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間出來,她沒迴自己房間,而是去了廚房。徐淑雲正在洗菜,見女兒進來,就趕她走:“你去陪雨聲吧,他早上就來找了你一次的,晚飯我來做。”

    見女兒不動,她迴頭又說一句:“還不快去,他等了你兩個小時了。”歐雨聲三點多就到了嶽母家,一直在夏小星房裏用她的筆電上著網。

    夏小星隻好向自己房裏走去。

    進門就看見歐雨聲手裏拿著那套嬰兒服,聽見她進來的腳步聲,歐雨聲抬頭望向她,目光隨即就掃向她的腹部。

    夏小星立即猜到了他在想什麽。

    結婚三年來,因為那個婚前合同上注明的五年之內不要孩子,他們一直在避孕。在三亞的初夜是個意外,那天他們沒做防護措施,夏小星第二天醒來後還有點找不著北,但是歐雨聲很清醒,起床之後他就獨自出去了一趟,隔了半個多小時就買了事後藥迴來。

    看著夏小星把藥吃了,他說了一句:“以後我會當心。”

    以後他真的很當心,除了特別安全的日子,他很少忘了帶雨衣。夏小星後來嫌煩,總覺得興頭上被這件事打斷有點掃興,有一段時間就自己買了避孕藥吃。可沒想到卻把月經搞紊亂了,隔了半年才恢複了正常。那之後,歐雨聲也不讓她吃藥了,還是自己小心的戴雨衣,但總有個別的那麽幾次,在他以為不太危險的情況之下也會顧不上了。

    所以如果夏小星懷孕,也不是不可能的。

    夏小星知道要立刻打消他的猜測。自從想離婚以後,她和歐雨聲說話的方式就很奇怪,所以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怎麽就說了這樣一句話:“別想多了,和你沒關係,是別人的孩子。”她想說的是,這是給別人的孩子買的衣服,她並沒有懷孕。

    但她的話說的實在太有問題,就看見歐雨聲的臉瞬間變了顏色,眼睛陡然睜大,然後就有支離破碎的東西,仿佛是痛楚,在他的眼裏分崩離析了。

    夏小星頓時意識到自己的話讓他產生了誤會,她趕緊跟一句:“我是說,這是給別人的孩子買的衣服,和你我沒關係。”她還是繞著彎在說。

    歐雨聲停了幾秒,聲音很輕:“就是說,你沒懷孕,是不是這個意思?”

    夏小星皺起眉,微微抬高了一點聲音:“不是一直都在避孕嗎?怎麽可能懷孕!”她話說完,歐雨聲就一步一步慢慢的向她走了過來,站到她麵前,他突然就伸手把她緊緊的摟在了懷裏,似乎他從沒這樣用力的

    抱過她。

    夏小星隻覺得背上一緊,胸口貼住他,就有點唿吸困難。她剛想出聲,歐雨聲已俯下了臉來猝然吻住了她,一霎那,一種末日般激烈的吻吞噬了她。好像歐雨聲在戰栗,她聽見他淺促的唿吸混亂的響在她耳畔,似乎他在用這樣的方式驅逐著一種恐懼。

    許久他才放開她的唇,卻依然低頭俯視著她,夏小星微微喘息著看向他,見他眼裏燃燒著一種炙熱,凝視她良久,歐雨聲才低沉著嗓音說:“你是我老婆,你別忘了。”

    短短的幾秒,剛剛的他,在地獄裏穿梭了一迴,那一刻,他體會到了失去的痛苦,竟然這樣的疼,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感覺到了恐懼。

