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炎道:“繃帶哪裏來的。還是說他就想到了會有流亡的一天,早做準備了。”項駱道:“他能把逃走規劃的那麽完美,甚至手上的情況下都沒被人追上,那麽在逃亡路上設立幾個補給站也並不是難事。”“真要是這樣才叫難辦,”祝炎皺皺眉,“我隻是在想,如果我是他,那我下一步的動作會是什麽。”項駱皺眉道:“他想要害人,想出來的辦法總比防禦的辦法更多。”祝炎道:“所以就看誰能多想一層了。”車子又往前開了一段路,項駱半感慨的說到:“賈惠直到現在還在為周興風著想。隻可惜,周興風似乎根本沒為她想過一星半點兒。”否則,周興風在做這一切之前,就一定會先將母親安置好,然後再做其他。祝炎冷笑:“隻怕他根本不在乎賈惠的死活。”項駱沒開口,祝炎繼續道:“安頓她對周興風來說從來都不是難事。可他卻根本沒有做。以周興風扭曲的心裏,估計是在見到賈惠的時候,看清楚了什麽以後,就徹底放棄了她。所以迴來這麽久僅僅見過她一次。而他逃亡後,這個母親就已經被遺棄了。”祝炎是將自己完全帶入了周興風,所以說出來的話,也是在琢磨周興風的內心活動。“那能使什麽?”祝炎也拋出來幾個猜想:“他的心底是怨恨父母的。怨恨他們沒出息,怨恨他們肇事惹禍。甚至於,可能還怨恨他們殺了你的父母,叫你們徹底成為兩個世界的人。當然,還有可能是因為他那個同母異父的弟弟,或者所有的條件都有。隻是其中某幾個是重點。周興風其實很小的時候,他的思想就是扭曲的。這份扭曲並不是因為你而起,但因為有你,讓他這份扭曲的心裏有了寄托點。所以天長日久,你就成了他的某種執念。”這是猜想,但項駱明白,能被祝炎說出口的猜想,十之八九最後都成了真。這正是祝炎的可怕之處。“所以,周興風現在可能知道了賈惠已經被抓到了。”項駱道。祝炎點頭:“如果他受的傷沒有給他造成致命的情況,那麽我想他會開始行動了。隻是要從哪裏入手……”祝炎再度陷入了沉思。看他苦思冥想,就算是項駱也忍不住勸一句:“不應太著急,變態的思維要是完全摸清了,咱們不也成變態了。”祝炎嗤笑,卻沒迴話。賈惠處得來的價值並不高。隻是項駱見過了她,也算是給六年前的事情有了一個交代。知道了誰是兇手,項駱的父母就不再是死的不明不變。下一步,等待的是賈惠的宣判。以及項駱祝炎二人跟周興風的正麵對決。而村裏這邊,周文樹在恢複了理智以後,也將自己殺人的全過程交代清楚了。原來,他自從下不來床以後,周婷婷雖說能三天兩頭的過來照顧一下,卻也沒辦他成天成宿的照顧他。可這個時候劉癩子卻上門了。一開始說的是他家快沒柴火了,但周文樹這裏還很充足,幹脆他們搭夥過日子,他用周文樹這裏的柴,做飯順便還能給周文樹一口。開始周文樹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好,反而明白自己這樣也需要有人照顧。能有人搭夥過日子,是他占了人家的便宜。隨後的日子裏周文樹也是真心實意的感覺到了有人照顧的幸福。每天劉癩子都把做好了的吃的給端到炕上沒吃完了飯還會主動刷碗收拾。自從離開了項燕,周文樹生活的環境一直跟豬窩差不多,可自從劉癩子來了以後,他終於又享受到了被人伺候的滋味。人都是貪享受的,尤其是嚐過享受以後,就很難在去過苦日子,沒有項燕的日子太難熬了。