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完好,連點灰塵也沒沾。 怎麽出去的,就怎麽迴來的。 溫白下意識鬆了一口氣。 溫白自認為這口氣鬆得挺隱蔽,卻不知道這屋子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看了個正著。 周偉心頭複雜。 剛還攔著元元不讓他去幫他爹打架,現在見陸老板打贏了,你還挺高興? 現在是該高興的時候嗎? “剛剛我說的事,你有什麽想法?”諦聽從沙發背後繞過來,輕聲說道。 溫白還沒來得及開口,周偉先開了口:“除了這個之外,就沒其他法子了嗎?” 諦聽沒多說:“羌岐這個人,別的本事沒有,慣會的就是隱匿氣息,除非他自己露麵,否則很難找到蹤跡。” “我沒什麽意見。”溫白隻一開口,所有人便看了過來。 周偉和鍾時寧看過他後,又不著痕跡去看了陸征一眼。 果然如預想中的那樣,兇得不行。 “隻是,”溫白這才把之前紙人的話說了一遍,“他們看起來很害怕這股氣息,不一定會來第二次。” 諦聽之前說的“主動去找羌岐”,指的不是讓溫白去追蹤羌岐的氣息,而是指他想“娶”,便讓他“娶”。 紙人再來迎親的時候,溫白得坐上那轎子,跟著紙人一道,找到羌岐在的地方。 可這一切的一切,都基於一個事實:羌岐還得再來“娶”一次。 諦聽看了看溫白腕間的玉葫蘆:“紙人感受到的氣息,應該是你身上玉葫蘆的氣息。” “這葫蘆是陸征養著的,上頭的靈力對紙人來說,跟烈火無異,不敢靠近也正常。” “但他們未必就知道這氣息屬誰。” 諦聽話梢一轉:“即便這群紙人知道,羌岐也不一定不知道。” 鍾時寧小聲道:“像羌岐這種大鬼,也會有不知道老板嗎?” 諦聽轉頭,看了陸征一眼。 還真不一定。 幾千年前,陸老板可和大帝沒什麽兩樣,都是甩手掌櫃。 養了小燈後,就更少出現在人前了。 “羌岐說是山鬼,卻並不歸陰司管,比起鬼,說是靈物可能更合適些。” 溫白:“像太歲那樣?” 諦聽點了點頭。 “山鬼是匯聚山間精氣煉體而成,得道升天者比比皆是。” “這羌岐山千年前更是靈氣繁盛之地,別看他沉寂了千年,道行卻是不低。” 鍾時寧:“那他為什麽還沒有得道升仙?” 諦聽:“得不了道。” “真能得道,千年前那道天雷就不會劈在羌岐山山頭了。” 周偉麻了。 不好好鑽研天道飛升成仙,非要做什麽老色鬼。 “那我要做什麽?”溫白問道。 聽起來,他要做的事情很多。 可算起來,好像又沒什麽。 諦聽:“等。” 溫白:“?” “等羌岐來娶……”諦聽話說到一半,陸征便冷眼掃了過來,諦聽有些費勁地把“娶”字吞了下去,“等羌岐派紙人來找你。” 溫白:“如果他不來呢?” 諦聽:“他會來的。” 諦聽跟羌岐沒什麽交情,可他太了解羌岐這種人的本性了。 別人說什麽都沒用,隻有自己見到了棺材,才能掉下幾滴眼淚來,安分一些。 他們能做的,就是送羌岐去見“棺材”。 但這話諦聽不能說,於是隻好道:“羌岐這人很挑,很少有看得上眼的人,沒這麽輕易放過你的,放心吧。” 周偉和鍾時寧一時都沒能分清諦聽這是在誇溫白,還是在詛咒溫白。 “隻不過,”諦聽皺了皺眉,“溫白,你這玉葫蘆……” 全程不發一言的陸征,總算開了口,沉著聲音,喊了一句:“諦聽。” 不是提醒,是警告。 諦聽自然聽出來了。 他歎了一口氣:“你先別急,我不是那個意思。” 陸征在諦聽提出這個法子的時候,就沒什麽好臉色。 因為他知道,隻要諦聽提出來了,溫白就不會推卻。 甚至還會覺得這事是因他而起,諦聽說什麽,就是什麽,隻要盡快把那四個人找出來,萬事可行。 溫白不去想後果,陸征不行,又怕控製不住自己,所以隻聽著,不說話。 可諦聽卻越來越離譜。 周偉和鍾時寧有些糊塗,這玉葫蘆怎麽了?陸征怎麽突然發了火? 溫白卻聽懂了。 諦聽是怕上頭的靈氣再嚇退那些紙人,功虧一簣。 “有沒有什麽辦法斂去上麵的氣息?”溫白說道,這個玉葫蘆也摘不得。 諦聽沒迴答。 溫白朝著陸征走過去,抬手。 陸征看著他:“想好了。” 溫白:“嗯。” 陸征伸手,在玉葫蘆那串經文上抹過。 “沒了?”溫白看著光禿禿的葫蘆肚子。 “隻是暫時封住。”陸征說道。 “元元還在裏頭呢!”溫白怕陸征忘了,趕忙提醒道。 陸征無奈,擔心這些倒是擔心的比誰都快,隻好道:“影響不到它。” 溫白這才放下心來。 裏頭的小蓮燈也聽到了溫白的話,閃了一道小金光出來。 溫白摸了摸小葫蘆,權做迴應。 摸著摸著,溫白動作慢了下來。 他稍一斟酌,總覺得帶著它不太安心,畢竟這一趟是去做“人質”的。 再加個小人質,不劃算。 別其他人沒帶出來,還搭進去兩個。 於是溫白說道:“要不把元元……” 陸征截住他的話頭:“別想。” 說著,抬眸,沉沉看著溫白:“牽牛圖這兩天就放這。” “不用打它的主意。” 翻譯一下就是,你要是敢把蓮燈放進牽牛圖裏,明天就能看見它變成一把灰,你可以試試。 溫白抿了抿嘴:“知道了。” 陸征在心裏歎了口氣。 他最擔心的就是這點,這人隻顧著把那四個人換迴來,不把自己當迴事。 帶著蓮燈,除了護著他之外,也是讓他知道自己身邊還有個小的,多點顧慮,不至於那麽“無所畏懼”。 陸征怕的從來就不是什麽羌岐,幾千年道行的山鬼,他還沒放在眼裏。 他怕的就是溫白。 諦聽說還要準備點東西,便帶著周偉和鍾時寧走了出去,辦公室裏隻剩下溫白和陸征。 溫白給陸征倒了一杯茶。 “都不知道怕嗎。”見他仍舊一副尋常模樣,忍了許久的陸征終是說了出來。 溫白把茶盞推過去:“怕啊。” 千年的山鬼,抬轎的紙人,還說著什麽要娶自己,誰能不怕。 “但諦聽說這個法子最好,那肯定有他的道理。” 陸征:“你可以選擇不信。” 隻要溫白覺得這事不可行,不願意,陸征覺得他就能找到別的法子。 溫白卻像是沒聽懂陸征話裏的意思,說:“我信。” 陸征頭更疼了。