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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那徐雲帶著耶律隆慶,趁著街上人多,不易被發現,一路逃出了大名府城。


    雖然徐雲沒有全力施展輕功,但行得也是極快。多虧耶律隆慶自年少時便在軍營中與兵卒一同操練,體力異於常人,才勉強跟上徐雲的步伐。但即便如此,耶律隆慶也已是累得上氣不接下氣,衝著徐雲招手大喊道:“壯士,你慢些跑!”


    徐雲停下腳步,瞧著耶律隆慶氣喘籲籲的樣子,心道:“如此奔逃也不是個辦法,他終究沒練過輕功,要是這般跑法,早晚要被丐幫的人追上。”便指著左側不遠處一個小山包說道:“那山上有個山洞,咱們先到那洞裏躲一躲,看看能不能挨到天亮。”


    自打知道丐幫要刺殺耶律隆慶那天起,徐雲便開始仔細調查大名府城外的地形,為的就是一旦身陷困境,能夠迅速找到一處藏身之所。


    那山洞不大,剛好容得下徐雲和耶律隆慶兩人,若是再多一人進來,便會顯得擁擠了。耶律隆慶坐在洞中,長舒一口氣,對徐雲道:“多謝壯士相救,不知壯士尊姓大名?”徐雲抱拳向耶律隆慶道:“在下乃一介布衣,區區姓名,不值王爺掛齒。”


    耶律隆慶見徐雲不願告知姓名,便也不再多問,話鋒一轉道:“嗯,今夜本想來大名府看場花燈,沒想到卻險些丟了性命,哈哈哈,真是有趣!”徐雲瞥了一眼耶律隆慶道:“王爺此次來我大名府,難道就沒帶幾個貼身護衛?”耶律隆慶道:“是有四個護衛跟著本王一同來到此地,但本王想著到易水閣玩兒又不會出什麽大事,便命他們四個在華府飲酒,沒帶出來。不過本王想來,方才易水閣裏那麽大的陣仗,就算帶著他們四個也沒什麽用,還是需要像閣下這般的武林高手在身邊才行。”


    徐雲微微一笑,平淡地說道:“王爺身邊有華三爺陪著,不想著帶護衛出門倒也正常。”


    耶律隆慶一擺手道:“不行,還是不行。華公的武藝雖高,但也隻能自保罷了,想要帶著我殺出重圍,卻還要靠閣下出手相助。”


    徐雲望著洞外,也不去瞧耶律隆慶:“王爺此言差矣,助你離開易水閣,並非靠我一人之力。王爺難道忘了除了華三爺,還有三人在一旁護你安全?若沒此三人,王爺恐怕早已命喪易水閣了。”


    “嗯,言之有理。依閣下之見,這三人的武功如何?”


    “這三人,都是武林一等高手,尤其是那手執折扇的書生,武功不在華三爺之下。”


    “那他比你如何?”


    “伯仲之間。”


    “我看未必。閣下的武功,要比他們高出許多。”


    “何以見得?”


    “那個書生曾對閣下出手,但被閣下輕描淡寫地化解了,可見閣下的武功要遠遠在他之上。”


    “王爺說笑了。”


    “這些都是本王親眼所見,絕非虛言。閣下空有一身絕技,卻不得重用,何不從今日起便跟隨本王左右?本王身邊正缺少你這樣的青年才俊。”耶律隆慶用左手拍了拍徐雲的肩膀,笑著道。


    徐雲轉頭看向耶律隆慶,撥開他搭在肩上的手:“我這一生自在慣了,實在不願聽命於誰。王爺方才之言,恕在下實難從命。”


    耶律隆慶見徐雲言語中不帶一絲喜怒,實在猜不出他心中所想,便又道:“昔日劉玄德訪諸葛武侯可是‘凡三往,乃見’。閣下亦是大隱之士,似今夜這般草草邀請,倒顯得本王唐突了。如若本王今夜得以脫難,他日必當攜重禮請閣下出山,方能顯出本王求賢若渴之心。”


    徐雲搖頭道:“王爺不必如此,小人不過是個山野鄙夫,不值一提。再者,在下若是有意入世,也必當為我大宋效力,怎可改投異國?”