    放開夏小星,他似乎恢複了正常,“你今天到哪去了?早上你就出了門。”仿佛很隨意的,他問著。

    夏小星還是用看不懂的眼神在看他,即使歐雨聲熱吻了她,她還是摸不透他的心。

    “去看一個住院的同學,下午到a大去轉了一下。”她迴答著,隻能這樣說吧。

    歐雨聲凝視著她,眼神幽深莫測,夏小星使勁的看著,可她就算把他的眼睛望穿,也猜不著他腦中究竟在想什麽。

    她從自己的房裏出來,還是去了廚房給母親幫忙,歐雨聲什麽話也沒說,看著她走出了房間。

    晚飯的氣氛很溫馨,歐雨聲和嶽母一問一答著,從天氣,說到那些要多吃,可以防止血管硬化,那些要少吃,不會得糖尿病,仿佛是最合格的女婿。夏小星從來不知道他這樣會討大人喜歡,在母親的麵前,他宛如一個鄰家男孩,沒有了一毫一厘的冷峻霸氣。

    徐淑雲又以為他是來接女兒的,對著女兒就說:“吃完飯你跟雨聲走吧,明天再迴來。”明天下午是律師約的探望夏文強的時間,女兒肯定得迴來。

    夏小星張了下嘴,不知該怎麽對母親說,歐雨聲替她解了圍:“我那裏是個宿舍,常有朋友在那過夜,小星去了不自在。我在這邊的藍天小區買了個房子,正在裝修,估計要不了一個月就可以完工,到時我來接小星迴家。”

    夏小星一愣,抬起頭看他,見歐雨聲正凝望著她,在看她的反應。

    徐淑雲已在驚喜的問:“藍天小區?是不是那個很有名的高檔小區?聽說它的房價很貴。”

    歐雨聲對著嶽母微微一笑:“就是那裏,媽,到時你也可以來住。”

    徐淑雲滿臉的笑容:“我會去看看的。”

    夏小星望著歐雨聲,他把目光從嶽母身上收迴,又轉向了她,兩人對視著,誰也不向對方說話。

    飯後歐雨聲就要離開,他在桌邊和嶽母告了辭,站著對夏小星說:“小星,你下樓送我一下。”

    夏小星正拿著筷子在碗裏戳著,低著頭不想看他,聽他這樣說,就抬起了頭。

    歐雨聲正望著她。

    徐淑雲搶過女兒的筷子:“還愣著幹什麽?去送送雨聲。”

    夏小星跟著歐雨聲來到樓下,八點多,天已黑透,隻有幾米外淡朦的路燈和樓上人家窗戶裏的光亮。

    她站在路邊,身旁就是那輛嶄新的mini,揚起臉她問歐雨聲:“你到底想幹什麽?”

    歐雨聲不理她的話,看一眼mini,才望向她:“出門為什麽不開車?還去擠公汽!”

    夏小星提高嗓門:“我沒錢買汽油!”

    “我不是給你卡上打了錢的嗎?”

    “我不要!”她說著。

    歐雨聲低頭看著她,不說話。

    她又說:“我不是告訴你了嗎?你用不著這樣做,我會照顧你的麵子,暫時不提離婚的事,所以你用不著這樣虛情假意的,我不習慣!還會不知所措!”

    昏昏黃黃的燈光下,就見歐雨聲臉上瞬間說不清是什麽表情,眸子像深潭一樣,暗潮翻湧,卻又無處可去。

    良久,他才說:“你覺得我是在做戲?”

    夏小星說著:“要不然是什麽?”那麽久他都不愛她,未必在她終於給他自由的時候,他倒不想要了。

    這是小說裏的劇情,她不相信。

    學不會說

    歐雨聲一把拉住她的手,牽著她就向他的車走去。他的車沒有停在道旁,而是停在一處專門的停車空地上,那裏離開道路,比較僻靜。

    夏小星掙了兩下,沒有掙脫。

    歐雨聲其實也偏瘦,個子很高,寬肩,渾身肌肉勻稱,兩條腿又細又長,並沒有壯碩的胸肌或臂肌,但他與生俱來的男人骨骼,賦予了他天生強大的力量,所以每次在他不想鬆手的時候,夏小星都脫離不了他的掌控。

