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九章把開了蓋子的盒子重新合上,放迴溫白手裏,才道:“挺好的,你就當羽絨服用。” 還學著陰差的語調說:“反正都是毛。” 溫白:“……” 溫白看了他一眼。 謝九章忍笑:“真沒什麽,就一根毛而已,朱雀大人掉毛也不是一迴兩迴了,這次還算好,就這麽一根。” 溫白:“掉毛?” 靈獸通體都是寶,不說羽毛了,就是偶爾在人間踩個印子出來,都是神跡,溫白還真不知道像朱雀這種上古靈獸還會掉毛,還不是一迴兩迴。 “那倒不是,朱雀一族在幼鳥期換毛之後,基本不會落羽,至於朱雀大人……” 溫白語氣無波無瀾:“打架了?” 謝九章點頭。 溫白:“……” 就知道。 “朱雀大人的脾性你也見過了,以前天地渾沌的時候,還能出去散散火氣,現在三界太平,天道又有諸多管製,手閑了,也就隻能找幾位大人打打架了。” “這掉幾根毛當真是最尋常的事了……元元都有好幾根。”他都忘記了。 溫白:“元元有朱雀的羽毛?” 他怎麽都那沒見過? 謝九章指了指玉葫蘆:“小金庫裏。” “不過元元本體是蓮燈,也沾點火氣,這羽毛沒什麽用。” 拿著羽毛,純粹是好看。 溫白沉思半晌:“那為什麽不直接從元元的寶藏庫裏取出來?” 還要弄根新的。 謝九章:“……” “大概是…忘了。”謝九章道。 為什麽忘了?因為不算什麽值得記的東西。 這朱雀羽毛在別人那可能是個寶貝,但在陰司小太子跟前,還真不夠看的。 他們時常念叨的一件事,就是哪天真把小胖燈的金庫搬出來曬曬,怕是能養活整個陰司。 溫白:“……” 謝九章讓溫白安心拿著羽毛:“別的不說,要真有什麽,老板也不會送來給你。” 謝九章心說,老板脾氣當真是收斂很多了。 想來肯定是怕眼前這人擔心,所以隻挑了一根。 若是放在以前,就衝朱雀大人把崽子養在陰司這事,就不隻是一根羽毛能解決的事。 說不定還真能用雀羽給溫白弄件羽絨服。 溫白最後隻好收下。 等迴房間一看,才發現箱子已經滿滿當當。 算起來,他手上的玉葫蘆、鍾家送的翡翠小蓮燈、貔貅的銅錢、牽牛圖,現在再加上這朱雀的羽毛,這半年,似乎是淨收東西了。 元元有個小金庫,現在他好像也有了一個。 溫白良心有些痛。 因為良心痛,所以在給小胖燈置辦“年貨”的時候,順便給小朱雀買了幾個端午撞蛋時候專用的彩繩蛋袋,以及幾個小沙包拿來做軟墊正好。 剛開始溫白還擔心小朱雀會不喜歡這些人間的小玩意,好在它喜歡。 至於給小胖燈置辦“年貨”,就說來話長了。 年關將近,溫白看著沒點變換的陰司,最終還是把過年的事提了出來,怕陰司有什麽忌諱,就先跟諦聽提了提。 之所以先跟諦聽提,是因為溫白很清楚,隻要他跟陸征提了,哪怕陰司真有什麽別的規矩,陸征大概率也不會理會。 但陰司終歸還是陰司,如果都用人間那一套,或許不合適,可能還是分清楚點更好。 他把這事告訴諦聽的時候,諦聽隻笑了下,說:“早分不清楚了。” 在溫白來這陰司的時候,就已經分不清楚了。 但不是壞事。 饒是諦聽,都覺得現在的陰司很好。 主要是現在的陸征很好。 “陰司沒有忌諱人間的任何事,隻是沒人記得這些事。”諦聽說道。 知道沒有忌諱,溫白才把這事告訴了陸征。 陸征自然沒有意見,在他這裏,溫白就沒什麽事是不能做的。 於是溫白就開始動手了。 一個人忙裏忙外的,陸征怕他忙壞了,就跟城隍知會了一聲,調了兩個陰差過去,把周偉換了過來,給溫白搭把手。 