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咋唿看兒子判刑了,坐窩就氣不打一處來,領著常發財去找肖所長。看大門的不讓進去,她就說是肖所長的實在親戚,找肖所長有要緊事。那老頭挺給麵子,不但給她兩口子打開了方便之門,還特別指點肖所長在哪個屋辦公。

    挺走運,他倆進屋真的見著了肖所長。瞎咋唿沒好氣的問:“你答應給辦事,保證我兒子能太太平平的迴家,如今怎麽判刑了呢。”

    肖所長站了起來,大聲說:“你們是幹啥吃的?敢跑到這地方來吵吵扒火的裝橫!”

    瞎咋唿說;“你拿了我家那老些錢,拍著胸脯子打保票說能給平事,結果不但沒好使,反倒把我兒子判了十來年!你趕緊給我個交待。”

    肖所長說:“你瞎咧咧啥呀?我根本不認識你們老大貴姓!”

    瞎咋唿說;“你別跟我裝糊塗!五萬塊不是揣到你兜裏了嗎?你趕緊把我兒子放迴來,不然我跟你沒完!”

    肖所長不再跟她說什麽,著急忙慌走了出去,不大一會領來三個警察。肖所長指著瞎咋唿兩口子說:“把這兩個臭無賴攆出去,膽敢再胡說八道就給我往死裏打!”

    兩個警察駕著瞎咋唿,另一個在後邊連推帶搡,不大一會就把瞎咋胡整到了大門口。瞎咋唿一勁兒喊:“你們要幹什麽?你拿了我的錢不給辦事,你還講不講良心了?”

    一個警察說:“你這個臭娘兒們,敢汙蔑人民警察,純粹是短收拾!”說著裏外開弓打了瞎咋唿一頓大嘴巴,把她推出門外,順手關上了大鐵門。

    瞎咋唿確實挺尿性,嘴丫子直淌血也沒倒槽,一邊拍打鐵門一邊喊:“姓肖的,你給我滾出來,把你收我家錢的事說明白!”可是她把嗓子喊啞了也是白費,裏邊再也沒人應聲。實在沒法,隻好喪打幽魂往家走。

    老兩口子這迴可真上老火了——那麽好的房子折騰出去送禮了,結果啥事沒頂,兒子照樣蹲大獄,五萬塊錢打水漂兒都不響,忙乎一六十三遭,鬧了個雞飛蛋打。瞎咋胡趴在炕上放聲大哭,一邊哭一邊說:“如果咱家姑爺不出事,誰敢這麽對待咱們?咳嗽一聲都嚇得他們直打冷戰,說啥事他們馬溜給辦!現在可倒好,五萬塊讓人騙去了,不但不認帳,還把我胖揍一頓,滿肚子屈跟誰說去呀?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常發財想勸他,可是又沒話可說,隻好在一邊捂著腦袋打嗨聲。

    於仁聽信兒過來勸解,常發財把事情一五一十說了一遍,於仁說:“現在看那個肖所長肯定是一賴到底,跟他說不出理去了。隻有找他領導把這事端出來,若是遇著個清官,也許能說句公道話。如果公安局也不管,就接著往上告,說不定啥時候碰上心眼兒好使的,這事就能有頭緒了。

    瞎咋唿思來想去,覺得真就是這麽一個辦法了。第二天,她就和常發財一起去公安局。常發財原本讓那幾個警察的兇勢勁兒嚇得渾身直突突,再見著大蓋帽心就一勁兒跳,可是為了把那五萬塊錢討要迴來,隻好捏著鼻子在後邊跟著。好不容易來到了縣公安局,剛進門就讓人截住了,問他倆找誰,瞎咋唿說找局長。那人又問找那個局長,瞎咋唿根本就不知道局長貴姓大名,隻好說找說了算的局長。那人冷笑一聲說:“一看你這副熊樣就是山炮,局長哪有工夫搭理你們!“說著就把他倆攆出來了。別看瞎咋唿在屯裏挺尿性,可是上迴那一把就知道了大蓋帽的厲害,一句話沒敢多說就迴家了。

    幸虧於仁幫他們支招,又給他們寫材料,他們才進了公安局大門,找著了正頭香主。管事的是個花白頭發,聽瞎咋唿說完,拿著材料看了看,拉著長腔說:“你們反映的這事可不是小事,如果這事查證屬實,誰幹的誰得受處分。可是你們必須有證據。“

    瞎咋唿說:“有我們老兩口子證著還不好使嗎?”