    就這樣被他拖到了車前。

    他按了下遙控鑰匙,拉開後車門,就把夏小星推了進去,自己隨著坐了進來,順手就把車門一帶。

    車廂裏暗朦朦的,下午就停在這裏的車

    ,經過了夕曬,這時雖已降了溫,但也異常的悶人。兩人就在這樣狹小的空間裏,互相對視著,看不太清對方的眼神,隻見熠熠的兩點星光,空氣像被凝住了,唿吸聲都不聞,隔著車窗和幾十米距離,外麵的一扇扇窗戶,那些黃黃暖暖的光,恍如隔世,這般遙遠。

    許久,歐雨聲才說:“我用的著對你演戲嗎?”

    夏小星驀地覺得傷心:“是,你用不著,用不著為我做任何事,是我活該,非要嫁給你,你沒有錯。你以後還是像原來那樣好了,不用刻意裝出對我很好的樣子,那樣你累,我也很累。”

    她話剛說完,歐雨聲就傾身撲向她,把她按在了椅背上:“我不是裝的,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兩人離著咫尺的距離,昏暗中眼睛對著眼睛,夏小星說著:“……我看不出來。”她看不懂他,當然看不出來。

    歐雨聲低頭吻住她,手繞到她腦後,固定住了不讓她逃離,嘴帶著灼熱的溫度,吮噬著她。直到夏小星幾乎不能唿吸,忍不住用手推拒他,他才放開她。

    低低的喘息著,歐雨聲用耳語一樣的聲音說著:“這也是裝的嗎?”夏小星也微喘著,不說話,他又說,“我以前有這樣吻過你嗎?”

    夏小星聲音有點變調:“……有,你每次在床上也這樣親我。”

    歐雨聲依然低沉著嗓音:“那和這一樣嗎?”她聲音裏有了點賭氣:“一樣!”

    歐雨聲抬手托住她的下巴:“我那是想要你,現在我沒想要你,我隻想親你,這樣,也一樣嗎?”

    夏小星伸出雙手想推開他,身體就掙紮起來,說話聲音也大了:“我看不出有什麽區別!”

    “小星!”歐雨聲喊著她,還是按著她。

    她身體動彈不了,隻能大聲的迴一句:“你別這樣叫我!你還是像原來一樣,叫我夏小星!”

    “小星!”歐雨聲又叫她一聲,她不再掙紮,睜大雙眼看著他,一片昏暗中,歐雨聲凝視她良久,終於輕輕的說了一句:“對不起!你原諒我……行不行?”

    他還是不會說“我愛你”,也許是情未到真正稠濃的不可化解的地步,可也許,他就是宇宙裏的那一種男人,一輩子隻會用行動說愛,卻永遠也學不會用嘴去表達。

    夏小星許久不吭聲,過了好一會,才說:“你什麽意思?……你在對我演電影還是在演話劇?”

    “小星!”歐雨聲叫著她。

    窄小的車廂裏,四目相望,遠處昏蒙的燈光照進來,一點淡淡的影子,可以分辨出眉眼,視線卻看不真切。

    好久,夏小星才說:“難道你想告訴我,你開始喜歡我了?”歐雨聲不說話,她又說,“不說話是不是表示默認了?”

    歐雨聲依然不作聲。

    她掙紮一下,把他推開一點:“歐雨聲,不要說我不相信你,就算我相信了,你覺得我會怎麽做?馬上投入你懷抱,屁顛屁顛的跟你迴去做老婆?我做不到了,我告訴你!我的心態和以前不一樣了,我已經說服自己不去愛你了,我也把最難過的時候熬過來了,現在的夏小星,已經鳳凰涅槃了,她可以沒有你,你知不知道?!”她的聲音變了調。

    歐雨聲俯過臉去吻住了她,夏小星掙紮著把臉扭開:“你不要動不動就來親我,你也不問問我願不願意讓你親。”

    可是歐雨聲的體力又占了上風,他一隻手摟住她,把她緊擁在懷裏,另一隻手捏住她下顎不管不顧的就親了下去,含住她唇舌細細的揉弄了一番他才放開她:“那我現在怎麽做,你才會原諒我?”

