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承期眸中微微亮了下。顧懷曲並不等他說什麽,轉身進了屋,令人看不清神情。他走到桌旁,清冷的垂著眸倒了一盞茶:“坐吧。”鬱承期看了眼茶盞,覺得顧懷曲的語氣聽來格外疏離,不知是又怎麽了。這一年中,他們隻在後山見過那一麵,時隔這麽久,他總算能再麵對麵的與顧懷曲好好說一次話。鬱承期克製著自己快要溢出的情緒,問道:“師尊為何突然迴來了,也不告知弟子一聲?修為已經恢複了?”顧懷曲並不迴答他的問題:“你今日不是為了要事而來?有事直說。”鬱承期仔細觀察著顧懷曲的神情,想從當中捉摸點什麽出來,答道:“是呀,主要是為了師尊而來。”顧懷曲抬眸瞥他,並不吃這套:“你自重些。”鬱承期覺得他好像生氣了,不太懂:“……師尊怎麽又兇我,難道弟子做錯了什麽?”“你今日不是為了和解而來?”顧懷曲語氣有些冷淡,“既然如此,你方才為何又給那些仙長臉色看?你的誠意何在?”顧懷曲已經聽說了鬱承期方才在議事殿的所作所為。他倒並非是怪罪鬱承期,隻是猜不透這個人在想什麽,嘴上說著與仙界和解,到頭來又給仙界一個下馬威。他究竟是想和解,還是想將仙界的仙長們踩在他腳下?倘若那些仙長為此反對與仙界和解……那他今後還怎麽應對?鬱承期忽地頓了頓。臉色一時沉默凝重,沉聲道:“我的誠意不是一直都在師尊這裏嗎?”“師尊身為仙主,卻不願耍仙主的威風,正因如此,他們從前才敢這麽對你。弟子不過是想讓他們都聽從於你,也有錯嗎?”顧懷曲略微頓住,沒想到是這麽個答案,皺了皺眉,似乎並未理解。鬱承期眉眼微沉,歎了聲氣:“師尊怎麽一點也不記仇?你從前那麽敬重他們,他們卻隻把你當初除魔的工具,你難道就一點也不生氣?”“……師尊,你都已經為他們死過一次了,為什麽還要迴來?”“我……”顧懷曲皺著眉張了張口,但鬱承期根本沒給他說話的機會:“說實話,弟子覺得不甘心。”“他們那麽對待你,哪怕什麽都不做,你還是會迴來。可弟子做了那麽多,師尊卻一點也不動容,甚至連一麵都不願意見。師尊……你怎麽這麽偏心?”顧懷曲:“……”“師尊。”鬱承期眼眸漆黑微亮的看著他,“我們這麽久不見,這麽久沒有好好說過話……你真的狠得下心,一點也不想我嗎?”顧懷曲聞言,那張冷硬的臉果然繃不住了。他眸中劃過一絲無措,尤其在知道鬱承期對他抱有……那種感情以後,更加不知該怎麽應對。他眸中微動了動,選擇立刻避開鬱承期的視線,才勉強維持住冷靜。鬱承期將他的反應全都看在眼裏。終於忍不住滿心歡愉的低笑出聲,嗓音狎昵又極具哄騙性,緩緩朝他靠近過來。“師尊……讓我抱一下好嗎?”第79章 師尊上鉤顧懷曲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被抱住的,迴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在鬱承期懷裏了。他一時僵硬,卻沒有說什麽。顧懷曲不說話,鬱承期自然也不肯鬆手,手臂將他的腰收緊了些,用力把顧懷曲勒在懷裏,氣息挨得如此之近,下顎很是倦戀地埋在他的肩頸裏,嗓音一時間變得很低,甚至有些沙啞:“師尊……我還以為你真的不要我啦。”……細數過去,好像每一次都是顧懷曲先拋下了他。第一次是在七年前,顧懷曲在手劄上親手寫下要殺了他。第二次是在四年前,顧懷曲拋下所有人,死了。第三次是一年前,顧懷曲說自己已經累了,再也不會原諒他……而這次,顧懷曲又拋下他獨自迴了仙界。顧懷曲一次又一次地隱瞞,那麽多苦衷,卻一個也不肯告訴他,任由他作惡多端,作繭自縛。顧懷曲被他抱得有些透不過氣,不知如何迴應。索性就這麽僵著。良久之後,顧懷曲低聲道:“抱夠了沒有?”他輕輕將鬱承期推開了。鬱承期被迫與他拉開距離,這才發現顧懷曲那張清冷的臉始終繃著,但耳廓又紅了。他的師尊是真的麵皮很薄……顧懷曲別過臉,刻意不與他對視,自顧自地感到尷尬,皺起眉轉移話題道:“我並非是為了宗主和那些長老才迴來。山海極巔那麽多弟子,你怎麽就覺得我是為了他們而來?”鬱承期對方才的觸感有點戀戀不舍,又湊近過去一些,與顧懷曲緊挨在一起,沒規沒矩地用肩膀擠著他,偏過頭道:“可師尊難道狠得下心與他們斷絕往來嗎?還不是對他們恭恭敬敬,拿那些老頭子當長輩一樣供著。”顧懷曲挪開一步,瞪著他:“我自有分寸,不必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