    “所謂良禽擇木而棲,我大契丹國力昌盛,聲威遠播四海,閣下投我契丹又何錯之有?”耶律隆慶提起契丹的強盛,胸中豪氣頓生,聲音也變得高亢起來。小小的洞穴之中,不斷迴響著“何錯之有”的話音。


    徐雲依舊搖了搖頭,望著洞外的夜空,淡淡地說道:“十年前,我的一個朋友曾和我說,古時的先賢曾有這樣的言語,‘苟利國家,不求富貴’、‘臨患不忘國,忠也’。不知這些話的意思,王爺可否明白?”


    耶律隆慶自幼便與兄長耶律隆緒在母親蕭太後的督促下,苦修漢學,熟讀經典,自然明白徐雲所引的那兩句話的含義,隻好尷尬地笑了笑:“本王雖不是漢人,但這兩句話的意思,本王還是明白的。閣下既然無心,那本王也不再勉強。若是哪日閣下改了心意,前來投奔,本王必當倒履相迎。”


    徐雲微微一笑道:“多謝王爺青眼相待。”


    忽然,洞外傳來驚天動地地犬吠聲,徐雲臉色為之一變道:“終究還是來了!”


    他站起身來,對耶律隆慶道:“王爺對於殺狗在不在行?”


    耶律隆慶愣道:“殺狗?”


    徐雲指著洞外道:“外麵那些野狗,都是衝咱們來的。你聽這叫聲,數量肯定少不了,一會兒我可顧不過來這麽多條畜生,還需王爺親自動手才行。”


    “哈哈哈,區區野狗罷了!”耶律隆慶拔出腰間短刀,大笑道,“此刀曾剜過熊膽虎心,用來殺狗,卻是大材小用了。”


    “如此甚好。在下對王爺有幾句忠告,還請王爺謹記,不管發生什麽,王爺隻需守住洞口,千萬不要踏出山洞半步,否則,將有性命之危。至於洞外的事,交給在下。”言罷,徐雲便已大步邁出山洞。


    他望著山下正在爬坡的野狗,似乎已能聽到這些嗅覺靈敏的畜生沉重的喘息聲。


    這些野狗,自然就是有“狗丐”之稱的瞿狗王所養的那些“狗兒子”。那瞿狗王跟在群犬之後,瞧見山坡上突然冒出一個人來,便喊道:“前麵的,你可曾看到兩個大漢從此處經過?”


    徐雲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他方才不在易水閣,所以並不識得我。”便道:“我也是剛到此地,不曾見過什麽大漢。”


    “那多謝了。”瞿狗王應道,似乎根本沒覺察出什麽異常。


    可是那些野狗卻不走了,停在離徐雲幾步遠之處,伏著身子低聲嘶吼著。


    瞿狗王本已奔了出去,可見到群犬不動,便又奔迴徐雲身邊,仔細打量著他,喃喃自語道:“披頭散發、細長個子……原來你就是李大說的那個高手!難怪狗娃子們都不走了。快說,你把那個契丹人藏到哪裏去了?”


    徐雲搖搖頭道:“什麽契丹人?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瞿狗王用拇指指了指身後的野狗,對徐雲道:“哼哼,我這些狗兒子的鼻子可是靈得很。它們聞過你拿來打人的桌腿兒,一路跟著你的味兒跑來的。現在它們不走了,你能告訴我是為啥麽?”那些野狗聽著瞿狗王言辭之間頗為嚴厲,便都起身衝著徐雲狂吠起來。


    “你這些狗兒子,還真是棘手。”徐雲緊了緊袖口,歎氣道。


    “那你是承認了?哼哼,快說,那個契丹人被你藏哪了?”瞿狗王摸了摸光頭大笑道。月光下,他的雙眼似乎和他身後的那些狗兒子一樣,都幽幽地射出綠光。


    可還沒等徐雲言語,已有兩隻野狗躥出,迅速鑽進徐雲身後的山洞。


    隻聽那兩隻狗“嗚嗚”地發出兩聲慘叫後,山洞裏便沒了動靜,瞿狗王不禁止住了笑容:“原來契丹番子躲在洞裏!你給我讓開,我要用這契丹番子的命來抵我的狗!”說罷便揮拳上前,向徐雲胸口打去。


    徐雲微一側身,緊緊握住瞿狗王的雙腕道:“這個人不能死!”


    “為什麽不能,你可知他是誰?他是契丹王爺耶律隆慶!”瞿狗王大喝道。


    “我知道。”


    “那你為何要攔我,看你披頭散發的,難道你是契丹人?”


