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周樂容這一解釋,陳沐便大概明白了。


    原來這牌局是明牌,除非飛霞宮主動奉上,否則誰暗地裏動了聖兵,便立刻成為眾矢之的。


    失了大義,接下來的牌局可就更不好走了。


    台上,廉宮主閉目凝神,眉心自發沁出一滴血珠,隨後她伸手一抹,將血珠在眉心揉開,如同猩紅的第三隻眼般注視著下方。


    場下鴉雀無聲,人人都抱著看熱鬧的心態,想看看究竟是哪個蟊賊敢對聖兵動手。


    然而足足五分鍾過去了,廉宮主臉上露出一絲疲倦,睜開眼,似乎有些驚慌。


    “老了,精力大不如前。雅兒,你來試試。”


    廉宮主退後一步,推了廉雅上前。


    後者現在也是宗師,自然也能用那血脈感應之法。


    於是廉雅依法施為,過了有半刻鍾,搖了搖頭:“我感應不到。”


    廉宮主終於變色,不去管場下的議論,連忙問道:“什麽都感應不到嗎?”


    廉雅道:“隻能察覺到在近處,應該不超出宮殿範圍。但具體在哪裏卻不知道了。”


    場下喧鬧聲越來越大。已經白天早被淘汰的俊傑忍不住開口了:


    “廉宮主,這不會是你飛霞宮自導自演吧?真是好一場大戲。古往今來還從未聽說過有宗師聖裔感應不到自家聖兵的。除非你家聖兵已損毀?”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覺得飛霞宮是自導自演了。聖兵一丟,各門派的目的也就落空。沒有了聖兵的飛霞宮還有什麽值得聖師記掛的?


    不少人甚至對陳沐投來了意味不明的憐憫之色。


    廉蓉似乎被感應之法失效的事情擾亂了心神,一時之間沒有控製場麵,於是騷亂更甚。數千人亂哄哄炒作一團,最後在有心人的暗中攛掇下,變成了向飛霞宮討個說法起來。


    廉蓉這才迴神,勞心竭力四處安撫,然而人群並不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一片混亂當中,廉雅突然踏前一步,身周憑空出現片片裂紋,一下子喧奪了所有的目光,冷聲道:“我飛霞宮說聖兵丟失,那便是丟失。何必在此小事撒謊。雖然不知竊賊用了什麽手段蒙蔽感應,但還請諸位多配合一日,若一日之內我飛霞宮查不出真兇,也不耽擱各位時間,盡可離去便是。”


    憑虛碎空,人前顯聖!


    偌大的廣場,數千人看著那片片碎裂的空間,詭異的鴉雀無聲,隻剩下火把熊熊燃燒的聲音。


    人群當中,陳沐歎了口氣,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


    ......


    事情變化的太快,以至於讓人目不暇接。


    按理來說,聖兵失竊算得上是驚動四方的大事了。尤其失竊的聖兵還是可能揭開仚山神秘麵紗的霞聖遺兵。


    但這個消息,相比於飛霞宮少宮主一日登聖的震撼新聞相比,顯得黯然失色。


    古往今來,無數天之驕子、英雄豪傑。宗師雖然稀少,但放在時間長河當中也不過過江之鯽;聖師雖然高貴,但也並非鳳毛麟角。


    但二十六歲成聖已是罕見之至,在一日之間從大武師直接登聖的,萬載年中更隻此一人!


    廉雅之名,一瞬間傳遍天元大陸。被譽為古往今來天賦最強之人。


    尤其她似乎還繼承了霞聖血脈類似的顯聖能力,破裂虛空,碾碎萬物!


    與失竊的霞聖聖兵相比,新聖廉雅的能力,似乎更容易揭開仚山神秘麵紗。


    “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各方聖者都會前來洽談合作事宜了。”


    陳沐,周樂容,詹凝寒,廉雅坐於房中。周樂容不明意味說出了這句話。


    陳沐冷冷掃了廉雅一眼,後者抿了抿嘴唇,麵色一緊。


    “我記得昨夜在林中,我告訴你的計劃你私下向廉宮主顯露成聖之實,先拿到聖兵交於給我,然後你再對外公布你成聖之事吧?”


    廉雅道:“聖兵是的確被人盜走了。昨天的情況若不強勢鎮壓,讓人真以為我飛霞宮是自導自演,後續隻怕麻煩不斷。”


    陳沐冷笑出聲:“麻煩不斷?那是你飛霞宮的事情,不是我的事情。再有下次,我們之前的合約就可以中止了。你得到的,也全部還迴來吧。”


    廉雅麵色變幻幾番,最終還是低頭道:“是。”


    教訓完了廉雅,陳沐才開始說正事。先看向周樂容:“盯著其他勢力,監視各家在仚山的動向。同時也盯著聖兵的消息,至少也要在那聖兵下次露麵時知道它的去向。”


    周樂容點頭道:“我手頭的力量隻夠盯著昊國中心一塊,不過再加上皇帝的渠道應該就足夠了。一旦聖兵再次現世,應該會很快得到消息。”


    廉雅抬頭看了周樂容一眼。


    陳沐沒有管她。


    接下來要一起行事,有些事情讓她知曉也是應該。


    聖兵被盜,完全攪亂了他的計劃。也意味著其他人隨時有可能開啟仚山遺跡,進入其中。


    這也意味著陳沐不能再像之前一樣徐徐圖之了。


    “召迴沈霆,讓他去昊國邊界等待。我們與他會和之後,直接前往仚山。”


    陳沐目光盯向廉雅:“你自己想辦法跟隨,不要露了行跡。”


    “是。”


    ......


    廉雅登臨聖位,宣布要閉關穩固境界,不見外客。


    陳沐前去向廉宮主請辭,後者麵見時的態度明顯沒有當初熱情。聽到陳沐的來曆,麵色猶豫了一下之後,最終還是點頭應下了。


    於是當天,陳沐便帶著詹凝寒離開了飛霞宮。至於周樂容則是帶著隨從護衛迴去昊陽城。


    走出飛霞宮大門,門外駐留的馬車已不複當初盛況。各地俊傑們這兩人都已經先後離去。


    側邊宮門,幾輛板車被馬匹拉著,上麵載著殘破碎石向外搬運。


    正是招親大會那日武關用來給眾俊傑試手的珞石!


    陳沐心中一動,走到旁邊看管的女弟子身旁,問道:“敢問這些碎石要搬運去何處?”


    女弟子扭頭一看,頓時笑了:“姑爺好。這些廢石已然無用,宮主讓我們隨意丟了,但丟在近處礙了景觀,索性拉遠一些,扔到荒山中去。”


    陳沐眼睛微眯,臉帶笑意:“所有的廢棄珞石都在這裏了麽?”


    女弟子點頭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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