    那人搖搖頭:“空口說白話不行,再說你們兩個根本不能當證人。”

    瞎咋唿說:“我說的指定是真事,有一句謊話燈滅我就滅,走道卡死,吃飯噎死!”

    那人說:“起誓發願沒啥用,我要的是證據。”瞎咋唿說:“我家房子賣了五萬塊錢全屯子都知道,這錢全都給姓肖的拿去平事,明擺著的事還能差得了麽?不是為了給他送禮,我家那麽好的房子能舍得賣嗎?”

    那人說:“你說的這些啥用沒有!你給他錢他給你出收據了麽?當時有外人在場證明這事麽?你家錄音了嗎?照相了嗎?沒有這幾樣,你說啥都白扯,整不好還得定你個誣告罪呢!好了,我不跟你磨嘴皮子了,趕緊迴去找證據去吧,沒有證據你就別再瞎折騰了。”

    老兩口子沒招,又迴去找於仁,於人也撓腦袋。實在沒法,找買主開了個買房證明,可是這玩意到公安局啥事不頂,那人明告訴他們:“拿不出證據就別來磨嘰了,我沒那麽多閑工夫搭理你!”那人真的說到做到,他們再去隻問一句:帶證據沒有?搭不上腔就馬上把他倆轟出來了。

    老兩口子正在家裏憋招兒呢,突然接著一個通知,讓他們馬上到老虎溝監獄去一趟。他倆覺得這真是喜從天降——家裏這頭雖說白花了五萬塊,啥事也沒整明白;可是監獄那頭遇著好人了,肯定是發善心了,要把兒子放出來。可惜樂了半截又犯愁了——家裏已經沒錢了,這趟路費得幾百元,更要緊的是不能讓大善人白費勁,總得扔幾個錢兒意思意思,凡是幫過忙說過好話的也得請人家撮一頓。這些年在屯裏誰也沒交下,跟誰張嘴借錢去呢?瞎咋唿知道自己是人性狗,就把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交給了常發財。為了把兒子救出來,常發財隻好豁出皮臉摔了。他先找於仁借了一千,又硬著頭皮去找老麵瓜,結果他剛一露話,甄能幹就從櫃裏拿出兩千塊錢塞到他手裏。

    老兩口子帶著錢上車下車又上車的跑了兩天,才到了老虎溝,找著了那座監獄,朝管事的打聽常有錢。管事的拿出一個黑皮本子翻了一會,告訴他們這個犯人已經死了,前天就埋在了亂墳崗。老兩口子不由得心裏忽悠一下子,就象掉進了冰窟窿裏,隻覺得渾身拔涼,連話都說不出來了。緩惺了一會,瞎咋唿說:“我兒子也沒犯死罪,你們憑啥給整死了,我得找當令的好好說道說道!”管事的打了個響鼻兒說:“你還訛上誰是咋的?他是自個摔死的,又不是誰害的。我明告訴你:這地方就怕跑人,不怕死人!死了犯人都不如死條狗,狗死了還能吃點兒肉落張皮呢?犯人死了隻能臭壞苣蕒菜地!”