    “我是漢人,是大宋子民。”


    “你知道你身後那個人殺了我們多少同族嗎?你鬆手,我要殺了他!”瞿狗王向後扯了幾下胳膊,打算從徐雲的鉗製中掙脫出來。無奈徐雲手勁極大,任他怎樣掙紮,也是無濟於事。


    瞿狗王見徐雲執意攔阻,大怒道:“原來你和華永福一樣,都已經投靠了契丹人!”隨後便一聲唿哨,命令群犬出擊,圍攻徐雲。


    徐雲見有惡犬撲來,隻好鬆開雙手放掉瞿狗王,揮掌將惡犬擊退。


    瞿狗王見雙手得脫,便趁機閃身向後躍去,遠遠避開徐雲。他借著月光看到雙手手腕已被握得發青,不禁心中氣惱,便不斷吆喝著,喚野狗輪番上前進攻,恨不得把徐雲撕成碎片。


    瞿狗王領著的這些野狗雖然兇狠,但終究不是熊虎一類的猛獸,被徐雲一掌一個接連打飛。大多數的野狗因為挨不住徐雲的掌力,還未等落地便已經往生極樂。其餘的野狗見徐雲如此可怕,便都不敢上前,不管瞿狗王怎樣唿喝,也隻是齜牙低吼,不敢靠近徐雲半步。


    “他娘的,狗崽子就是不行!”瞿狗王揉著隱隱生疼的手腕惡狠狠地罵道。他雖然已經氣得七竅生煙,但因忌憚徐雲的武功,不敢魯莽出手,隻是令群犬圍著徐雲狂吠。


    此時已是深夜,這山包上震天的犬吠聲便顯得格外引人注意。徐雲見瞿狗王不停地向山下望去,心知他是在用犬吠聲引丐幫眾高手前來,但卻並沒有出手阻止。在徐雲內心深處,他似乎也在等待著丐幫眾高手前來。畢竟已經有十年沒在江湖上走動了,他其實很期待能與高手過招。


    自從在吉慶賭坊和獨孤悔比試後,徐雲就再沒有遇到武林高手。似河北三丐這樣的人物,在徐雲眼裏,隻能算江湖好手,並不在一流高手之列。而這次能與河北武林大幫丐幫正麵交鋒,徐雲內心裏隱隱地有一絲激動。雖然他明白,此刻當務之急是保護耶律隆慶平安,但他體內不停流轉的百花之氣卻在告訴他,今夜將會與高手過招,甚至性命相搏,這個機會,不容錯過。


    犬吠聲果然引來了大批丐幫弟子,不過除了丐幫的人,一些其他門派的河北武林豪客也跟著人群一同往山洞這邊趕來。徐雲見山下忽然聚了這麽多人,不禁熱血上湧,口中發出一聲清脆的長嘯,蓋住群犬亂吠之聲,更將百來隻野狗驚得住了口,不自主地往後退去,聚到瞿狗王周圍。有一些正在爬坡的武林豪客,聽見徐雲這聲長嘯,明白自己並非對手,不禁也心生膽怯,停步不前,不願過早地與徐雲交手。


    “這位朋友真是好內功,你這一聲長嘯,估計把大名府的知府老爺都震醒了。”有懼怕徐雲實力的人,當然也有對自身實力頗為自信的人,一個身材樣貌宛若寺廟裏護法金剛的大漢,便當先趕到瞿狗王身旁。


    “宋大哥!”瞿狗王見第一個到的竟是大名府丐幫團頭宋來,不禁喜出望外,高聲叫道。


    “狗王老弟,這人就是那個契丹王爺耶律隆慶嗎?”宋來見對麵隻有徐雲一人,便問道。


    “不是,這個人就是弟兄們說的那個在易水閣一招破了李家兄弟竹棒三星陣的高手,至於耶律隆慶嘛,就躲在這個人身後的山洞裏。”瞿狗王道。


    “哈哈哈,原來這契丹王爺竟是個縮頭烏龜啊!這樣的草包真的能帶兵上陣嗎?”宋來大笑著,言語之中滿是嘲諷之意。瞿狗王聞言便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契丹民風本就強悍尚武,而那耶律隆慶又是行伍出身,十幾歲時便已領兵在戰場上搏殺,哪裏能忍得了這樣的羞辱?他在洞中聽到宋來的言語,心中頓起殺意,不禁握著短刀,向前走了幾步。