    夏小星被他搞得心有點亂,好一會才重迴狀態:“結婚三年,我一點收益都沒有,你已經被st了,我正準備把你處理掉。”

    歐雨聲笑了:“我被st了,但還沒有退市,我還有機會摘掉帽子,是不是要我來追你?”

    夏小星說:“不知道!”

    歐雨聲把她又往懷裏收了一下:“是不是摘了帽子就迴去給我做老婆?”

    夏小星不作聲,歐雨聲低頭看向她:“那能不能告訴我,要到什麽程度才可以摘掉這個st帽子?”

    她過了會兒才說:“讓我感覺到你真的在喜歡我。”

    “現在感覺不到嗎?”

    “嗯。”

    “要到怎麽樣你才能感覺得到?”

    夏小星停了一停,才輕聲迴答:“不知道。”

    她撒了謊,其實她知道,隻要像葉楓那樣,她就能感覺到他在愛她了。

    歐雨聲走了,終於對她說了對不起,默認了喜歡她,帶著笑容走的。臨走之前搖下車窗對她說:“我們重新開始,你忘掉原來的我。”那一刻,她聽到了他的真心。她明白對歐雨聲來說,這已經非常不易了。

    隻是感覺不夠。

    也許是她太貪心,以前沒有的時候都能不顧一切去愛他,

    現在有了,反倒用了降溫的態度去看他。是想要的更多,還是三年的冷漠積成了寒冰讓她變得冷靜她也不太清楚,她隻是覺得,不能就這樣隨隨便便的迴到他身邊。

    雖然她很想,但是不能,她想看的更清楚。也許潛意識裏,她還在拿他和葉楓做對比,現在,不知為什麽,葉楓的每一次唿喚,每一次凝睇幾乎都能讓她落淚,他究竟是用了多少深情在愛她,她無法去測量。

    心底裏,她是不是也在期盼歐雨聲能愛自己到那種程度。

    人性真是貪婪的,三個月前歐雨聲一個溫和的眼神都能讓她瞬間幸福,而現在,他默認了喜歡她,她卻不覺得滿足。

    一夜睡得不好,做各種各樣的夢,有歐雨聲的,說帶她去看新家,也有葉楓的,站在a大環山路的金色碎陽下叫她“小星”。

    她竟然難受。她給了葉楓太多纏住她的機會,終於讓他走進了她的夢裏。

    起床已過了八點,洗了臉刷了牙,她又給葉楓打了個電話。現在她已能熟練的撥他的號碼了。電話沒有打通,說:“你撥的電話已關機。”

    她看著電話愣神,母親在客廳喊她吃早餐。飯桌上母親說家裏該做清潔了,地板兩三天沒拖了,又說太陽很好,可以洗洗床單曬曬被子。

    她忙了一上午,做家務真的比上班還累,但也很好,她沒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歐雨聲中午打電話來,說來了個外地客戶,晚上不能過來吃晚飯了,電話裏囑咐她出門自己開車,不要去擠公汽,她答應了他。

    兩點她在去市郊的公路上與律師會合,身上帶著一包衣服。她還是搭公汽來的。上了律師的車,車直奔城郊的看守所而去,父親,正在那裏等著她。

    埋個地雷

    夏小星沒有見到父親。

    在看守所戒備森嚴的門旁,律師向武警出示了證件以後,說她是當事人的女兒,她經過有關部門的同意,帶她來給父親送點禦寒的衣服。

    盤查他們的武警打了個電話,放下電話就說律師可以進去,但她不能。理由很簡單,因為當事人是未決犯,在法院判決之前,是不允許和家屬見麵的。

    在這種嚴肅的不能有笑容的場合,說了一,就絕對不能二的。

    她和律師走到幾米遠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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