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性善良的阿涼已經眼淚汪汪,不停地抽泣:“人間那麽好玩的地方,為什麽會沒有了……”四魔將透過畫卷,聽出了弦外之音。陸衍輕聲問:“吞無可吞,現在中洲與魔界並無不同,接下來,你們會做什麽?”會吞噬同族。會自相殘殺。四魔將如是想到。陸衍單手捏訣,被定格的畫卷再次翻滾。如同四魔將想的一樣,魔族生來的本性就是吞噬,他們沒有所謂的家庭之分,沒有牽絆,沒有來路也沒有歸處,他們起先隻想打開魔界之門,向中洲宣告被迫封印數千年的怒火。如果吞噬太多,還會失去理智,輕者像瘋爻一般,三個意識勉強平衡,重者則會淪為徹徹底底的魔物,沒有誰可以製止它的吞噬。畫卷中,成群的魔物失去了中洲,他們將目光瞄準了同族。撕扯、哀嚎、吞噬。反複上演。最終隻有一隻魔物生存到最後,它的本體中有上億個意識,無數雙手伸出來,嚎叫著把它拉入地獄。世界重迴混沌。沒有天,沒有地,沒有人魔妖。畫卷從此定格,陸衍沒有急著收迴,反而問道:“諸位有什麽感受嗎?”四魔將沉默。連一向三個人格吵得可開交的瘋爻也緊閉嘴巴。衝破封印是每一個魔族刻在骨子裏渴望,他們想要自由,想要那群道貌岸然的修士看看,你越是約束我,我必會讓你還之以血。可是現在,僅憑一副畫卷,他們自出生有意識以來數百年的堅持都完全破碎。他們想反駁,可是無從下嘴。因為這就是事實。數千年的欲望並不是好壓製的,他們會如畫卷中一樣走到末路。這樣的結局是他們想要的嗎?他們想要的究竟是什麽?四魔將怔怔看向陸衍。他們想起女王在這個人族修士身邊開心的笑,殿下綁起麻花辮,穿上漂亮的小鬥篷,猶如魔界最耀眼的星辰。他們想起人族修士從進入到魔界起,從未表現出任何一絲不屑,他威脅過四魔將,賄賂殿下,卻從未高高在上,嫌棄魔界粗鄙。是了,他們想要的大概就是這個。能夠沐浴在中洲的陽光之下,與友人大口喝著烈酒,所有種族平等相待,而不是蜷縮在魔界,隻有血月相伴,夜晚還有來自魔藤的威脅。陸衍手掌一握,畫卷緩緩消失,他背著手,幽幽歎了口氣:“我不可能永遠將你們禁錮在魔界。”封印已碎,魔界之門遲早要打開。“你們問我為什麽要學符文,”陸衍勾起唇角,開了個玩笑,“大概我身無長物,隻會這個。”玉娘:“……”四魔將:“……”您老太謙虛了。“我想告訴你們的是,世間萬物隻要存在就有意義,有其發展的規律,”陸衍說道,“在我看來,魔修也是修士的一種不是嗎?”瘋爻人格中的挑釁撇撇嘴,隨意道:“說得好聽,誰承認啊。”陸衍嘴角掛起一抹成竹在胸的微笑:“別人承不承認無所謂,天道承認就行。”四魔將:“……”四魔將齊刷刷摳摳耳朵,共同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問句:“啥?”瘋爻人格中的感歎這次真想感歎了,他表情扭曲,不知是笑還是在哭:“陸先生,我叫你一聲陸先生,魔族生來懼怕劫雷,空口說讓我們得到天道承認,借用人族的一句話,您真是癡人說夢。”聽不懂大人們在打什麽啞謎的阿涼一直插不上話,他也聽不懂,隻知道瘋爻在嘲笑陸先生,阿涼在魔界中地位尷尬,他也知道自己說話沒人聽,阿涼曲線救國,悄悄拽拽阿蘿的鬥篷角,貼在阿蘿耳朵邊上說:“阿蘿姐姐,那隻蜘蛛在笑不破哥哥。”對,長六條手臂四條腿的確實像蜘蛛。阿蘿抬抬眼皮,無形的威壓降落在瘋爻身上,女王漫不經心地說道:“嗯?”瘋爻:“……”吐血三升。威壓隻持續了一小會兒,隻是在警告瘋爻說話客氣點,瘋爻意會,在威壓小時候,他捂住胸口的地方,咳嗽兩聲,繼續說道:“天道怎麽可能承認我們?”“誰不怕劫雷呢?”陸衍心道他確實是不怕,但天上地下也隻有他一個人不怕,“修士也會隕落在劫雷之下,妖族更是百年一劫五百年一大劫,算一算隕落在雷劫中的人修和妖修,恐怕比你們魔界幾千年人口加起來還要多。”瘋爻一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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