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沒有了?”關毅問道。“我不記得了。”丁睦搖頭。關毅在心裏輕歎了口氣,臉上卻什麽都沒有表現出來,他頭一偏,輕巧地把那柔軟雙唇舔舐了一遍。沒事兒,還早,他想著。第186章 玫瑰再現早餐時間,還是馬陸來叫的他們。“秦老師,丁老師,你們起的挺早啊。”馬陸的眼睛在丁睦身上打了個轉,又狀似無意地笑了笑,好像真是個普普通通沒有什麽壞心思的老師。“我天天早上起來鍛煉。”關毅答道,“我另一個弟弟還不知道在哪玩兒呢,咱們就不等他了,走吧。”馬陸稍偏了偏頭,視線卻始終被關毅嚴嚴實實地擋住,屋裏啥也看不見,他隻得默默收迴了視線,卻看見了麵前兩人交握著的手。他什麽異樣都沒表現出來,隻是笑得更熱情,說道:“咱們走吧。”關毅點點頭,沒帶避諱地拉著丁睦出了門。倆人心思一樣,不覺得這有什麽可忌諱的,這麽坦蕩,倒是讓其他看見的人覺得這是正兒八經的兄弟感情,不帶任何瑕疵。謔,倒是少了解釋的時間。天一亮,關毅就把程溯翔派出去了,這會兒他倒是比倆人到得快,坐在那角落裏就大口吃,那樣子,活像是餓鬼投胎。“他打哪來的?”關毅瞅瞅那邊正襟危坐的李保恩,示意道。“西邊。”程溯翔咽下一口饅頭,有點艱難,“我猜他昨天晚上去禁樓了,而且還帶著那個女的。”男院長和女老師清早同時從一棟樓裏出來,可能是因為他們是清早才碰麵,即使他們昨天晚上在一起,也有可能是因為昨晚他倆不在一個樓層,哪怕他們昨天在一個樓層,也不一定就在一個房間,即使在一個房間裏,也不一定就是睡在一個床上,就算是昨天晚上倆人睡在了一個一個床上,也可能是李保恩在給張老師炫耀他新買的夜光手表。這話,興許就隻能哄哄學齡前兒童了,稍微多上兩年學,學過點生理常識的人都不得相信這樣的屁話。“他倆出來的時候什麽狀態?”關毅問道。程溯翔迴想了一下,說:“李保恩好像很怕那個女的,但是又不能表現出來,但是那個女的……我看不出來有什麽不對勁。”連姿色都不算上乘,還有一股子倨傲勁兒。這樣的女的,到底在哪裏招李保恩喜歡了?還恨不得每天都在一塊。隻是,這樣就說不通了,丁睦皺了皺眉,張老師和那個保衛科的楊老師似乎有點什麽,那天她和他悲慘的死狀、楊老師媳婦的態度也似乎在暗示這一點,但現在他們又知道了,李保恩和她有一點關係——她死的時候,李保恩的表現可沒顯現出來任何跟她有情的感覺。那態度不像是裝出來的,但那樣的表情,又說不出的違和。不知道哪裏不對勁。丁睦搖了搖頭,不再去想,而是認真吃飯,待會兒他們還要去東區,再掃一圈孩子們的宿舍,當然,重點是孔嘉樹的房間。可他在昨晚那樣的夢境過後,他尤其好奇小波曾經的經曆。小波似乎在被領養的時候還是好的,可在她迴到孤兒院後,在他所看見的那樣的景象中,她的腿已經斷了,臉部也已經燒傷了。那麽她身上的傷口都是從何而來?或許在她迴到孤兒院後她才被鋸斷腿……不,她那傷口看起來很久了,而且傷口切口平整,斷麵柔潤,好像經曆過很好的養護。她一直在尋找她的娃娃,那個和她幾乎一模一樣的娃娃——連兩者最終的慘狀都幾乎相同。這樣極高的相似度簡直令人毛骨悚然,無法讓人不去聯想其中的關聯性。小波的命運似乎早就和娃娃綁定了。一個人的命運和一件死物相同,這不得不說是一種可悲。吃過飯,三人準備和昨晚一樣再去各自分配的區域觀測一番。丁睦卻突然被張老師攔住了。張老師年紀不大,三十出頭的樣子,臉上化的妝一絲不苟,嘴邊掛著的笑禮貌又格式化,她步態優雅,衣著幹練,赫然就是她被做成比翼鳥那時身上穿著的衣服。可惜楊老師不在這裏,他們也無從判斷兩人是否都是這樣穿著的。“丁老師,借一步說話。”張老師臉上帶著笑,語氣卻含著倨傲,顯得難纏極了。在她接近的那一瞬間,丁睦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好像他的眼前突然蒙上了一層黑布,什麽都看不見聽不到了,不過這隻是一刹那的事兒,那種感覺快得好像幻覺。“就在這說吧。”關毅截住話頭,代丁睦迴答,他不想讓青年跟著這個女人去哪個角落講話。張老師的笑容不變,眼神卻微冷,見餐廳裏那些人若有若無向這裏投來目光,眼裏似乎有些不屑,又笑著道:“也不是不可以。”好像她滿意極了。“丁老師,我不知道您昨天在上課的時候跟孩子們說了什麽,但是……”她停頓了一下,掃過靠得極近的兩人,“我想您應該不知道吧,在這裏,是不能亂說話的。”丁睦心說可巧,我不光知道,我對象也知道。但他麵上什麽都沒表現出來,隻是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說道:“是這樣,身為老師就應該以身作則,不能隨便說話,以免教壞了孩子。”見三人沒有什麽她想要的反應,她搖搖頭,歎了口氣。“我不知道昨天您和孩子們說了什麽,但是我想告訴您,年輕氣盛是好事,但是也要用對對象才行。”張老師不知道想起來什麽,表情有些冷,“教育孩子這方麵,我比您有經驗,我相信您也沒有從二十來歲就和孩子打交道的經曆吧?”“孩子們小,心裏沒數,分不清想象和現實,胡亂說了兩句瞎話,您就教他們應該怎麽做就行了,怎麽還把那些孩子的想象力當迴事兒了呢?”張老師的表情像是在看一個迷途的孩子,“您該不會忘了昨天那位餘老師了吧?在這裏,隨便說話可是要命的。”丁睦見這人非常有表現欲,又好像真的知道些什麽,於是順著她的話問道:“您是怎麽知道那位餘老師就是因為隨便亂說話才被要了命的呢?”“您是外麵來的老師,不知道這兒的厲害,”張老師笑了笑,“凡是慘死的,都是因為做了錯事,說了錯話。我們這兒近年不太平,老師接連慘死,說是鬧鬼——也難怪,院長挑了好地兒,連累的不就是老師嗎?但有一條是不會變的,那就是,隻要您安穩教孩子,看見什麽就當看不見,就沒事兒。隻不過教個孩子嘛,能出什麽事兒呢?”丁睦看她這副樣子,隻覺得當初見她那慘狀由然而生的憐憫都消散了個幹淨。她死了不虧,興許多死幾次才是她最好的下場。丁睦滿心滿腦子都是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