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憋屈再加上肚子餓,田老歪不知不覺進了一家小飯店,要了一盤麻辣豆腐,一杯小燒。正喝著悶酒,豐老六和豐大膽爺兒倆進來了,他不由得心頭一亮:這爺兒倆跟莊好漢是死對頭,仇疙瘩一輩子也解不開,和自個肯定能整到一個褲腿兒去,鬥莊好漢有了好幫手。他挺熱乎的讓這爺兒倆坐下,點了幾樣菜,要了兩瓶酒,笑著說:“咱們在這遇著真是緣份,今天就算給大侄子接風壓驚了。”接著又打聽起來豐大膽這些日子的事兒。

    豐老六說:原來縣裏要殺雞嚇猴,非把豐大膽判刑不可。檢察院覺得不夠罪,頂著不批捕。後來又要整個勞動教養,正巧南邊因為收費用逼出人命來了,上邊下文件不讓動硬的,扒糧倉牽牲口那套不時興了,專門有人管這事。豐大膽借了死人的光,教育一頓放出來了。

    豐老六邊說邊打嗨聲:“這些日子可真是劁豬割耳朵——兩頭受苦:這邊緊著安慰莊好漢,天天買好吃好喝給送去,見麵啥好聽說啥,就差沒跪地上磕一個。哪邊還得求親靠友借錢,去給莊好漢交醫療費。醫院啥藥好用啥,巴掌打的皮裏肉外那點兒傷,幾天的工夫花了四千多塊,明明是放訛咱也得挺著啊,找誰說理去呀!原來家底兒就挺空,這迴車馬都挑了也沒夠花銷,又拉了一屁眼子饑荒。還惦心他說不定哪年能放出來呢,在裏邊挨打遭罪落下毛病,一家老老小小這日子就沒法過了。我整天一股腸子八下扯,這把老骨頭都折騰糟爛了。”

    田老歪勸道:“錢是人掙的,隻要人好好的,瞎幾個錢兒算啥?管咋的沒讓那騷根兒熊住,給全屯子老百姓出了口氣,大夥提起來都豎大拇指,誇大膽敢跟那騷根兒動手,真有小子骨頭!萬兩黃金難買名啊,就憑這個拉多少饑荒也值個兒!”說著端起酒杯:“大侄子,我敬你一杯,你是真正的英雄好漢,這事啥時候提起來都光榮!”

    豐大膽說:“爺兒們你真是個明白人!莊好漢橫行霸道沒人敢惹,我就不信他那個邪!站著都是一般高,一樣的大活人怕他幹啥呀?寧肯讓他打死,不能讓他嚇死,欺負到頭上,八摟粗的光棍兒我也要試巴試巴!”

    田老歪一拍大腿說:“這話最對我心思。人為一口氣,佛為一炷香,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這樣!”

    豐老六說:“你這是順情說好話,寬慰我們爺兒倆呢。其不知我們鬧個一槍兩眼兒:他在裏邊遭罪,我在外邊糟錢。我從小就教育他,好漢不和勢力鬥哇!可是他就是板不住那個破脾氣,結果怎麽樣?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呐!”

    田老歪說:“這事不能那麽看,敢動手打莊好漢誰不叫好?可如果讓他熊得喘不過氣兒來,還能活得了嗎?要象狗蹦子那樣,有錢活著也窩囊!”說著從兜裏掏出五百塊錢擱在豐大膽手裏:“我最賓服你的為人,這倆錢兒你先花著,往後缺邊少袖吱一聲,保證好使。”

    豐老六要推辭,田老歪說:“你如果看我這人還值這倆錢兒,就別客氣了。如果這點兒意思都不接受,咱們往後還能處了嗎!”這爺兒倆看他實心實意的,也就把錢揣兜了。

    田老歪又問豐老六:“我到村上去好幾趟,咋沒看著你呢?”

    豐老六說:“那天我安排完莊好漢,迴頭想找人打兩天掌子,老混子說:‘你養活的好兒子,把村長打那樣,還腆臉在村上混飯吃呢?’這不明情是往出開我嗎?幹脆就勢撂下得了,不然莊好漢迴來再見麵也木個張的。”

    田老歪說:“這就對了,五十多歲的人了,犯得上為那兩吊二百五低聲下氣侍候他們嗎?再說我看騷根兒臉上的紅點子,可以肯定他已經得了花柳病,總在他跟前兒,說不定哪天把你招上,說不清道不明的,還得花錢遭罪!不如我在城裏給你找個地方看堆兒,啥活不幹,供吃供喝,還掙現錢。”

    豐老六說:“那敢情好了,我不能總呆著啊,得想法掙倆錢兒還還饑荒呐。”說著出去找地方撒尿。

    田老歪對豐大膽說:“看樣兒你爸讓騷根兒整哆嗦了,可是咱爺兒們不能報賴呀!”

    豐大膽說:“我才不怕他呢,他再恨我也得直溜兒的朝我站著,把我惹急了還揍他,豁出來再蹲風眼兒了!”

    田老歪說:“這迴咱們換個招式跟他鬥。這小子貪汙吃二燴的事老鼻子啦,咱們串連幾個人告他,肯定能把他告倒嘍。”

    豐大膽說:“我早就有這個心,辛小光和二埋汰也跟我合計過,可是我爸不讓,說千家萬戶的事,炒豆大夥吃,炸鍋一人賠,給別人當槍使犯不上;再說莊好漢手眼通天,又正是打腰的時候,憑我們幾個小孩伢子根本告不動。就這麽硬按著不讓我伸頭。”

    田老歪說:“這迴我給他找個好地方享福去,讓他不知道這迴事。等咱們真告贏了,他也得替咱們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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