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前麵唿啦、唿啦一陣響聲,有什麽東西在大麻地裏奔跑。


    我們趕緊停下腳步,站好位置,瞎子更是超前瞄準,隨時準備扣動扳機。


    我示意他先小心點,別驚動了巨蛇,後麵就麻煩了。


    大麻地裏竄出來的竟然是一隻灰色的野兔,撒開四條腿,拚命超前奔跑,連人也不怕,徑直從我們腿下跑了過去。


    趙大瞎子感慨:“這老撾的兔子真是膽賊大!”


    話沒說話,前麵唿哧唿哧一陣響,又竄過來了幾隻小動物,都是沒命得往外跑。


    這是怎麽迴事?


    莫非有什麽東西在後麵追趕他們?


    緊接著,遠處林子裏嘩啦唿啦一陣響,一群群的鳥兒像是受驚了,在湄公河上空盤旋了幾圈,也全部飛離了這裏。


    連一些鬆鼠、獐子,也都從灌木中躥出來,沒命朝外跑去。有幾隻獐子竟然直接從我們身邊跑過去,仿佛跟即將來臨的災難相比,我們根本算不了什麽。


    趙大瞎子緊緊握住槍,嘀咕道:“操,是天要塌了咋的,慌啥慌啊?!”


    小馬看看天,皺緊了眉頭,說:“會不會是泥石流或者地震?”


    我也有些擔心,據說唐山大地震之前,不僅貓頭鷹,連蝙蝠、老鼠、貓和狗都仰天叫得格外淒慘,水裏的魚群像瘋了一樣往岸上跳,死了一堆又一堆,遠遠看去,河岸上白亮亮的,全是堆的死魚。


    現在這些動物嚇得亂躥,是不是又要鬧災了?


    這時候,前方突然傳來一陣低低的口哨聲,像是有人在吹笛子,聲音很低,穿透力卻很強,連我們都聽得很清晰。


    趙大瞎子臉色嚴肅了:“有人在吹蛇哨。”


    “蛇哨?”小馬不明白。


    趙大瞎子解釋:“蛇哨是捕蛇人專用的,這聲音就像母蛇發情時的叫聲,能吸引公蛇過來。”


    我有些激動:“會不會是景老他們?”


    瞎子點了點頭:“應該是他們。”


    我趕緊說:“那還等啥?咱們趕緊過去吧!”


    小馬在旁邊淡淡地說:“恐怕過不去了。”


    我剛想說“為啥?”,朝外麵一看,猛然間停住了腳步。


    原來,透過前麵稀稀拉拉的大麻地,能清晰看到,我們已經穿過了湄公河長長的河灘,已經來到了真正的湄公河旁。


    在前方,就是那個照片上的大瀑布。


    現在雖然是旱季,但是湄公河水量充沛,大瀑布順流直下,氣勢驚人,河邊到處散落著房子一般的巨石蛋蛋,密密麻麻,仿佛像是史前恐怖的巨蛋一般。


    更可怕的是,在這些巨大的石蛋蛋上,盤繞著數不清的各種蛇,紅色的,綠色的,斑斕的,黑白相間的,金黃色的,銀白色的,漆黑色的,棕紅色的,各種各樣,簡直像是進入了巨型蛇爬行館,讓你看得眼都花了了。


    這時候,我們誰都沒有心情欣賞這些蛇。


    我們想的是,如何穿過這些蛇,去和景老他們匯合?


    扭過頭看看,周圍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大麻林,將整個湄公河牢牢圍了起來,不管從哪裏過來,都首先要穿過它們,這是一個天然的屏障。


    朝前方看看,大瀑布就在湄公河中間,我們除了涉河而過,確實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


    可是在這種情況下過河,那無異於自殺。


    我們幾個人傻站在那裏,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拚命轉著腦子,想著古人說過,在自然界內,凡是在毒物百步之內,必有解毒之物。這裏有如此多的毒蛇,周圍必然會有什麽化解毒物的東西才對。


    左右看看,這周圍除了渾濁的江水外,就是這些密密麻麻的大麻葉了。


    不對,這些大麻為何哪裏都不長,單在這裏生長?


    我趕緊問小馬:“大麻這東西怎麽用?”


    小馬見我這個節骨眼上還問這個問題,不知道我什麽意思,我趕緊催他,讓他趕緊說。


    他說:“大麻這東西一般是曬幹了,燒焦了葉子,吸那個味!”


    我說:“那豈不是像吸煙葉一樣?”


    小馬說:“對,你可以把它當成煙葉。”


    我心裏一動,蛇是最怕老煙槍裏的煙油,這個我在網上查過,據說是因為煙葉裏含有大量的尼古丁,這東西幾分鍾就能殺死一條蛇。


    我叫道:“操,誰知道大麻裏有沒有尼古丁?”


    趙大瞎子聽不懂了:“啥尼姑?這裏還有尼姑?”


    我簡直要抓狂了,說:“是尼古丁!香煙裏含的尼古丁!”


    小馬有點猶豫,說:“這個真不知道……”


    我罵道:“操,拚啦!”


    我讓小馬他們將上衣脫下來,浸濕了,將口鼻掩起來,然後讓趙大瞎子去美國兵那邊搞點汽油來,我用刀子將大麻一片片砍倒,澆上汽油,打算放火燒大麻。


    趙大瞎子在那瞎起勁,說我這招高啊,古有諸葛亮火燒藤甲兵,今有小七爺火燒大蛇窟,這些都是要載入史冊的啊!


