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尋也跟著站起來:“那好,我來拿被褥。”顧景尋在側臥的櫃子裏取出被子和墊褥,江嶼幫他拿了幾床被子,納悶:“你拿這麽多幹什麽?我不怕冷。”他又不是豌豆公主,事實上給他一個枕頭兩張毯子,他變成貔貅也照樣能睡一個安穩覺。顧景尋三兩下鋪好四五層墊褥,在墊褥上鋪好被單,分了兩個被子:“嗯,是我怕冷。”江嶼:“你要睡這裏?”有床不睡跟他打地鋪?難道……江嶼懷疑:“你不放心我跟你侄子睡一個屋子?”顧景尋:“……”顧男主有點心累,考慮到江嶼的性格,還是隱晦地提醒:“我怕離得太遠……維持不了我們之間的契約。”江嶼手裏捏著被子,陷入沉默。他居然忘了自己上樓之前和顧景尋說的是“為了鞏固契約”。江嶼麵無表情地和顧景尋對視。顧景尋及時給江貔貅遞出新的台階:“雖然貔貅很敏銳,但我還是比較擔心……”江嶼慢吞吞縮進被子裏:“我勉強答應。”顧景尋忍住笑意,起身關了燈。江嶼躺在被窩裏,雖然是地鋪,但鋪了足夠多的墊被,地板下又有地暖,江嶼剛躺進去沒多久,渾身就溫暖了。床頭燈一關,室內陷入黑暗。江嶼敏銳地捕捉到另外兩道唿吸,一道在床上,一道……就在耳邊。側臥的麵積不大,擺了櫃子和單人床之後隻剩下一點空餘位置,地鋪的大小剛好供江嶼和顧景尋躺下,至多還留下一點供人翻身的位置。所以雖然兩人分了不同的被窩,但江嶼的肩膀和顧景尋的隻相隔幾層被子。江嶼閉上眼睛,他本來以為自己會不習慣,但閉上眼睛之後,他居然很快就找到了困意。貔貅的氣運和顧景尋的氣運再次進入循環,江嶼在半個小時後徹底睡熟了。和江嶼相反的是,顧景尋一直沒有睡熟,躺在被褥裏,在腦海裏預測換魂這件事的所有可能情況,以及每個可能最終會通向什麽樣的結果。等到分析了所有可能,顧景尋在其中選擇一個比較合適的方案,這才緩緩墜入夢鄉。睡到半夜,顧景尋忽然感覺身邊一涼,有冰冷的空氣灌進來,胳膊也觸碰到某個堅硬的物體。他立刻睜開眼睛坐起來,第一時間看向了床鋪,徐宣窩在被子裏睡得很香,那現在鑽他被子的是……顧景尋掀開被子,枕頭下麵蜷縮著一隻貓大的貔貅。似乎是感覺到了冷風,貔貅往他身邊拱了拱,頭頂的獨角挨著顧景尋的小臂,唿吸隔著柔軟纖薄的睡衣撩在顧景尋的皮膚上。在大腦反應過來之前,顧景尋先摁下了被子,免得凍著江嶼。顧景尋見過江嶼的原身,一人多高的貔貅姿態,獨角披鱗,完全符合兇猛瑞獸的定義,但他沒想到江嶼能變得這麽小。貔貅就靠在顧景尋手邊,鱗片細膩生光,連顧景尋頸間的羊脂玉都比下去,貔貅蓬鬆的尾巴隻有手掌長,纖細金絲一樣呈現漂亮的淺金色。成年貔貅的縮小版也不是肉唿唿的,可貼過來的時候,依然可愛得不行。他側身麵對江嶼躺下,江嶼睡得很熟,他忍不住伸手輕輕捏著貔貅伸出來的右前蹄,堅硬溫熱的小蹄子軟噠噠地沒有力氣,任憑顧景尋捏在手心。大概是感覺到了騷擾,貔貅的右前蹄在顧景尋手心蹬了兩下,不輕不重的力道,踩得顧景尋心裏發軟。網上流行擼貓擼狗解壓,顧景尋卻一向對那些軟綿綿的小動物沒有興趣。而顧景尋的發小林杜卻是個重度毛絨愛好者,顧景尋一直不能理解那種見到貓狗就走不動路的心情。直到他現在見到江嶼。當時在別墅裏一眼看到貔貅,更多是驚歎異獸非人類可創造的美麗,而現在,窩在他枕邊的貔貅團子立刻讓他理解了林杜。誰能抗拒那麽可愛的生物呢?顧景尋忍不住彎起眼睛,露出笑意。他昏沉地淺眠了大半個晚上,此刻終於感覺內心的陰雲散去一點,可以躺下來好好睡一覺。他揉了揉貔貅的獨角,輕輕托起貔貅送迴了另一個被窩。江嶼次日清晨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是原形。他在被窩裏沉默了半天,冒出一個頭,發現身邊的被窩已經空了,徐宣還睡著,空氣裏傳來淡淡的牛奶香氣。江嶼怔了怔,變迴人形穿好衣服,洗漱後踩著拖鞋走到客廳,顧景尋已經在開放式廚房裏做早餐了。這是江嶼在杜奶奶離世後,在家裏聞到這麽溫暖的早餐香氣。江嶼在廚房裏慢吞吞轉了一圈,直到被顧景尋塞了一塊麵包,才踩著棉拖鞋迴到側臥,叫醒徐宣。……此後,徐宣又在顧景尋家裏住了幾天,依然是什麽問題都沒有,嚴伊想孩子想得厲害,顧景尋也就把徐宣送迴了嚴伊身邊。江嶼也迴了自己的房子住。徐宣迴魂之後神誌清明,不僅說話流利許多,吃飯也比之前積極得多,很快就恢複了正常孩子的活潑鬧騰。嚴伊和徐麟驚喜極了,嚴伊甚至為此哭了好幾次。而從木偶裏抽出來的生魂因為太虛弱,一直在雲鹿觀休養。生魂脆弱得經不起任何折騰,隻能用雲鹿觀那一盞傳了幾百年的蓮花燈慢慢溫養,顧景尋和江嶼的一切想法都隻能等生魂恢複意識。江嶼正常上了一段時間課,隨著時間靠近期末考試,江嶼的大部分課程都告一段落,最後一節高數課之後,江嶼收到一條快遞信息。周廷:“有快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