見底的寒意,祁公子的聲音很溫:“你在想什麽?”


    小桃隻覺得祁公子的眼睛裏有她看不懂的東西,他在笑嗎?又好像不是,小桃低聲說著:“對不起,公子,我不是有意改的,隻是,字花了,我是不是寫錯了?”


    “沒有。”祁正修的聲音依然溫和,隻是掐著小桃下巴的手力氣更大了,“誰教你寫的字?嗯?”


    小桃的心“噔”地沉了一下,沒有迴答。趙匡義教的她,一筆一畫,一勾一描,早已成了她的字的全部。她還沒有那個能力甩開師傅自成一體,她的筆力,運腕,全是趙匡義的筆法。


    祁正修看小桃不吭聲,心裏的那股火氣燒得更旺了些,他的女人,寫一手趙匡義的字,這個諷刺是不是燒得他有點綠?他俯身看著小桃,聲音從溫和變得寒涼:“告訴我,誰教你寫的字?他怎麽教的?”


    小桃看著祁正修的臉,他的目光寒得像冰,聲音也冷得像冰,壓迫得她有些喘不上氣。他手上的力氣好大,疼。祁公子的這一麵讓她害怕。小桃咬著唇還是沒有吭聲,她有點不敢開口,她不知道她說了趙匡義,下一秒祁公子的臉會變成什麽樣。


    小桃這幅委屈的樣子撩撥得祁正修有些異常煩躁,她是不敢說嗎?她和趙匡義發生了什麽?從前沒有在意的何之棠信上的那些話忽然跑到了他腦海裏,她買過斑蝥桃仁川穹這些藥,她去過開封-----祁正修鬢上的青筋有些跳突,他淡淡笑了,俯身吻上了小桃的唇。隻是動作並不溫柔,卻是冰涼得刺痛。


    小桃下意識地想去推,還沒動手,已經被祁正修另隻手攬腰攬上,他的聲音輕得有些迷離,帶著幾分鬼魅:“你是我的。”


    小桃怔了一下,臉紅得發燙,她是他的?忽然心慌亂地迷糊,她是他的妾,可是,可是,那也不能現在呀。這----小桃胡亂地說著:“公子,現在---太晚了,大小姐還沒有過門,不合禮法----”她也不知道自己都說了什麽,隻是下意識地覺得不可以,這樣不可以。


    祁正修的動作更加用力,他的吻從她的唇,滑到她的臉,她的脖頸,聲音喘息中帶著涼意:“禮法是什麽?我要你,不需要禮法。”他本來就是個偽君子,需要禮法嗎?如果恪守禮法,他不會同時下兩份聘禮。何況納妾本來就是隨時可以,不需要洞房花燭。


    小桃的心被這句話扯得有些動搖,僵著身子不知道說什麽。祁正修的吻滑到了小桃的耳朵後麵,沉沉的唿吸擾得小桃有些癢癢,忽然間他的唇向下遊著,輕輕扯開了她的衣領,小桃下意識地縮著,她那裏有胎記,有桃花劫,祁公子看到會嫌棄她的。


    小桃越躲,祁正修越俯身緊緊貼上了她,躲閃之間把桌上的燭台碰到了地上,四周變得烏黑一片,隻有炭火盆裏還泛著點點的火苗。


    夜的黯淡,點燃了祁正修的瘋狂,他把小桃抱到了書房裏間的榻上,俯身壓了上去。他的吻在夜裏毫不溫柔地侵占著小桃的每一寸肌膚,小桃僵著身子用力縮著。緊張、慌亂充斥著她的全部,完了,一定是幺娘那包藥進了炭火盆子發作了,祁公子才會這麽迫不及待。否則平日裏一本正經的祁公子怎麽會這樣?


    小桃有些懊悔,好端端的幹嘛把藥拿出來,又幹嘛掉進了炭火裏啊?這下害死人了。


    祁正修把小桃的襦褂扯了下去,手細細從她的肩滑到了她的胸前,在夜裏,他的聲音滿是動情的旖旎:“你的人,你的心,隻能是我的。”


    小桃被這句話挑得全身酥麻,僵得發硬的身子停止了細微的掙紮,她是他的妾,他是她的丈夫,早晚都要這樣的。


    小桃的順從更讓祁正修情不自已,他解下了小桃的裙子,小桃的全身都在劇烈地抖著,未經人事的她盡管麵對的是祁正修,這個她一心執念的男人,也有些莫名的恐慌。


    小桃這個生澀的反應讓祁正修的心有絲放心的歡愉,更挑起了他的衝動,他俯在小桃耳邊輕聲說著:“給我。”沒有等小桃反應過來,已經挺身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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