    幾桶汽油潑在大麻地裏,火焰瞬間就起來了,大麻在火堆上吱吱叫著,很快蒸發光了汁液,也開始跟著燃燒起來,整片大麻地變成了一個火海。


    雖然大火燒起來,那些懶洋洋在石頭上曬暖的蛇也終於有了動靜。


    但是很遺憾,它們並沒有像我想象的那樣,驚慌失措,拚命跳進水裏逃跑,相反,它們表現得很興奮,紛紛扭動著身子,朝著我們這邊遊了過來。


    趙大瞎子終於反應過來了,說:“小七,咱們好像搞錯了……”


    我也有些緊張,但是還是硬撐著,說:“咋啦?”


    趙大瞎子說:“這些大麻好像不是殺蛇用的,好像蛇聞了這個味道,更刺激啦,都出來啦!”


    其實我也感覺到了,隻是不肯承認自己徹底失敗了,辯解著:“不對呀,景老說過‘百步之內,必有解毒之物’……”


    小馬說:“七爺,古人說的是不錯,但是古人說這句話有一個前提,那就是這些解毒之物是天然生長的,不是後人專門種的呀!小七爺,蛇群過來啦,咱們還是先避避吧?”


    我點點頭,趕緊換了個地方,小心地看著蛇群的動靜。


    說起來事情也是邪門了,這些蛇群非但不怕火焰,反而成群結隊地遊過來,很陶醉地圍繞著火堆亂竄,像是在跳舞一般。


    趙大瞎子看著難受,說:“操,感情這蛇也喜歡吸毒!”


    我接著剛才的話題問小馬:“你說這些大麻是後人專門種的?”


    小馬點點頭:“大麻這東西,的確有野生的。但是像這樣大片大片的,也沒有其他植物,肯定是人種的了。”


    我懊惱地拍拍腦袋,想著確實,這密密麻麻的大麻足足堆了半山坡,打死我不相信是野生的,看來我們確實被騙了。


    趙大瞎子這時候突然說了一句:“要是這些大麻是人種的,那他們種這些是幹啥的?”


    我隨口說:“是不是做毒品?”


    這話說出來,我自己都不信。老撾本身就不禁毒,好多地方大片大片種植罌粟,當成經濟作物。種植這些大麻,根本不需要偷偷摸摸的,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


    小馬說:“會不會和蛇王有關?”


    我一愣,想到神山上漫山遍野的罌粟,以及屋裏懸掛的那張大蛇皮,那罌粟和大蛇有什麽關係嗎?


    這裏又出現了漫山遍野的大麻,難道說這些大蛇都是大煙鬼,要靠吸食毒品生存?


    越想越荒謬,這年頭蛇要是都成了大煙鬼,那豈不是要成精了?


    趙大瞎子急著要進去,這時候看看洞口沒動靜,就要往裏鑽,被我拽住了。這些大麻肯定不會平白無故種植在這裏,我們還是先等等再說吧。


    小馬用拳頭猛擊了一下自己的手掌,興奮地說:“我終於明白了,這些蛇喜歡大麻和罌粟的味道。古人專門在這裏以及神山上種了大麻和罌粟,就是想留住它們。讓它們老老實實呆在那裏,不要亂跑。”


    這個雖然有些牽強,但是總算還能說得過去。就像蜜蜂不肯離開花多的地方,蒼蠅喜歡廁所一樣,這老撾的蛇也許有一種貪戀毒品原材料的惡趣味也說不定。


    正說著,趙大瞎子說:“嘿,小馬,你看看,這些蛇好像都醉倒了?”


    抬頭看看,原本豎起身子圍繞火焰跳舞的蛇群,現在像是被抽了筋,都懶洋洋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真像是被醉倒了一般。


    趙大瞎子說:“趁蛇還沒醒,趕緊衝過去!”


    小馬還有些緊張:“要是衝到半截,蛇醒了怎麽辦?”


    趙大瞎子怒了:“那就他娘的死!畏畏縮縮,怎麽跟我做大事!”


    我也咬咬牙,安慰小馬:“都到這時候了,縮頭是一刀,低頭也是一刀,衝過去,和景老他們匯合了,還有條活路!”


    小馬終於下定了決定,我們幾個朝著瀑布下那塊大石頭就往前衝。


    跑了沒幾步,我就踩到了一條蛇,就覺得那條蛇軟軟的,像是一截草繩,蛇尾巴一下子朝外腳脖子纏過來。


    我想都沒想,直接飛起一腳,甩開它,繼續跟著瞎子往前跑。


    但是我們顯然高估了自己的速度,蛇群見我們闖入聖地,毅然放棄了大麻,轉而開始在後麵追趕我們。


    以前我聽小舅講過,他騎著自行車,後麵是追趕他的蛇群,嗖嗖亂躥,還覺得挺威風,現在自己經曆了一次,卻覺得這是屁的威風,分明是被嚇得屁滾尿流了。


    瞎子他們跑了一會兒,再也跑不動了,前麵正好有條榕樹,根須垂到地上,他們三兩下爬到了樹上,在那叫我趕緊上樹躲躲。


    我本來不擅長爬樹,但是經那蛇群一激,自己卯足了勁兒,往那樹上一竄,被瞎子他們狠命一拉,竟然也躥到了樹上。


    往下看看,蛇群也追趕到了樹下,正在往樹上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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