小蓮燈頭一次過年,溫白帶著它去鬧市逛了一圈,還買了兩個手指頭大的迷你小燈籠迴來。 本來是掛在手機上的掛墜,被它掛在了葉托上,這兩日天天掛著一對小燈籠到處飛,見到人就說一句“恭喜發財”,學得倒是很快。 就是在買小燈籠的過程中,溫白給小朱雀帶了幾個編織小蛋袋和小沙包。 陰差們剛開始看到這些燈籠掛起來的時候,還當是陪小白玩,畢竟按著人間的年歲算,小白年紀的確還小,再加上陰司也難得熱鬧一迴,於是都幫著一起忙活。 誰知道後來一個比一個上頭。 這燈籠一掛,久違的幾道紅色,就跟先頭火似的,一下子把整個陰司燎了。 隻不過“過年”兩個字太過久遠,以致於溫白讓他們寫些對聯的時候,畫風都不太對。 別人寫的都是“喜迎新春”,他們寫的卻都是什麽“功德無量”、“地網恢恢”。 還有寫“投個好胎”、“重新做人”的。 溫白麵無表情,把這些“重新做人”的對聯整整齊齊撕了下來,最後把掛燈籠這種無需什麽技術的體力活交給了他們。 整個陰司都熱鬧,除了陸征。 溫白著手開始置辦東西的時候,年關已經邁到家門口了,南城這幾日事務不多,新春時節,人氣最盛的時候,各路保民生的天官、地官手上都沒空閑,這福光一照,又保又佑的,陰差的活自然就少了。 但那也隻是陰差,陸征作為陰司之主,手上自然還有別的事要做。 一來,溫白怕打擾他工作,二來,陸征也做不來這些事,三來,時間緊任務重,他也管不上這麽多。 於是一連三天,陸征都沒怎麽見到溫白的人影。 除了睡覺的時候抱兩下,連個手都牽不到。 耳邊聽到的不是“小白剛出去”,就是“唉,小白剛不是還在這裏嗎?” 這日還不見人影,陸征忍到頭了。 把所有事情扔給諦聽,一言不發,走了出去。 謝九章非常自覺地把所有文件堆成一摞,怕諦聽生氣,道:“老板應該是找小白去了。” “小白這幾天見首不見尾的,也忙。” 謝九章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著笑。 也不止他,這幾日陰司都喜氣洋洋的,不太爽利的可能也就見不到男朋友的陸征一個。 諦聽自然知道,他一目三行掃過文件,慢悠悠說了一句:“可以了。” 謝九章冷不丁聽到這麽一句:“啊?” 什麽可以了? 諦聽把批好的文件隨手放在一邊:“小白忙了幾天了?” 謝九章算了下:“差不多有三天了。” 諦聽:“那陸征也三天沒怎麽見到人了。” 謝九章頓了好一會兒,才點頭:“……啊。” 諦聽掃了他一眼,笑了:“跟元元學說話去了?” 小胖燈剛學說話的時候,就啊來啊去的。 謝九章笑了下,把文件收好:“沒,就是覺得…老板是挺可以了。” 他原先都沒注意。 現在想想,能忍上三天,的確是到頭了。 也怪不得諦聽大人不生氣。 那邊陸征出了辦公室,徑直朝著外頭走去。 陰差們見他過來,忙放下掛燈籠的手,喊了聲“老板”。 這幾日聽小胖燈說慣了,甚至有人在後頭跟了一句“恭喜發財”。 “他呢。”陸征沒見到人,聲音更淡了點。 沒指名道姓,但誰都知道這個“他”是誰。 陰差們四處望了一圈。 憑著多年的眼力見,他們很清楚現在的老板暫時應該也不想聽到“剛還在這呢”和“剛出去了”。 在這緊急時刻,周偉提著個果籃從外頭走進來:“搭把手搭把手!” 他話音一落,二十幾個陰差朝他衝了過來。 周偉:“……” 倒也不需要這麽多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