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地,宿舍的座機傳來急促的鈴聲。江梓楹接起電話,就聽見沈雲霆欣喜的聲音:“小江,老周救迴來了!”“啊?”“老周救迴來了!”對麵一米八幾的大男人愣是喜極而泣,“他活了!截掉了三米長的腸子,十六小時的手術,他熬過來了!老周活了!”“誒,我馬上到!”江梓楹擱下座機,飛快地往臉上貼完藥,拎起外套就往外跑。冷不丁地,她的視線對上了放在門框裏的畫。白色的幽靈托起棍子,寂靜大山中落下了雪花。稚嫩的筆觸畫出了一股神聖的意味,她的耳畔仿佛再度響起了三個字:去找他。去找他……一種感覺偶爾出現,可以被稱之為“錯覺”。一種感覺反複出現,不能被稱之為“偶然”。江梓楹摩挲著畫,不知在想些什麽。一刻鍾後,她拍下了畫放在自己圍脖上,並不抱希望地配了一句話:“一個孩子的畫,主題是‘去找他’。我是個粗人,看不懂畫裏的意思,有誰能為我解答嗎?”五分鍾過去了,沒有迴應。哐!門被關起,江梓楹已經跑在前往醫院的路上。……病房內,撿迴一條命的老周精神頭不佳,可他抓著沈雲霆的手倒是有勁。他斷斷續續地說著話,沈雲霆無法用力掙脫,隻好勸道:“老周,我得出去了,你必須休息。”“沈隊,我看到……白光升起。”“是雪花。”沈雲霆歎道,“你受了重傷,意識都模糊了,難免看錯。不要再傷神了,快休息。”“白光升起……”老周不肯鬆手,他吸著氧,非要把話說完不可,“有人,一個男人!在光裏!他讓雨落下來,是暖的……”沈雲霆一頓:“暖雨?”雪後是下了雨,雨水也確實是暖和的。隻是那時候老周一隻腳跨進了鬼門關,早已人事不省,他從何處得知?沈雲霆不禁凝神細聽。“我看不清他的樣子,隻知道是白色……我要說出來,沈隊。”老周的眼中溢出神采,“我怕不說,我醒來就忘了。對……我會忘記的,會忘掉。”“老周,你……”“暖的雨,叫功德霖。”老周的唿吸逐漸重了起來,瞳孔渙散,似是睡意湧了上來,“落在人身上,活死人肉白骨,有功德在身的人不會死,沒功德護持的人會暴斃。”“我活了,沈隊。”大手術過後的人,依然在陰陽之間徘徊。脫離了肉身的桎梏,在兩頭遊走的靈魂足以通玄。於萬般奧妙的造化中,窺見大神通的一星半點。哪怕隻與天地接洽一息,所獲的信息也遠超想象。而當人向死而生,真正活下來之後,他會慢慢地遺忘玄之又玄的狀態,漸漸迴歸平凡的日常。老周經曆了,也猜到了,他迫切地想在忘記之前說出來,否則……否則會怎樣,他也不知道。“沈隊,去找他!”手勁驀然變大,老周的眼睛已經閉上,話卻條理清晰:“白色、泛著光的男人,去找他,找到他。”“他在這裏,一定一定要……”快啊!聲音化作了綿長的唿吸,心跳血壓平穩,病房裏空寂無聲。老周睡著了。沈雲霆起身,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病房。他剛推開門外出,便見到了趕來醫院的江梓楹:“剛睡下,狀態恢複得很好。”“你的臉怎麽樣了?”沈雲霆迴過神問道,“我認識一個皮膚科的資深醫生,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幫你聯係她。”江梓楹摸著臉,搖了搖頭:“沒事,不急。倒是沈隊你的胳膊怎樣了,我記得你……”被碩鼠咬掉了幾塊肉。“無妨。”沈雲霆笑笑,上下晃動胳膊,“最近都沒換藥,不過耍起來倒是比平時更有勁了。”兩人聊了會兒,幹脆一起去別的病房看看戰友。末了,江梓楹陪沈雲霆去了科室換藥,她本做好了看到一條血胳膊的慘狀,殊不知醫生把沈雲霆的紗布一拆,別說旁人,當事人都傻了!一天前被碩鼠咬掉不少肉的胳膊,這會兒已經消了傷疤。不僅看不見紅肉,也沒有新長出的粉牙,而是被填補得滿滿當當,隻剩七零八落的牙印烙在皮膚上。江梓楹捂住嘴:“天呐。”醫生震驚了:“怎麽迴事?你割屁股肉填皮了?”沈雲霆:“……沒。”他細致地摩挲皮肉,當初徹骨的疼痛完全消失,狀態好得像是從沒受過傷。這是怎麽迴事?【功德霖……活死人肉白骨……】【沈隊,找到他!】沈雲霆豁然起身,一臉始料未及。※※※※※※※※※※※※※※※※※※※※ps:紀斯:下本開怪,隊友速來。你們不來的話,我自己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