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輪迴教?


    南奕眉頭稍蹙。


    自得知自己被永恆明火教盯上,南奕對“教”字,便頗為敏感。


    不過,南奕靠著「洞真」得知霍子良實乃六道輪迴教教徒,且在南天城中經營有情報組織六道閣,疑似耳目眾多,卻不好直接找人詢問六道輪迴教底細。


    他隻傳音謝迦南暗問霍子良來路。


    謝迦南說:“此子名喚霍子良,雖是散修出身,修為卻強,年方廿四便已蛻凡入門。不過,其身體似乎有恙,疑是需要楚家煉製特殊丹藥以療傷。他因此入了楚家做幕僚,平素也不怎麽出來走動。”


    南奕嗯了一聲,沒有繼續再與謝迦南討論霍子良,似隻是隨口問起一般。


    但在他心裏,卻是好奇起一件事:楚家,是否知曉此人底細?


    畢竟,霍子良加入楚家做幕僚的原因,合情合理。


    南奕「洞真」之下,也看得出霍子良確實有些魂魄不穩,全靠楚家秘傳的凝魂丸穩固魂魄根基。


    這種情況下,楚家將霍子良收作幕僚,似乎確實有可能不清楚霍子良的真正底細。


    隻不過,霍子良入楚家做幕僚,究竟有何意圖,終是與南奕無關。


    南奕雖覺好奇,卻不會多事。


    他隻耐心等待悟道茶。


    但悟道茶作為本次茶會的壓軸之物,卻不會一開始就拿出來。


    首先端上來的,是清心茶,可以讓人清心凝神、舒緩憂慮,算是一種鋪墊,令眾人後續飲悟道茶能有更好狀態。


    待侍女斟完茶水退去後,秦南衣開始主持茶會,與眾閑聊,邀諸位分享近日修行上的心得體會,亦可就某些疑慮進行探討,或是出手置換資源。


    某種意義上,這場茶會,就相當於一次小範圍的修士聚會,方便大家互通有無,交流探討。


    在場眾人,除去霍子良這位蛻凡入門的異數外,皆是養氣期修為,自養氣未入門至養氣圓滿者皆有,可以交流養氣修行期間的心得體會。


    隻不過,世家子弟聚會,不似散修聚會那般直接,卻是閑談風月,不時還要吟詩作對。


    南奕隻靜靜旁聽,不時抿一口清心茶,不發一言。


    可看著南奕如此姿態,楚天行卻是莫名有些別扭。


    或許,南奕覺得自己沉默不言,在旁人眼中該是內向孤僻的模樣。但其實,南奕開辟新道風頭正盛,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關注著南奕。


    頂著眾人關注,南奕依舊靜默不言、不以為意,更像是卓傲不群,不屑於與旁人聊到一塊去。


    其實這麽說也不是不對。南奕身為穿越者,心理年齡肯定不會才隻十六七歲。


    楚郡這些年輕俊傑,甭管多早熟,在南奕眼中都是不夠成熟的少年郎,隱隱有著代溝。再加上他又不是世家子弟,沒有共同話題,自然是話不投機,幹脆保持沉默。


    但其他人,尤其是習慣了往日作為人群中心的楚天行,看著南奕這般模樣,就著實有些別扭了。


    在楚天行看來,南奕不過是身份卑賤的鄉民出身,僥幸有著不錯的靈根資質覺醒天賦,並且好運得了些機緣罷了。


    結果南奕一身氣度,反在世家子弟之上,甚至連打量眾人的眼神,都隱約透著幾分居高臨下的意味。


    這種你居然比我還能裝嗶的氣質,楚天行雖然有些說不出個所以然,卻是會本能地感覺到別扭乃至抵觸,就像是同類相斥一般。


    他對南奕並無惡意。但在挨夠毒打變得心服口服前,楚天行確實會對南奕本能生厭。


    眼見南奕一副旁觀者清的卓傲姿態,楚天行眼睛微微一眯,幹脆給他鄰座的吳家吳明傳音。


    吳明與楚天行私交還行,且吳家產業有幾分仰仗楚家。再加上吳明也有些看不慣南奕姿態,便在過了一會後,故意問南奕:“這位公子,愁眉不展,可是身體不適?”


    南奕隻是不想參與眾人話題,自顧自地坐著,卻被不認識的一人說成是愁眉不展。


    若是反駁,明言自己隻是不想摻和眾人聊天,難免會顯得有些清高孤傲,不合群。


    南奕瞥了此人一眼,姓吳名明,無名龍套一枚,卻在話語中埋了顆不軟不硬的釘子。


    隻是,南奕雖有著「洞真」不可言虛說謬之戒律,卻壓根不懼。


    他淡淡開口:“奕這會兒,卻是想起前些日子的南天大祭。”


    他不正麵迴答吳明,隻以此番答複,應下愁眉不展之說——非是身體不適,而是想起了南天大祭上悼念的那些無辜亡故者。


    大家都在聊風花雪月,南奕卻說起南天大祭,煞風景。


    偏偏此事隻過去數日,見南奕說起祭禮,吳明也無從置喙。


    但被南奕一句話噎住的吳明,眼珠子一轉後,仍舊硬著頭皮強笑,繼續追問:“那不知,公子憶起祭禮,有何感慨?”


    雖然吳明明著是在問南奕感慨,但按照茶會規矩,他其實是想讓南奕就感慨內容題詩一首。


    南奕忍不住瞥了吳明第二眼。


    他適才迴以南天大祭,雖說煞風景了些,實際上卻是十分合適的台階,能揭過話題,讓吳明識趣閉嘴。


    結果,吳明一點也不識趣。


    見吳明坐在楚天行鄰座,南奕心中動念:難不成,是楚天行讓吳明來找茬挑刺,想讓自個出醜?


    因詩詞之道,並非大離歲考科目,南奕原身,也就沒怎麽鑽研。


    雖不至於說有多差,卻也表現平平,不能與朱門貴公子相比。


    若是有人調查南奕過往,當能知道南奕原身不善詩詞。


    南奕眼眸微掃,將茶會眾人神色,納入眼簾。


    論及詩詞,不提原身,南奕自個也不擅長。


    但他要是放手文抄,隨便抄一首諷刺詩,都能和吳明針鋒相對。


    事實上,眼瞅著今日茶會之景,又趕上前幾天祭禮,南奕隻是稍一動念,便想到了兩句話:“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榮枯咫尺異,惆悵難再述。”


    這兩句話,出自杜甫的《自京赴奉先縣詠懷五百字》。雖隻是其中兩句,但單獨摘出來,於此時此刻道出,卻也稱得上應景。


    不過,南奕不打算作此詩句。


    一來,他不喜歡把搬運照抄說成原創,就算是文抄,南奕也傾向於以原版作為參考,然後加入自己的東西,可以說是魔改,也可以說是同人。


    二來,他若迴以諷刺詩,將世家子弟全都罵進去,無疑會得罪在場眾人,平白給自己找麻煩。


    這才是吳明被噎之後,依舊糾纏南奕不放的心機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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