    徐雲聽見身後山洞中似有腳步聲,忙向後退了幾步,堵住洞口,低聲道:“王爺萬萬不可衝動,可不能因為這幾句無聊的言語亂了方寸。”


    “本王明白。”耶律隆慶狠狠地擠出這四個字後,便又悄聲退了迴去。


    徐雲瞧著聚在宋來和瞿狗王身旁的人越來越多,便向宋來抱拳施禮道:“敢問這位英雄可是丐幫宋團頭?”宋來上下打量著徐雲,迴禮道:“我便是大名府的宋來,不知這位朋友怎麽稱唿?”徐雲道:“在下乃是江湖無名之輩,就算通報了名姓,宋團頭多半也是不認得,所以還是不說的好。”


    “哼哼哼,無名之輩嗎?徐大俠可是剛做了件轟動武林的大事啊,怎麽會是無名之輩呢?”還未等宋來迴應,站在他身後的一個人忽然開口道。徐雲聽見此言,不禁心頭一緊,高聲道:“不知是哪一位英雄在說話,能否一現真容?”


    宋來轉過身向後看去,見說話之人是個手提鋼刀的年輕男子,覺得麵生,便問道:“這位兄弟又是哪一位?你認得這個姓徐的?”


    那年輕男子笑了笑,向前邁了一步,朗聲道:“諸位,兄弟名叫鹿奇,也是江湖上的無名之輩。不過我口中的“無名之輩”是真,而這位徐大俠口中的“無名之輩”卻是假了。這位徐大俠,乃是白雲峰雲莊莊主張方洲的大弟子,徐雲!”


    宋來聞得此言,大笑道:“哈哈哈,鹿老弟是在說笑話嗎?我聽說那雲莊張方洲張大俠,乃是武林中數得上的俠義之人,教出的徒弟也個個都是英雄好漢。如果眼前這個人真的是張大俠的徒弟,又怎麽會幫契丹人呢?”


    鹿奇冷笑道:“宋大哥看來是不相信兄弟的話了,不過我若是說出這徐雲所做的轟動武林的大事,宋大哥應該就會信我了。”


    “什麽轟動武林的大事?”宋來好奇道。


    “諸位武林同道,兄弟我前幾日恰好有事去了趟廬州,那裏的街頭巷尾可都傳遍了啊,雲莊的張大俠,被人給害了!”鹿奇麵向眾人提高了嗓門道,“而害死張大俠的兇手,便是他的大徒弟,就是這個站在我們麵前的徐雲!”


    “什麽?”宋來聞得此言,大驚道。而山上的眾豪傑聽到這個消息,不由得都是大吃一驚。


    “鹿老弟,你說的可都是真的?”宋來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假不了,這消息早就在南方傳遍了。宋大哥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到江南走一遭,看看姓鹿有沒有說謊。”鹿奇用鋼刀指著徐雲道,“這個人暗通契丹狗賊,是為不忠;殺害親師,是為不孝。如此不忠不孝之人,真是我大宋武林之恥!宋大哥,你說咱們能留著他繼續在江湖上為害嗎?”


    “嗯,如此武林敗類,當真是留不得。徐雲,你可有什麽話要說嗎?”宋來點點頭,問徐雲道。


    徐雲聽那鹿奇開口,便已知他欲言之事。他見宋來問到自己,搖了搖頭道:“有關家師身故一事,這其中的誤會,並非三言兩語能夠講明。諸位信也好,不信也罷,總之,徐某並非行兇之人。至於保護耶律隆慶一事,也是事出有因,但在下絕無背叛大宋之意。”


    “如此蒼白之言,你覺得我們會信你嗎?今日我便要為武林除害!”徐雲剛剛言罷,鹿奇便已揮刀而上,大喊著向徐雲砍去。


    徐雲見鹿奇的刀法沉穩,似是個中好手,不禁讚了一聲:“好刀法!”隻見他側身避過劈砍,用右手緊緊握住刀背,左手便已作掌向鹿奇麵門打去。鹿奇見徐雲反攻得實在太過迅速,隻好撒開雙手棄刀,躲過徐雲一掌。


    徐雲將鋼刀倒轉過來握於手中,向鹿奇道:“多謝鹿兄贈刀。”鹿奇見在眾人麵前出了醜,丟了兵刃,略一搖頭,便躲進人群之中,不敢作聲。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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