可周文樹如今的條件,也不可能再娶進門一個女人給他洗衣服做飯。雖說劉癩子也是靠著救濟糧過活,兩個人每頓飯僅僅是雜糧粥放一點鹽,這樣的日子也是近些日子以來最舒心的時候。後麵劉癩子跟村裏賒了些菌包開始養蘑菇,整個人瞧著狀態都不一樣,開始勤快其來,他還給周文樹畫餅,活這些菌包養起來以後,賣了蘑菇換了村裏再買菌包,反正蘑菇長得快,一個月就差不多了,如此反複等來年春天的時候就能攢下來一筆糧食了,到時候他會給周文樹買罐頭,賣肉買鴨蛋,給他好好補補身子。直到這裏周文樹都沒發現什麽,甚至劉癩子還說他年輕沒了爸爸,見周文樹親近,就拿他當爸,哪怕他們之間差得還沒到十歲。隻是這話偏偏戳中了周文樹。他這一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兒女雙全,加上沒兒子,他心裏對兒子一應該是什麽樣沒個概念。隻是劉癩子孝順他,他還隻當兒子都這樣,甚至還在心底嘀咕著難怪總有人說還得要兒子,這兒子就是貼心孝順,不像他的兩個女兒跟他都不是一條心。隨著二人的相處越來越親近,劉癩子的算盤也慢慢的搬上了明麵兒。人就是這樣,親近了以後,就會不可避免的被影響,進而順著對方的話為對方著想。被劉癩子明裏暗裏的多方影響,周文樹對項燕母女倆的幻想又被勾起來了,隻是這一次通過劉癩子的主意,沒再肖想項燕,而是將主意達到了周婷婷的身上。順著劉癩子的思路,周文樹也覺得,他先跟周婷婷修複關係,再給她找個向著自己的女婿。等結了婚哪有女人不向著自己男人的?自然慢慢的就跟自己一條心了。劉癩子也算廢足了心思,直到這裏才開口說他想當周文樹兒子,可沒有平白無故過繼的道理。可要是他娶了周婷婷,那就是一個女婿半個兒。何況劉癩子跟周文樹住在一起,周婷婷過門就等於從項燕那裏來到了周文樹這裏。周婷婷本來就性子綿軟,隻要一過門,丈夫和父親一塊重新叫她好話,沒多久她就徹底站隊過來了。周文樹也是被灌了迷魂湯,迷迷糊糊的覺得劉癩子說什麽都是對的,竟真的稀裏糊塗的點頭答應了。他的初心其實還是想要挽迴項燕母女,在這個目標前,其他的事情都被他淡化了。所以她迫不及待的跟周婷婷提出了反悔,連劉癩子都沒有提。對他而言,隻要能挽迴這個家,其他的都是陪襯。隻是沒想到周婷婷活的比他明白太多,而她,也不再是個能被擺布的人。周婷婷打碎了周文樹對這個家最後的一點幻想,甚至讓他好不容易重新組織起來的思維都有些混亂。劉癩子再問周文樹,周文樹隻說不可能了。直到事發當晚,劉癩子惱羞成怒。偽裝了許久的他隻等著周文樹配合就能一步登天,裏裏外外伺候了周文樹一個月為,結果就得到了輕飄飄一句的不可能了。當晚一再跟周文樹確認後,周文樹將對自己過往的窩囊也發泄了出來。“我就是因為逼我之前的閨女,所以才離了這個家。要是再逼婷婷,我就徹底沒了!”劉癩子也沒了前些日子裝出來的恭敬孝順,當即道:“你不做什麽她也沒當你是爹啊!什麽是閨女!你都起不來床了,但凡她有個閨女的樣子都應該過來伺候你飲食起居,而不是我看來!”“又不是我沒讓我閨女看上你,跟我又有什麽關係?你別忘了,是你說的,你先娶我閨女,我才能迴去。你有什麽能叫人看上的?”周文樹被他順著來習慣了,突然嗆著來叫他有些惱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