    瞎咋唿已經顧不得別人說什麽,打滾放潑哭起來,常發財更是沒命似的扯脖子嚎,倆人哭得震天震地的,樓上樓下的人聽著動靜都來看熱鬧。管事的連勸帶嚇唬,可是他倆還是止不住哭聲。這時候來了一個胖警察,說是常有錢的隊長,他告訴這老兩口子:常有錢是為了十個饅頭的獎勵,自報奮勇上山打炮眼,結果一腳蹬空了掉下來,當時就把腦袋摔兩瓣了。這事全怪他自己不加小心,怨不著山神怨不著土地。那人又說:這地方病死的、打死的、摔死的、砸死的,一年到頭老鼻子了,少說也有百十來號人,簡直是家常便飯一樣。象常有錢這樣的還算走運,可以定成事故死亡,能給家屬補助兩百二十元錢,等會就可以辦手續把這錢領嘍。常發財問常有錢的屍首在哪,胖警察告訴他:從這個大門出去徑直往西走,走約摸二裏地,道北有一片亂墳崗,墳上木頭牌子寫著人名,到地方自己找去。常發財求他領道兒,胖警察說從來沒這個規矩,他已經完成任務了,往後咋迴事跟他沒有關係了。

    老兩口子沒辦法,隻好站在道邊,見著過往行人就打聽去那個亂墳崗怎麽走。湊巧有個扛著鐵鍬的老頭,跟他倆說隻要給他二十元錢,他不但能給領到地方,還能幫助找著墳,就勢給墳添點兒土。那點錢這時候已經不算什麽了,老兩口子自然是滿口應承。

    三個人一會就走到地方了。離挺遠就看幾隻狗正在哪兒撕扯著什麽。老頭領他倆連著看了幾個新墳上的牌子,上邊的名都對不上號。老頭好像明白過來了什麽,輪起鐵鍬把那幾條狗打跑,低頭踅摸一會,指著一塊木頭牌子說:“你們看這個是不是?”老兩口子上前細看,是一塊七八寸寬三尺多長的白楊木板子,上邊用黑油子寫著:長河縣犯人常有錢。再細看地上扒出了一個坑,坑邊一具死屍,身上的肉已經沒剩下多少,心肝肺都掏沒了。不用說,這就是自己寶貝兒子了,兩個月前還是棒小夥,如今卻變成這副模樣。老兩口子不由得放聲大哭。老頭告訴他們:狗吃屍首在這是常有的事,因為這些墳坑都是犯人預先挖好的,有的 犯人圖輕巧,根本就沒挖夠深。埋死人的時候也是犯人幹活,一般都是蓋上土就拉倒。犯人死了都不給棺材,擱個薄布口袋一裝就算完事。當地的狗已經摸清了這裏的門道,不用費太大勁就能扒出來飽餐一頓。附近屯裏養狗的人家聽說死犯人了都挺樂,因為他們可以連著多少天不用給狗喂食了。其實老頭說什麽那老兩口子根本就沒顧得聽,他們都已經哭得天昏地暗——這個世界上他們什麽都沒有了!

    閨女死了,常發財就差點摸了閻王的鼻子;如今兒子又死得這麽慘,對他來說真是天塌地陷。往迴走的時候,遇到一輛迎麵開來的大貨車,他連想都沒想,就一頭鑽進車底下,當時就把肚腸子壓冒炮了。

    按理說,車壓死人得包錢,可是管事的說是後軲轆壓的,怨不著開車司機。那老頭也證明確實是常發財自尋短見,結果隻給了兩千元埋葬費就算完事。人低賤,命當然不值錢。

    瞎咋唿瘋了,吃飯不知饑飽,睡覺不知顛倒,當著男人的麵就拉屎撒尿,連羞醜都不知道。於仁托人把她送進了敬老院,耿大君拿錢專門雇個人伺候她。

    有一天早晨,人們沒看著瞎咋唿露麵,就撒開人馬去找,怎麽也沒找著。過了幾天打震雷,河邊漂上來一個死屍,已經讓水泡浮囊了。可是許多人還都認得,她就是瞎咋唿。人們說:她肯定是去找鹿行長給她平事兒,沒找著又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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