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承期得寸進尺的本性一直沒變,他想,既然顧懷曲明知道他曖昧隱秘的心思,卻還會對他有所寬容。那是不是也就說明,顧懷曲也許並不介意他……這念頭隻在他腦海裏一閃而過。他不敢再深想下去了。鬱承期自己是在白日做夢。理智告訴他,顧懷曲對他寬容隻是出於仁慈,顧懷曲那麽看重輩分與規矩,若是能不介意他狎昵無恥的心思,他就已經該感恩戴德了。竟然還癡心妄想?真是想瞎了心。……這日之後,鬱承期經常會到洞口和後山的溫泉池蹲守,但顧懷曲依舊不理他,叫了也不應,明明就在洞裏,卻從來不願與他見一麵。就這樣過去許久。那晚在溫泉池的事,就好像從未發生過。轉眼到了第二年春。顧懷曲在洞中閉關的時間,已滿整整一年。某日當鬱承期再去送丹藥的時候,他忽然發現洞口的結界不見了,裏麵的氣息已經徹底消失,空空蕩蕩,沒有半點生氣。……顧懷曲走了。鬱承期攥緊手中的丹藥,立刻派人搜查。最後得出結論——顧懷曲果然已經離開了魔界,一聲不響,迴到了山海極巔!好在……巧的是鬱承期的計劃已經萬事俱備,隻差最後一步。他立刻帶人啟程,去了仙界。為了不讓鬼界得知這個消息,鬱承期在去的路上很是低調,整個仙界也唯有幾個大宗知道這件事。因為這些年鬱承期與仙界私下有所溝通,這些大宗與魔宮之間的關係已經沒有以往那麽劍拔弩張,起碼可以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談一談。鬱承期距離上次離開仙界,已是四年前的事了。山海極巔的宗主與長老們其實並不歡迎他。鬱承期逆徒一個,當年控製了讓清仙尊,還與魔界裏應外合,害得仙界顏麵丟盡。如今若非他已穩居帝尊之位,又說有要事相商,宗中的長老們根本不會準許他進來。鬱承期來了山海極巔,宗主江應峰第一時間通知了各地大宗,各宗仙長聞訊而來,倒是要看看這個帝尊血脈究竟要做些什麽。他們齊聚於山海極巔,議事殿大門緊閉。人都來齊了,卻不見顧懷曲的身影。鬱承期倒也不心急。他隨身帶了那枚銅鏡,和鬼界這些年來多如牛毛的罪證——仙魔兩界的仇恨源頭已經無可厚非,但凡這些老頭有點理智,也該明白了他的意思。而後他將這些年來已經籌備好的大陣、軍署、法器,以境象雛形的方式統統鋪展在這些仙長眼前。他看著麵前那些人震驚狐疑、麵麵相覷的臉。慵懶抬眸道:“諸位前輩,本尊的來意已經足夠明確了。”“本尊可以給你們一段時間去查,證實這些東西是否屬實。但你們仙界各宗鼎立,怕是三五個月也爭不出個一致的結果。所以,本尊有個提議……”“此事無需你們操心,隻管聽令,剩下的由你們的仙主親自定奪。”鬱承期目光一轉,狹促地挑眉看向江應峰:“江宗主,本尊要跟他當麵談。”眾人紛紛猶疑,麵露不解。異樣道:“什麽仙主?讓清仙尊不是早已仙逝了嗎!”鬱承期懶散地勾唇:“師尊他老人家已經迴來啦。”一眾仙長目露驚色,將質疑求證的視線投向江應峰。江應峰一時有些難堪,捋著胡須,點點頭道:“的確。仙主迴來了,他沒有死……”“沒有死?可江宗主您當年不是親眼所見,說他已經火燒盡,屍骨無存了嗎?!”“你還說他死前留下了遺言,難道都是誆騙我們的?”“江宗主,這到底怎麽迴事?!”“……諸位稍安勿躁。”江應峰歎了口氣,“我也是前些日才得知此事!十日前小曲突然迴來,他說……”“是本尊救活了他。”不等江應峰說完,鬱承期忽然漫不經心地打斷了。他好像生怕眾人沒有聽清。抬起幽暗的眸,又一字一頓地強調:“是本尊救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