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破曉,海平麵的朝陽迸射著熾烈的光芒,照亮了高闊的蒼穹,映出道道斑斕的霞光。


    三兩片雲彩懸與天際,在朝陽的照耀下,散發出鮮血一般的赤芒。


    波濤蕩漾的海麵上,一艘漆黑的遊艇在隨波逐流,遊艇的船頭夾板,一老一少蜷腿坐在那裏,望著寂寥的海麵,身上已被晨露打濕。


    這兩個人在此坐了整整一夜,神情時而憤恨、時而恐懼、時而悲哀,仿佛有什麽事情叨擾著他們倆的心神,讓他們久久拿不定主意似的。


    這兩個人,便是九叔與林sir!


    “準備吃飯了!”


    船艙裏,王學斌看了看船頭那兩個如同望夫石一般的身影,微微搖了搖頭,桌子上擺了一些簡單的吃食,衝著船頭那兩個人招唿了一聲。


    王學斌的唿喊聲,喚醒了迷茫的二人,二人聞言對視一眼,什麽都沒說,相互扶持著,起身迴到船艙。


    “觀瀾...你...”


    “不著急,先吃點東西!”


    看著一臉猶豫的九叔,王學斌眉梢輕揚,微微搖了搖頭,沒有急著詢問。


    他不想等到九叔他們做完決定之後再後悔,現在耐心等待一會兒,總比後半生時時刻刻活在後悔之中要好得多!


    所以,他不著急!


    “林sir你也是,先吃飯,吃完飯再說!”


    說完,王學斌點了點頭,轉身離去了。


    看著王學斌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桌上簡單的吃食,二人又對視了一眼,長歎一聲,開始吃了起來。


    說實話,他們倆並沒有什麽胃口,而王學斌好像也猜到了二人的情況,隻準備了一些清淡的點心,一壺濃茶,簡簡單單,算不得豐盛。


    王學斌此時的胃口也不怎麽樣,但他並不是在為日國的普通民眾而感到可憐,他從來沒有覺得日國百姓有什麽無辜可憐的!


    享受著日國掠奪帶來的福利,自然要承受敵國報複帶來的傷害,世上哪有隻享受權利,不履行義務的道理?


    沒有免費的午餐!


    王學斌從來不將日國百姓與日國分割開來,在他看來,日國從來都是一個整體!


    正如九菊一流窺視著華夏一樣,日國的政府與民間,又何嚐不是窺視仇恨著華夏的資源與人民呢?


    九菊一流不是一個流派,更是一種思想,思想根基沒有斷絕,殺掉幾個懂術法的人是沒有用的!


    王學斌從一開始,就沒有把九菊一流作為報複的主要目標來看待,他的目的,從來都是為了打斷日國窺視華夏的底氣與脊梁。


    經濟、政治、軍事、科技、民生,甚至術法,日國的方方麵麵都在王學斌的針對計劃之中。


    經此一役,他打掉了日國窺視華夏的底氣,至於未來...


    想到現世世界的華夏,王學斌眉梢一挑,嘴角微諷,輕輕的搖了搖頭。


    還是美利堅這個國家要更加惡心一些...


    日國?


    嗬嗬...


    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張目凝神,伸手在虛空一劃,抽出一把把金錢劍,在夾板依次排開,伸手一揮,調轉了儲物空間內部的位置,拿起金錢劍,小心的忙碌起來。


    船艙裏,九叔與林sir坐在沙發上,雙眼呆呆的望著前方,嘴裏機械的嚼著什麽。


    “...林...林仔...你有決定了麽?”


    終於,九叔眼神一定,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長舒一口氣,身子向後一靠,轉頭看向了仍舊發呆的林sir。


    “...啊...什麽...咳咳...”


    被九叔話音驚醒的林sir,一不小心被點心嗆到,忍不住咳嗽起來。


    九叔見此連忙取過桌上的濃茶,給林sir到了一杯,遞給他,一邊幫他拍著後背,一邊輕聲說道:


    “慢點慢點!喝口水往下順一順!我是在問,觀瀾之前問的那個問題,你有答案了麽?”


    “咳咳...”


    接過九叔遞過的茶水,一口灌下,苦澀的茶水在喉嚨裏打滾,使他精神振奮了些許,咳了兩聲,皺著眉頭,猶豫道:


    “我...偉仔他的死...我...死的人已經夠多了...


    我那天看見一個跳樓的,是一個年輕的媽媽,抱著自己剛出生不久的嬰兒...就砸在了我的車前,把那輛車染成了紅色...


    我聽說她愛人是開公司的,破產了,也跳樓了,家裏老人也全都被厲鬼殺了,隻剩她和她剛出生的女兒,走投無路了...


    我有點害怕...我已經好幾天沒有睡好覺了...天天做噩夢...總是夢見一群日國鬼圍著我...我不是害怕厲鬼...我是...我是害怕自己...


    我害怕自己會變得殺人不眨眼...我是因為父親被殺才當的警察...我不想變成自己最討厭的樣子...可是...唉...”


    林sir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將頭埋在了自己的手裏,仿佛這樣便能擺脫世事紛擾,換的一時寧靜一般。


    聽到林sir的話,九叔也沉默了,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看了看身旁埋著腦袋的林sir,搖頭長歎一聲,沒有再問什麽。


    林sir的意思表達的已經足夠清楚了,他又何嚐不是這麽想的呢?


    看著一個個與自己同為人類的人倒在自己麵前,隻要不是鮮廉寡恥的畜生,很難不為其所觸動。


    九叔與林sir不僅不是鮮廉寡恥的人,相反,他們的道德水準還一點都不低,有這樣的感觸自然不足為奇。


    至於選擇...


    “唿...我知道了,放心,我會去給觀瀾講的,他也不是以殺人為樂的人,他會理解的...”


    聽到九叔的話,林sir微微點了點頭,什麽話都沒有說。


    說實話,他有些不敢麵對王學斌,不僅僅是因為羞愧,更是因為對方殺人盈野卻麵不改色的意誌。


    日國淪落到如今這般地步,可謂是王學斌一手締造的,但他卻能對這種種慘狀做到冷眼旁觀,絲毫不為所動。


    每每想到這一點,他都會自骨子裏升起一股顫栗,比厲鬼還要恐懼!


    他沒有對九叔說,他每次做噩夢的時候,最恐懼的,其實是站在厲鬼身後,麵無表情的王學斌。


    至於自己...托詞而已!


    他是真的對王學斌恐懼到了骨子裏...


    看了看身旁的林sir,九叔又是搖頭一歎,他輕輕的拍了拍林sir的肩膀,起身向外走去。


    就像王學斌曾經說的,一切的一切,終究要有個了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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