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也沒想直接掛斷了。父親已經放權給他了,卻依舊不肯放手權利,依舊時不時的對他指手畫腳。他早就不厭其煩了。尤其是上次去十裏村丟臉以後,他就更看不上父親的那一套所謂的臥薪嚐膽。他的父親可以為了心裏的目標潛心二十年埋線去慢慢謀劃。可他做不到。在他眼裏,想要的東西就趁著自己有興趣盡快拿到手裏。否則時間一長沒了興趣,拿到手裏也白費了。就好像他想要家族的權利,就在父親這裏得到破口後一鼓作氣掌控了全局,甚至連他父親的權利也逐漸架空了。他自以為這幾個月的成果,遠比他父親謀劃的那二十年強上太多。早晚有一天,他會慢慢爬到他父親想都不敢想的位置。到時候再看還有誰能小看他!而手再度伸向酒杯,又聽電話鈴聲響起,還是他父親的電話。再度掛斷,祝峰連最後一點品酒的心思都沒有了,手一掃,那紅酒杯如墜落的風箏一般畫出一條紅色晶瑩的弧線,在地上摔個粉碎。紅酒染紅了地板。如一攤鮮血一般。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為自己的豐功業績與野心所折服的時候,項駱剛好開著他們的越野進了市區。項駱將車子停靠在停車區,戴上了全國通用的存卡輕裝下車,迴頭看了一眼身穿黑色連帽衫帶著口罩的祝炎。雖說在這裏不見得被認出來,可祝炎到底是祝家人,從小到大商業上的夥伴都認識他。而他自己後來也開了自己的小公司,算是本地比較知名的人。眼下他們來這邊,還不適合太過分的拋頭露麵。“這邊比咱們那邊發展好多了。”項駱看著那商業街入口車水馬龍的樣子,不禁感歎了一句。祝炎扔過去了一個白眼:“這邊是市,咱那邊是縣。能一起比嗎?”項駱撇撇嘴:“不過要是跟往南走的那些市比起來,是寒酸了不少。”祝炎難得細心的給他解釋了一下:“你忘了上次的那個周興風?”這是去年的事情了,也是打那以後,二人除了給項宗樂看病外,就沒再來過這邊,對這邊也不了解。祝炎比項駱知道的多一點,也是張富商給的消息和袁朔給的資料。項駱最近忙於家裏的事情,這邊很多事情基本都是祝炎去研究處理。“因為周興風?”項駱問。祝炎點點頭:“經濟想要加快複蘇,最好的辦法還是互通有無。各省市之間生意相互往來,並且商業相互落腳,這對經濟都有很大的作用。可自從去年周興風這個外來人打著做生意的旗號幹了那麽大的一場‘買賣’以後,這邊市區本著寧可複蘇比其他城市慢也不能再出錯的心思,高度限製外市的商戶在這邊落戶,甚至來這邊送貨做生意都大為限製。隻能裏頭的人自己去外麵采購帶進來。”項駱很快想明白的弊端:“那市裏頭的商家豈不是很容易產生壟斷,並相互勾結?”祝炎點頭:“所以路生新他們一夥人才會沒得選。”項駱又不懂了:“那路生新他們是怎麽在這邊紮根的,路生新不是這邊人。”“是高度限製,不是完全沒有,再說他們是長期在外麵的,一個月也不見得迴來一次。再說,路生新是外地來的,可這個組織不見得是外地的。起步應該就是本市的。所以,祝家才有機會跟狐朋狗友勾結在一起形成利益圈子。因為這邊忌憚外麵的商人,那他們就一家獨大掌握城市絕大部分資源。隻要表麵上躲過了官方的檢查,並且給官方的活物是沒問題的,那麽一時半會兒誰也碰不了他們。”祝炎說完,拉了一把項駱往裏走。項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也就知道了為什麽祝炎堅持要跟張富商有聯係了。笑道:“碰不了他們?可惜他們碰見你這個喜歡專門啃硬骨頭的主。”“我怕硌牙,硬骨頭誰愛啃誰啃,”祝炎的眼睛微眯,“不過骨頭上連著的這點筋頭巴腦的地方最好,有嚼勁,吃起來有滋味。”太硬的骨頭啃起來費勁,祝炎也犯不著找晦氣。不過這筋頭巴腦卻堅韌難纏的東西,卻是難得的美味。項駱聽出了其中深意,兩個人就在商業區漫無目的的逛了半晌。這些招牌倒是有些門道,竟然學起了舊社會,招牌上會畫特定的符號,代表不同的集團。當然,這樣的商標在末世後也很常見。隻是這裏沒有商標名字,隻有商標。瞧著就很奇怪。走了一圈,項駱腿有點發酸的時候,才聽祝炎道:“這一條街,差不多三分之一都是祝家的。”祝炎是祝家人。自然比項駱這個外人更容易看懂。“這麽說還真挺有錢的。”“不見得,這些商鋪是明麵上的。經營成本利潤都有限。不過這麽大量的商鋪也是最強有力的廣告。這其實是相當不錯的策略。”“這麽說現在祝家的管理人相當聰明了?”項駱挑眉。還沒等祝炎迴答,已經有人聽見二人談論祝家插了句嘴:“你們是外地來的吧。祝家可真的都是好人,看你們穿著應該也是做生意的。多去做做祝家的生意,肯定虧不了。”第238章 第 238 章二人不過隨口提起祝家, 就有人上趕著過來說祝家的好話。祝炎不動聲色,項駱迴頭笑問:“聽您這話也是做生意的?”那人尷尬笑一笑,搖頭道:“我哪有那個本事啊。不過祝家人做好事, 幫著老百姓,那做生意的時候肯定也不會讓同行吃虧。反正我從來沒聽說過誰跟他們家做生意還吃虧了呢。”路生新那群幫著祝家采購貨物的人對祝家憎惡至極, 可這裏本地人卻對他們讚不絕口。這世上還有這麽奇怪的事情?祝炎給了項駱一個眼神,項駱心領神會的問道:“這麽說來, 他們家賣的東西都是好的了?”那人歎口氣道:“現在這世道哪還有好壞, 有的用就不錯了。不說用, 有的吃也謝天謝地了。我家姑娘兒子都在他們那裏幹活。讓我們全家都能吃上飯。更別說他們超市裏還賣便宜的肉餅呢!那肉餅裏的肉比麵還多,價格和雜糧餅幹差不多。不知道多少人就指望用政府給的雜糧餅幹過去換張肉餅吃靠肉打牙祭呢。要不是他們,咱哪吃得起肉啊。你說這不是跟菩薩差不多呢?這才是生意人呢, 他們不發財誰發財?”老板姓多半痛恨資本家,但更痛恨的是明目張膽吸人血的資本家。雖說末世前的洗腦,讓相當多的人開始為資本站台,為其找各種各樣的借口, 不過也都明白資本被利益所驅使的本質。像末世下, 能夠降低自己利潤,甚至賠本叫老百姓得到實惠的商家,就顯得相當珍貴且偉大了。而且必須承認,跟雜糧餅幹價格差不多的肉餅, 而且是肉比麵多的肉餅, 就算是項駱也拿不出來。而且看他說話這個態度,能買到這樣肉餅的人不會在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