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連放火的這個人都沒有逃離的意思,隻等大火越燒越旺,他便和這些汙穢一起消失在這裏。“哥,到底什麽才能讓一個普通的地方變成咱們每次要進的站子?”丁睦疑惑地問道,陰山和外界沒有什麽不同,這裏除了站點以外和外界任何一個普通城鎮都一樣,有居民,有管理者。可這些站點不同,它們最初也是普通居住地,後來卻有種種原因使它變成了這樣一個藏汙納垢的地方。“原因很多,”關毅抿嘴想了想,伸手無意識地摩挲下巴,“我結合前人的經驗總結過一些,有的地方是因為站長的怨氣和執念,他們不願意讓這個站子消失,有的地方是因為整個站子的人的共同意願,他們不想讓什麽事情被永遠地埋藏在地底。”“但還有的地方就挺奇怪,”他蹲下來,用手摸索著牆麵,“有的地方好像是陰山施壓,不願意毀滅,隻有解決了一切問題才能消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地方?”丁睦下意識地問道。“也許是為了尋求幫助?”關毅突然拉了下丁睦的衣角,指了指牆根處,那裏有一灘黑色的東西,看起來黏稠惡心,好像沾滿了灰塵、黴菌的蜂蜜麵包。“這是什麽?”丁睦剛想用手去戳突然想起來他沒戴手套,還沒收迴手,就被關毅攔下來了。“別摸,不知道是什麽東西。”關毅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塑料袋子,又掏出一把醫用手套,先撕了點塑料袋的邊緣部分看它是否會腐蝕塑料袋,在確認過不會讓塑料袋被腐蝕後,他用塑料袋輔助著把這東西收集了一些進去。保存在塑料袋裏。“隻能收集這麽多。”關毅拍拍手,“這東西好像是從地底下長出來的。”倆人一起看那塊地麵,除了發現那點東西又在慢慢滲透出來以外,什麽也沒有發現。就像是從地底下滲出來的東西。“油乎乎的,有股焦味。”關毅抬手聞了聞手套上沾了的東西。“該不會真是油吧。”丁睦突然來了句。“你說的什麽?”關毅扭頭看看袋子,又看看地上那東西,“難不成他們就是用油做的助燃劑?”有這個可能,在這裏,油更容易獲得,也更方便攜帶,不容易被人發現,同時,油的燃燒很快。倆地兒用油線一連,誰也發現不了,誰也不知道。等到用火機一點,“轟”一聲過去,火就給燒了個幹淨。“這麽大的地兒,得燒多長時間啊。”關毅看看那地上因裂縫而不斷滲出的油,“得用多少油啊。”“難道是食用油?食用油挺貴的,但是比較容易獲得。”丁睦指指地上,“這個東西應該不是那種咱們吃的那種油,可能還摻了其他東西,食用油沒那麽黑。”搞的跟地溝油似的。“所以,那幾個小孩就是用這油點了整個孤兒院的?”關毅摸摸下巴,“上迴李保恩說過這裏出過一次火災,在那次火災出過之後,他應該對安全隱患有所提防才對,怎麽會又一次讓孤兒院陷入險境?”說的對,李保恩提供的信息如果沒錯,那麽這裏在不久前出過一次火災,而現在是院裏人認為的三月二十七號。在他們沒有經曆過的二十八號到三十號會發生一場火災。這麽短的時間內,哪怕是當時因火災而死的幾個人的屍骨還沒有涼透,對火災的防範應該是最高的時候,而這時就又突如其來的出了一場火災,怎麽想都覺得不太對勁。不管第一次火災的發生是天災還是人禍,隻要這次火災發生了,並且死了人,這個時候,如果院長想要繼續使用這裏,而且沒有放棄的打算,他都應該會把這裏的易燃物清除,以防火災的再次發生。在這種情況下發生的火災,如果不是有意為之,找不到其他更合適的理由。而油料作為易燃物,本應該被收集處理,卻如此突兀地出現在了這學生公寓的二樓樓板上。它總不能用作樓板裂縫之間的潤滑劑吧?那裂縫之中還在不停地滲出點點滴滴的油跡,密密細細的油點黑又亮,卻散發著不祥的信息。“這油像是食用油的廢油。”關毅又聞了聞,這油料中的腥味很重,仔細聞起來還有一種食物腐敗的味道,像是被使用了多次的油料廢物。一想到這一棟樓的孩子都被這種“食用油”燒灼致死,他的喉嚨就有些不舒服,好像親自嚐了那些孩子的肉身似的——不過食堂那菜裏的確有人肉。“咱們先走吧,我總感覺有點慌。”丁睦拉住關毅的胳膊肘,眉頭皺了皺。關毅點點頭,迅速地探查完剩下的各種角落後就和丁睦迅速地從樓裏出去了。出樓的那一瞬間,丁睦就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好像逃離了什麽危險的地方。第192章 死了一次丁睦舒了一口氣,感覺好像逃離了一個令人喘不過氣來的地方。出了門的那一刻,就好像解除了封印一樣,繃緊的神經放鬆了下來。“走吧,不知道什麽時候孩子就迴來了。”關毅說道。丁睦點點頭,便和關毅一起走了。這次的行動不能說是一無所獲,卻也沒有得到什麽極大推動作用的線索,甚至連孔嘉樹的房間都沒有進去,連昨天拍下來的日記都沒有複核過。至於看後續的日記這種想法更是想都不用想,連本子都摸不著,還看什麽看。關毅突然腳步一停,極其隱晦地往旁邊掃了一眼,不知道發現了什麽。丁睦沒有開口問怎麽迴事,因為他也隻在關毅停下腳步那一瞬間敏銳地感知到了另一種異樣的感覺,他盡力放鬆唿吸頻率,以求不添麻煩。這種異常感讓兩人不敢輕舉妄動,隻能繼續往前走,保持平常狀態,以免打草驚蛇。不知道過了多久,那種感覺緩慢地消失了,兩人還是沒有開口,隻是默默地再向前試探了兩步,發現不再有什麽別的感覺,才心平氣和地又往前走。兩人走遠之後,那學生公寓旁邊的樹後走出一個人來,身形瘦長,神色鬱鬱,再看那臉,正是幾個老師裏存在感最低的司老師,他什麽也沒做,卻神情不明地看著兩人走遠的身影。這時間說起來長,實際上不過是十幾秒之內的事情,隻看兩邊誰的心細,誰的膽大。他倆一個經驗豐富,一個得天獨厚。可能在那麽短時間內發現這不對勁的地方,並且迅速保持穩定,和關毅的經驗是分不開的,可見,一個人的天賦再怎麽強大,沒有經驗還是個瘸腿。兩人緊趕慢趕迴到了宿舍,心裏竟然產生了一種微妙的安全感。隻是在這住了幾宿,就搞的跟迴家了似的,這種感覺真是有意思。人真是一種有意思的生物,會對一些長久相處的地方產生歸屬感,也可能因為某些事情對一些長久居住的地方產生厭惡感。兩人迴到了寢室,坐在一張床上,總覺得這一上午跟浪費了似的。盡管他們還發現了縱火成功的原因之一,卻沒有像他們進去之前想象的那樣,有了什麽重大的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