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說、說什麽?”


    “鍾、鍾馗那小子……給我帶了綠帽子?!”


    江舟嘴唇皮子都發抖了。


    氣的。


    誰啊?


    竟然傳這種謠言,損透了!


    史老頭說起京中最近開始流傳了這麽一個傳聞時,他下意識生出的念頭,不是鍾馗怎麽給他帶的綠帽子,而是他和摘星樓主的“私人關係”曝光了?


    不過轉念一想,這事不可能和白月有關。


    現在的鍾馗隻是個凡人,怎麽可能和那個女人有關係?


    那是誰?


    別說鍾馗有沒有本事綠他,就算有也沒對象啊。


    “史大人,你不要開玩笑,我這個人可是守身如玉,從不拈花惹草,他上哪兒給我戴帽子?”


    “……”


    史彌悲用一種略帶嫌棄的眼神看著他。


    你還不拈花惹草?


    老夫我這把年紀,德高望重的,平時不八卦,也沒人敢跟他八卦,就這還能聽到許多你小子的“風流韻事”。


    什麽聖女妖女,什麽郡主啊就算了,你小子連女上司都不放過,還從不拈花惹草?


    老夫信你才有鬼!


    江舟不知道自己在別人眼裏是這麽個形象,否則非得氣死不可。


    明明他連一根手指頭都沒能碰過,冤不冤……


    “喂,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受到了冒犯。”


    史彌悲搖搖頭,他這一大把年紀,自然不可能跟江舟沒大沒小地鬥嘴。


    稱開目光,撫須說道:“此事並不單純。”


    江舟一愣:“哦?”


    史彌悲道:“伱可知道,為何會有這般傳聞?”


    不等江舟問便道:“傳聞之中,與你、那鍾馗兩人有染之人,正是當今長樂公主。”


    “!”


    江舟雙目圓睜,一臉不可思議。


    什麽鬼?


    史彌悲神情古怪,朝江舟看來:“最‘膾炙人口’的,莫過於長樂公主已珠胎暗結,而那腹中胎兒的父親,正是你,天波侯。”


    “肏!”


    江舟登時拍案而起。


    暴躁地破口大罵:“哪個孫子造的謠!老子嫩死他!”


    史彌悲淡然地撫須道:“恐怕不是造謠。”


    江舟瞪視著他,說道:“什麽意思?史老頭!你不會真的相信這種事吧?”


    他心中氣急,直接把平時心裏對史彌悲的稱唿叫了出來。


    史彌悲並不以為意,仍淡定說道:“京中少府太醫監,曾暗中為長樂公主診治,這些日子,也是太醫監為其開藥調養,”


    “恰好,那個為長樂公主診治之人,便是老夫一位故交,”


    “知曉這個傳聞之時,老夫便已向其探問,證實長樂公主確實已然有了身孕。”


    江舟氣急敗壞道:“那也不能就往老子頭上栽啊!那個騷……那個女人什麽名聲,你這老頭不是不知道,說是人盡可夫都是輕的,”


    “我與這女人不過就見過一麵,話都沒說過兩句,我拿什麽搞大她肚子?我瞪誰誰懷孕啊?!”


    “你急什麽?”


    史彌悲斜了他一眼,微露一絲恨鐵不成鋼之意:“堂堂天波侯,還是什麽一品至聖,就這點定力?以後如何成大事?”


    “言語如此荒唐,讓人聽了成何體統?”


    江舟被他一斜,沒來由地有點心虛。


    別說,這老頭還真有點教導主任的氣質。


    卻也令他稍微克製了下心中的躁怒。


    不對,這老頭兒什麽意思?


    成什麽大事?


    江舟重新坐了下來,有些懷疑地掃量他幾眼。


    說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自從他把史老頭兒重新請迴來之後,這老頭似乎就有意無意地想要給他灌輸某種觀念……


    不過現在也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不滿道:“不是,什麽時候了,老大人您就別說教了,到底怎麽迴事?”


    最初的暴怒過後,他也迴過神來了。


    這是有人開始搞他了啊。


    “長樂公主有孕,當是不會有假。”


    史彌悲朝他看了一眼:“至於是不是你的……”


    江舟怒視:“不是!”


    史彌悲麵色淡然,對他的憤怒視如不見。


    “老夫也多方探聽過了,雖沒有十成把握,卻也有八九分,那長樂公主腹中胎兒,還真有可能是你的。”


    江舟大怒:“胡說八道!”


    史彌悲仍然無視,自顧道:“你可記得王平?”


    江舟一怔,怎的和這人還有關係?


    但下一刻,便想到了什麽,神色驟變。


    那個先天陽靈!


    王平和他那個胎兒都已經死了,但江舟對他與先天陽靈的死,都仍舊存疑。


    王平當初還向他討要了一滴武聖精血……


    雖然不可思議,但這是什麽樣的世界?


    再是匪夷所思,也有的是手段能辦到。


    史彌悲所說的“謠言”,還真的未必是無稽之談。


    史彌悲見他神色有異,問道:“可是有何發現?”


    江舟也不隱瞞,將當初王平之案一一對他道來。


    史彌悲聽完,撫須沉吟。


    片刻才道:“那就對了。”


    “王代稷室,九九歸一……原來那些亂臣賊子打的是這般主意,隻是沒有想到,讓長樂公主半道截了去。”


    江舟不解道:“什麽意思?”


    史彌悲會知道這句話並不奇怪,若不知道才奇怪了。


    “你說的那王平,恐怕是想通過輪迴之法,托生入稷室,自己成為稷室帝胄,”


    “至於那先天陽靈,不過是他自己給自己準備的元胎肉身罷了,”


    史彌悲搖頭歎道:“隱藏百年,用自己的親生血脈,九世輪迴,隻為成就自己,如此狠厲絕毒之心,堅忍不拔之誌,他若不死,定能成一番基業。”


    “卻是不知,最後讓長樂公主摘了果子去,是否與王平之間早有勾聯,”


    “長樂雖是帝室血脈,卻終究是一女子,即便有子,也承不得大統,怪了……”


    他在這裏滿口讚歎,搖頭尋思,江舟卻是臉都綠了。


    “史大人!”


    “我現在隻想知道,他不過是取了我一滴精血罷了,就能讓那賤人懷……總之,那不可能是我的吧?”


    他已經毫不掩飾對那賤人的厭惡,管你是什麽帝姬貴女,這麽惡心人,若讓他確定此事是真,絕對饒不了她!


    史彌悲卻是搖頭道:“不會有錯了,孤陰不生,孤陽不長,交通成和,萬物化生,”


    “若無你那滴精血,長樂公主一個女子,如何孕子?”


    他看向江舟:“此前鍾馗曾被長樂公主召見,此後京中便傳出風言風語,鍾馗已成長樂公主麵首,長樂公主珠胎暗結之事,正是自他傳出,而那孩兒父親,正是你天波侯。”


    “砰!”


    江舟直接一巴掌將身前桌案拍碎。


    麵色黑沉欲滴。


    “我要立刻進京!”


    史彌悲不慌不忙地取下濺到胡須上的幾粒飯粒,才道:“你想做什麽?”


    江舟道:“老大人想勸我?”


    史彌悲搖頭:“老夫勸你作甚?”


    “隻不過,成大功者不謀於眾,謀大事者必藏於心,持百謀而莫決,不如得一謀而急行。”


    “你要進京,總該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你也不必與老夫說,老夫隻說一句,常隱者勝,常顯者敗。玉京神都,非鬼方之流可比,你好自為之。”


    江舟目光微閃,卻也沒有遲疑多久。


    “我記住了。”


    “江都之事,多勞老大人費心了。”


    說完,江舟便徑直出了太守府。


    他要立刻進京。


    之所以這麽急,是他想起了之前那次心有所感,以神掌經卻算不出結果。


    如今一想,當應在此事之上。


    其嚴重性,怕不僅僅是自己喜當爹的荒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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